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别哭》知名丑猫

12、初雪02

　　我回家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追夫计划。

　　都十分不切实际。

　　我甚至不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就很心累。
　　愤而睡觉。
　　梦见他了。

　　我原本站在青澜轩的屋檐下看雨，心里盘算着怎么搞死太后这个艰巨的命题，结果李彦廷就忽然从后面抱着我，舔我耳朵。妈的，那不叫舔，那直接就是整个含进去了！含进去了！又热又滑，爽得我头皮发麻。
　　我转身去推他，就被他扛进了房间，还不去床上，直接按在桌案上被办了。

　　他办我的时候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不是鹿商的，而是我的，真正的我。
　　他的眼睛折射着雨水的轻盈碎片，像是长夜散落星辰。

　　一觉睡到月黑风高夜，我睁开眼。
　　我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注意到床边有个人影。
　　借着微薄的月光，我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半边脸。

　　我拉住他的袖子，笑了笑：“你来啦。”然后拉他，要亲亲。
　　跟以前很多个晚上一样。

　　很难描述我这个时候的状况。我完全没有想过我到底是鹿商还是鹿琛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这里是皇宫还是尚书府这个问题。我刚刚睡醒，只记得我就是我。李彦廷处理完了公务，很晚，披星戴月地到我这儿来，坐在床边看了我很久。
　　有时候我会在这样的目光中醒来，然后拉着他么么哒，如果他想，就打上一炮。如果他太累了，就让半边床给他，并给他当个抱枕。有时候没醒，就只能在第二天早上——好吧是中午——起来发现自己被当抱枕睡了，满身都是他的味道。

　　不过是十分平常的一晚。我迷迷糊糊地这么觉得。

　　那个人顺着我的力道俯下身来吻我，嘴唇相触的一瞬间我把他推了出去。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床点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我看清了那个人，一时间又有些迷糊。
　　明明是李彦廷的样子。
　　可是我很确定，呼吸相缠的那一刻，我很确定，不是他。

　　那个人说：“那天，你没有来。”
　　我脑中轰然巨响，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在曳曳烛火中眉眼如刀的、正用一种幽深而沉痛的眼神看着我、跟李彦廷长得有八分像的男人……是李彦殊。
　　就是那个跟我在琉璃园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王爷。
　　这个男人的杀伤力之大，直接引发了一出离婚级别的家庭矛盾，并且间接诱发了我跟我男人生离死别的惨剧……

　　关键是这个男人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跟我很熟。

　　玉皇大帝西天佛祖孙悟空猪八戒王母娘娘！保佑我是我想多了！

　　李彦殊看着我，眼神明灭了一会儿，完全没有了他在花园里扑蝴蝶的无忧模样，显得又沉默又疼痛，还有些可怜，这样倒有些像他哥哥了。

　　他扑过来握住我的肩膀，凑得很近：“那天……我在苏柳桥下等了一晚上，你没有来。”

　　我说：“嗯。”
　　不然你他妈还让我说什么？！

　　他如遭雷劈，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可我不敢看他。

　　他抓得我有点疼，我就瑟缩了一下：“……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呵。”
　　他笑了一声，然后放开我，踉跄后退几步。

　　“我懂了。”他惨笑，竟然笑出了几分天真味道，“那我走了。鹿琛。我希望未来，你和哪个人恩爱缠绵举案齐眉的时候，偶尔还能想起我。”

　　说完他就从窗户去了，留我一个人风中萧瑟。

　　妈妈咪啊不要这么狗血啊啊啊啊啊啊！
　　好男人给我一只就够了多的抱不住呀呀呀！

　　自古是情债最难偿。
　　我接下了一次，接不下第二次。

　　而且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这年代的好男人都他妈搞基去了？！

　　多年之后，当所有人都面目全非，我回忆起这个晚上，都悔断肝肠。这个时候，我就应该，跟他走。
　　不熟又怎样？不爱又怎样？人这个东西，总是能够轻易地互相熟起来，也能够轻易地移情别恋。
　　爱又不能当饭吃。
　　可惜这个时候的我就像一头牛，一门心思要撞开李彦廷的心房。还以为只要我像那些穿越女主一样勇敢、傻缺、一往无前，最终就能奔向少儿不宜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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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在翰林院工作了。
　　我了解了一下，虽然我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开朝会的时候只能站在第三十二排，不过翰林院跟别的机关不一样，它是皇帝的秘书机构，被称为皇帝的后院。
　　这意味着我可以经常看到我老公了！

　　“做梦吧。”
　　张小贝是前几年的榜眼，寒窗苦读十余年，一朝入朝，以为便能大鹏展翅，飞黄腾达，结果混了五六年，就混到个文员领班。
　　“皇上，那是要我们师父的师父才能觐见的，我们这些人，好好整理文书，才是正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向天边作了一揖，然后转身埋进了如山的书简里。

　　我说：“所以你读了那么多书，就是为了在这里整理文件？”
　　他说：“当然不是，可又能怎样呢？”
　　他明明还是个少年的样子，弯腰整理文件的时候却像个小老头，平淡和无望的日子磨去了他的锐气。我觉得跟这样的人处一起，我迟早药丸。
　　就不大想理他。

　　他却偏要来和我说话：“你想混到皇上身边去，这本来就不是个容易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干了。那些一个个想往上爬的人……还没爬到皇上跟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唉不对……”他作恍然大悟状，“你姓鹿，哦，那你跟我们这些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把他关在了身后那间阴暗的档案室里。

　　无处可去。
　　就在花园里晃悠。
　　走着走着抬头看了看太阳。

　　是时候了。

　　贵妃姓晋，其兄晋华，乃是镇边名将。其父晋城，乃是当今太后的姘头。
　　鹿商死后第五日，贵妃自缢彩云宫。第七日，晋华兵权被收，押解回京。晋家全家入狱。
　　今日午时，晋家全族二百三十二口人，武门问斩。
　　罪名是贪污、官军勾结、扎皇帝小人。但是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是要为那鹿公子讨债。
　　鹿商之死，皇帝雷霆震怒，太后也要避其锋芒，称病宫中，默许了。

　　还没完。
　　纳兰妃诟陷之罪，赐一丈红。全宫婢女皮鞭抽死，抛尸乱葬岗。
　　鹿商这个人，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痕迹，我真不知道，在当时，一人身死，却掀起过这样一场腥风血雨。

　　身处其中。
　　惊心动魄。

　　我还记得穿越过来第一天，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晋贵妃……白花花的奶/子。
　　虽然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睡我，可她真的是个美人。年轻、靓丽、眉目生春。
　　就这么死了。

　　我生在二十一世纪党领导下的新中国，我不懂这样的生杀夺予，快意恩仇。
　　我一点快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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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晰地意识到我要做些什么，我不能待在翰林院混吃等死，我有要追逐的东西，我要接近他，就必须爬上去。

　　首先，我不能这么不学无术。鹿琛是货真价实的状元郎，被我穿了，当然不能变成个愚夫。
　　我就开始努力学习，工作之余，天天在档案室翻阅卷宗。如果张小贝要来说些没用的鬼话，我就把书简抱到翰林院后面的林子里，就算被蚊子咬一身包，好歹落得清净。
　　可能是现代人平时接受的信息太多，这边一大堆书上的东西凑起来可能还抵不上一天刷的微博。又或者是鹿琛身体的缘故，我学起东西来很快。

　　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入了冬。

　　我偶尔跟我师父请教探讨一些问题。我师父姓张，是他们那届的状元郎。他是有真才学，可是一直未受重用，于是那消瘦的脸上便生着了一副清苦的神情。
　　我一度以为张小贝是他亲生儿子，一样的清高酸腐和颓丧。可事实上并不是，他俩半毛钱关系没有，本家都不在同一个地界。不过看得出来，张师父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张小贝的感情就比较复杂，又爱又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而对我就比较简单。
　　他看到了我的努力，也理所当然地明白我的的愿望。
　　有机会也就给了我，因为他不争。

　　翰林院虽然被称为皇帝的后院，能觐见皇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中就有张师父的师父。有一日，师祖身体抱恙，便轮到张师父去述职。当时他正坐在屋檐底下烫酒，我和张小贝在屋里整理资料。官差一来，他大手一挥，说自己前日闪了腰，要我代他进宫述职。

　　我就这么站在了李彦廷面前。
　　距离我上一次见到他，已经过了小半年。
　　他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冷眉冷眼，面无表情。

　　我弯着腰汇报了我们这个小组的调研结果和分析过程，他全程一心二用，低头批奏折，没应我，也没打断我。
　　我尽可能延长了我的报告，到后来述无可述，才不情不愿地表示我说完了。
　　“嗯。”他应了一声，“朕知道了，退下吧。”
　　眼神都没有给我一个。

　　他在人前一直是这样一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冷硬模样。曾经我还是鹿商的时候，可以轻易窥见他的脆弱和柔软，可是鹿商已经死了，我也只是个“人前”的人了。

　　我依言退去。
　　在他殿门口等到晚上。

　　前天皇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没积起来。这两天也断断续续下了几场，这会儿也飘起雪花来。
　　李彦廷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了御书房。
　　踏出殿门，他看见了台阶下的我，有点惊讶，挑了挑眉：“怎么还在这里？”
　　我仰起脸看他，跟他说：“皇上，臣今晚想留下来。”

　　从我的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瘦得几乎脱了形，尖削的脸被簇在厚重的衣领里，显得阴郁而刻薄，气场非常恐怖。
　　他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提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他的手指很凉，捏得我有点疼。
　　“你知道，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他说。
　　我点头：“知道。”

　　我看到他眼中沉沉的一片雾霭，没有光。
　　“你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
　　“臣不知道。”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移开，“但是臣愿意。”

　　他笑了一下，很没有生气的那种笑。
　　“好吧。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