18、拜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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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飞云寺还有一段山路，沈恙把车停到寺下的车位里，她刚摘下头盔，江寻就伸出手。
“我帮你拿着。”
沈恙下意识就要递给他，见他两手都已经不得空，又瞥了眼一旁往上延伸，还不知还有多远的山路。
拿这么多东西实在不太方便……
山峰静谧，一路来都不见人影，又想起刚才与人的小摊，沈恙稍迟疑，转而将笨重的头盔挂在车把上。
“放着吧，应该…没人偷。”
“丢了怎么办？”
“我赔。”
江寻还没反应，手里的头盔已经被人夺走，挂在另一头的车把上。
他笑，“没事，我给你报销。”
说起来，他还有钱没还给她。
他一向买衣服随意，刚才去商场，沈恙就直接在运动品牌的店里一起给他挑了男装，他事先走到前台，正想结账，才想起已经毫无反应的手机。
沈恙当时一边笑，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结账。
于是他就在商场里借了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一路颠簸赶路，这会儿才总算腾出空来给她转账。
沈恙余光瞄见他的转账操作，“怎么还带利息的？”
江寻：“辛苦费。”
他原本也是想自己骑车载她，但无奈沈恙总是先一步的抢占驾驶位，表面说是怕他临阵脱逃，但大概是觉得他身体不好，担心他明天又发烧，所以怎么都不肯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他。
上百公里的路程，全是她一个人骑下来。
沈恙笑着打趣，“不辛苦，命苦。”
循着路标与江寻步行上山，没两步临到山路脚下，看不到尽头的长阶入目。
一语成谶。
沈恙愣了下，快速做好了心理建设，刚要提步，身边传来含着笑意的声音，“要不…我背你上去？”
明知他是玩笑揶揄，沈恙却还是有些慌张窘迫，“你…闭嘴。”
山路的石阶陡峭，路灯昏暗影绰，沈恙半路上脚下不慎被绊倒，一头往前栽下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自后拉住手臂，拽了回来。
他的手似滚烫撩人，透过厚实的外套蔓延而来。
心跳如擂更甚。
江寻收回手，侧头，半张脸陷于晦暗阴影下，“小心点。”
沈恙站稳脚，“谢谢。”
“看得清吗？”
风雪载途，两旁的树丛茂密，枝桠肆意，脚下的路尽是明暗斑驳的光点。沈恙视力不差，勉强能看的清楚，“还行。”
她应着，一边往前。
身后没了动静，沈恙狐疑着正想回头，冷白的光芒一片，将脚下的路照的清楚。
江寻举着手机，“你走吧，我走你后面。”
“好…”
七拐八弯，临近二十分钟的路程。总算最后一次的拐角尽头处见到飞云寺的牌匾。
山间晚时薄雾漫漫，孤零的路灯下，朱门前的香坛中仍有零星点点的猩红。
伫立在寺门两旁的古树枝桠上的深红飘带，随风轻摆，若隐若现。
和陈路南那天拍的照片一样。
只是今天没有下雪，原本飞檐上树上的积雪都已经融化，寺庙门前大多都是深沉的暗色，显得庄严幽静。
爬上最后一层石阶，沈恙扶着护栏打算短暂喘息，江寻也停下，气息平稳，“我抽支烟。”
沈恙稍愣，“…不着急。”
他转身，后背倚靠在对面的护墙之上，神色闲散，这样的运动量对他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
也对，他可是来旅拍的。
那天喝酒，刘佳说自己为了这趟婚纱照累死累活，运动量和在外顶着太阳日照的时间都赶上她一整年。
自己每天脸一阵红一阵白，回去就是休息躺平，而江寻每天都面不改色，好像随时都专注在工作里，精力旺盛。
虽然听闻他平时也不常锻炼，但他一年到头大多都是在到处奔波高强度的工作，所以身体素质也被磨练的挺好。
按理说，她应该是慢吞吞跟在他身后，拖累的那一个。
可这一路却是他刻意的放慢脚步，跟在自己的身后照亮，然后在自己最疲惫的时候，说要停下。
沈恙忽然就觉得，他是不是能够对每个人的想法状态都了然于心，也习惯于照顾别人，对每个人好。
所以…他是不是一直都在迁就自己，而已。
仅此而已。
沈恙问：“江寻，你为什么肯…跟我来？”
江寻有些摸不着头脑，停顿三秒，只是说：“你一个人不安全。”
果然。
枝叶飘摇婆娑，抚平女生眉眼间的释然和苦味，一瞬而逝，消融于夜色。
连她自己也没多留恋。
今后一别，跟他手里的烟草一般，除了烟头纤维里沉默的记忆，大概什么都不会剩下。
走到飞云寺前，夜已经沉的厉害。
沈恙拿出三柱香，率先递给打着手电筒，悠闲等待状的江寻，“来都来了，一起。”
他怔了怔，左手从胸前放下，接过细长的线香。
起初他得知她到这里是为了来飞云寺，刚才买了成对的香和祈福带，还以为她是要帮谁一起求神拜佛。
就是还没设想过这个谁，会是自己。
毕竟自己就不是个会烧香拜佛的人，也……没什么愿望。
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做一个省心又配合的陪同人员就够了。
沈恙环视一圈，没看见烛台，又伸手向他讨要，“借用一下打火机。”
“好。”江寻摸出打火机，小心放到她手里。
线香纤细，点燃的很快，淡雅香气随轻烟盘绕而起。沈恙抬眼，注意到眼前人的些许茫然，她问：“没烧过香？”
江寻点头。
沈恙笑，“拿着。”
她把自己点燃的香与之交换，而后领着他双手持香，朝向庙门拜了三拜。
诸天神佛下，最迫切的愿望，无声的和盘托出。
门后随山峰层叠而起的神殿佛堂皆在暗影中，难辨颜色，沈恙盯着山顶上高耸的屋檐一会，把香插进香坛。
江寻早一步插好香，已经站在香台边等待，边问：“你还没告诉我这庙是求什么的？”
沈恙顿了下，也没敢看他，“听说是求健康挺灵的。”
对方就没再问下去。
左右两旁有供以休息的石凳，沈恙走到临近的一边，蹲下身拿出祈福带，抹黑写起来，落笔前，又瞥见与江寻的距离。
他弯身坐在身边，虽然目前视线打量着周围，但也不知道多久就会落在她这边。
沈恙默默的挪动，拉开距离。
细微的声响于寂静中格外清晰，江寻转头，轻笑出声，“见不得人？”
她左手遮挡住字迹，像个小学生抄作业似的谨慎，“见不得…”
江寻别开眼，看向香坛里相近的香火。
思绪又绵延到自己眼下的境况，似乎穿过万山，随袅袅烟雾一同而去，见到了病床上那个岌岌可危，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如果可以……
他怎么可能会回去。
“沈恙。”
“嗯？”
想要说起的道别，梗在喉头无疾而终。他转而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她停笔才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完，沈恙铺开另一条祈福带，将笔递给他，示意姓名栏的位置，“你自己写，写在这里就行。”
江寻迟疑着接过笔。
没动作好一会，沈恙说：“你要是无欲无求也行，写个名字就可以。”
在她的注目下，江寻顺从的写下名字。
一切准备妥当，两个人继而转去古树下。满树的红带起舞，稍矮一些的枝桠已经被“攻占”的毫无空隙。
沈恙望向超过自己身高的地方，她连蹦带跳的试了几次都够不着。
她不泄气的仍在执拗，江寻没忍住笑，边问：“要不要我帮你？”
沈恙瞪着他幸灾乐祸的笑脸，一时赌气，“不要。”
江寻应了声，而后就在她的视线下，轻松的抬手，把祈福带系在了她一直够不着的那根枝桠上。
“你…”
骂人的话正在嘴边打转，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撕破平时的和气脸皮。
她还没想好。
“站稳。”就见江寻弯下身，一手将她托起。
双腿毫无预兆的离地，沈恙下意识的勾住他脖颈，温热的体温迫使她清醒。
四目相对，气息暧昧的交叠纠缠，心跳狂涌颤动，沈恙秉着呼吸，半分不敢泄露。
好在风过枝叶响，他说，“我不帮你，你自己来。”
“噢…”沈恙别开眼才发现，上一秒无法触碰的地方，转眼已经触手可及。
要是和他之间，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见自己手里的女生愣着出神，江寻没来由的逗她，“不想下来了？”
沈恙慌忙地系上，再三拉紧，确定系稳后，就叫他，“你放我下来…”
安稳落地前，耳边是他略戏谑的声音，“回去要不要吃个夜宵？”
他的语气，实在不太单纯。
沈恙却又想不出他话里暗藏的深意，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轻了。”
对比她喝多的那天，好像还反倒轻了些。
明明这两天奶茶碳水水果，他可是哪样都没给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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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已经是深夜。
漫天的星辰熠熠，提前庆祝着即将到来的晴天。沈恙坐在车上休息，眼见着对方指间的烟快要燃尽，她忽而依依惜别的回头，看了眼身后静谧的山林。
也许她不会再来了。
即便是再见，作伴的人里多半也再不会有这个人。
他眉目远眺，眼底时不时的映起指间那团冰冷的火焰，幽深而暗淡。
江寻自顾自的专注在缥缈的烟雾里，沈恙才得以毫不避讳，盯着他的侧脸。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总之看样子，不像是好事。
趁着今夜还没结束，她轻声问起，试图击碎缠绵他的痛苦，“江寻，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他顿了下，眼里的光一时笼聚，犹豫着回答，“身体…健康？”
沈恙笑，“差不多。”
我说的是，希望自己手术成功，未来平安健康快乐。
而我身边的这个人，吃好睡好，未来一定要比我更甚更甚。
百倍千倍。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拜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