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长相思》可燃

10、第九章 公主大婚

　　穿过伊罕沙漠，到达伏苍边城布融郡已是华灯初上，布融郡的寥落与尧城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大街上三三两两没有几个行人,为数不多的商贩也推车准备回家。布融郡是个乡野小城，并不富庶，年轻郡守前几日生了怪病，不治而亡。如今头七未过，棺椁停在家中，公主皇子即将大婚自然是不能住在他家的。只好住客栈。
　　凑合一晚上后立即启程，前往伏苍的都城——中京。马不停蹄地又赶了两日路，终于在佛晓之际见到了离中京十里开外的迎亲队伍。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伏苍礼部尚书亦是三皇子的岳父大人冯卓凡。寒暄几句后，卫长钧从冯大人手中接过一把纯金剪刀与两只绣着金鸳的大红色香囊，走进公主所乘的马车，分别剪下公主和自己的一缕墨发，混在一起装进香囊，一只系在自己身侧，一只系于公主腰间。以大红喜帕置于公主头上，遮住了那张秀美容颜。
　　卫长钧将公主抱出马车，踏上由八名壮汉抬着的银顶软轿。我和玉潋玉滟在马车内换上红裙，喜娘将我的腰封紧了又紧，勒得我险些喘不上气，心里不免郁闷，我又不是新娘打扮我做什么？
　　这时，小混蛋挑帘进来，喜娘见状，立即变了脸色，忙说：“八皇子，这，这于礼不合，请快下车。”
　　卫长卿当没听到，只直直地盯着我看，眼中似有星星点点的火焰。
　　“奈何，你穿红色，比你家公主好看。”
　　我推了他一把，“八皇子，你快出去，让人家看了笑话。”
　　“好好，我出去。”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飞身掠回他的马上。
　　玉潋玉滟和两个喜娘跪坐在两侧，头埋的很低。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有麻烦了。
　　玉滟告诉我了一些伏苍基本礼仪，皇宫不比外面，一切都需要特别谨慎，尤其是宫中办喜事，定不能出一丝纰漏。我知道这些天她看着我和两位皇子斗嘴吵架的无礼行径，怕我在宫中惹事，所以特意嘱咐我，我连连点头让她放心。
　　永乐宫翙鸾轩
　　门前吊着两盏大红双喜字宫灯，朱门、窗纸上皆贴着双喜剪纸。室内陈设高贵雅致，紫檀木的雕花桌上放置着一柄玉如意，两株君子兰。翠竹嵌玉屏风下是一架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古琴，床榻前挂着百子千孙帐，锦被上绣鸳鸯合欢。三足镂空香炉中升起一缕袅袅青烟，满室盈香。
　　瑾阳沐浴更衣，穿上了伏苍皇室大婚时的传统服饰。大红色的委地长裙外分别罩了淡粉，玫红，大红三色轻纱，裙摆处以金银线交错出祥云的图案，纤腰被红玛瑙腰封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更显婀娜。
　　我看着瑾阳鬓发间的四蝶金步摇，玉镂雕丹凤纹簪，知道那些华美贵重的首饰，如巨石般压在她的心间。
　　瑾阳端坐在榻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连镜中的自己也没多看一眼。我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许是这腰封太紧的缘故，晚饭没吃竟也感觉不到饿。
　　室内暖意融融，我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心想新郎官怎么还不回来，这么个大美人坐在这儿还比不上和前殿那些皇子大臣们喝酒吃菜？
　　在我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卫长钧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他一身红色的喜袍，腰间系着装有瑾阳青丝的香囊，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踱步坐在公主旁边，眼神中似有迷离。
　　卫长钧手执金镶玉喜秤挑落喜帕，喜娘呈上合卺酒。待二人饮下后，两个喜娘将花生，红枣，莲子撒在二人周围，又端来了盛着小半盆水的铜盆，水中有铜钱、玉石、珍珠，示意公主将手伸入水中将盆中之物捞起再放回去，这礼便成了。
　　我随喜娘，一干丫头退出翙鸾轩，出门前我回头望向瑾阳，却对上了卫长钧的眼睛，我心里莫名一慌，低下头匆匆离去。
　　我住在翙鸾轩偏院的二层小筑里，玉潋玉滟住在楼下，我一人在楼上，小筑二层装潢、家具都比一层要好上许多。玉潋玉滟给新人守夜，让我自行休息。
　　刚准备取下勒死人的腰封，门外传来笃笃的轻叩声，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小子，终于知道还有敲门这回事。
　　“进来吧卫混蛋！”
　　卫小混蛋轻声细步地走进来，酒气沾身，手里拎着一只完整的烧鸡。我捂着鼻子躲得老远，“小小年纪就灌这么多猫尿，以后定是个十足的酒鬼。”
　　他自顾自地坐下，就着我的杯子将我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饮而尽。片刻，他一声苦笑：“三哥成亲，我高兴不行么？”
　　他脸上神色竟有些悲伤，我想了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三哥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也许以后还会，你可以经常为他高兴。”
　　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掷，“你以为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就你家公主？你问过我三哥么？他何尝愿意！”
　　“三皇子，您醉了，奴婢扶您回宫休息。”我起身欲扶他起来，他反手一握，我被他带进怀里。他靠在我肩上，喃喃地问：“奈何，终有一天，我也会娶我并不爱的人，对不对？”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梓麒，他曾站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在我耳边低语：“今今，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满脸都是皱纹，对不对？”
　　我伸手揽住卫长卿的肩膀，声音清冷的对他说：“我们成长，我们犯错，我们错过，很多事情事与愿违。你是皇子，你从小享受着寻常百姓得不到的富贵荣华，也注定，失去了许多最平凡的选择，这些你早就明白。”
　　他抬起头，“阿姊出嫁前，也说过相似的话。”
　　我轻轻对开他，“那正好，我将就下，以后认我做姐姐好了。”
　　“奈何，你嫁我好不好？”
　　我冲他笑笑：“你能让我做正妻么？”
　　他缓慢但确定地答：“不能。”
　　“三皇子，回宫吧。”
　　“好。”
　　送走他，我默默地啃着他带来的烧鸡，明天风景如何，今晚吃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