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在田》八节长欢

26、心有灵犀

　　夜幕深沉，窦明昭看着云准入睡，伸手小心掖了掖被角，动作轻缓起身离开。

　　殿外灯影绰绰，寂静无声。窦明昭踏进寝殿前朝一侧的小宫女吩咐道：“今夜庭内掌灯，椒房殿正门不必下钥。”

　　“是。”青碧色衣裙的宫侍虽然有些不解，却依旧恭敬领命，转身退下吩咐众人。

　　窦明昭倚在贵妃塌上，翻看这段时间宫内的种种琐事。

　　承影端来几盏宫灯：“夜已深，娘娘小心眼睛。”

　　“不碍事，就这一会儿。”

　　“娘娘是说……陛下今夜会来？”承影有些迟疑：“自万寿节后，陛下忙碌，数日未踏入椒房殿。现下已到这个时辰，宣政殿还未有太监来传消息……”

　　窦明昭翻过一页，头也未抬，“这几日几位王爷有一个算一个全进过宫，幕后之主查不出来，名面上也该要有个结果了。至于今夜宣政殿里没有消息……”

　　窦明昭抬头看着窗外夜色，谁知道这位陛下又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半夜掀她被窝吗？

　　椒房殿外，隔着老远赵祈安就看见那处的灯火，他轻声笑笑，却依旧挡住身侧人的通报声，下意识加快脚步。

　　“朕还以为，你早就歇下了。”

　　寝殿静悄悄的，赵祈安忽然出声，窦明昭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册子。

　　跟着侍候的人这才入殿，赵祈安走到窦明昭身旁，微微笑道：“看来朕与皇后当真心有灵犀。朕还没说过来，皇后便这般等着朕。”

　　窦明昭只道：“陛下说笑了。”

　　“是吗？”赵祈安微微扬眉，又道：“难不成皇后如此挂念朕，朕不在的这几天，每每等至深夜？如此深情，真是让朕不知该如何回报。”

　　四下寂静，这落针可闻的寝殿里，窦明昭无言以对。她看着远处的众多宫侍，只觉得英明毁于一旦。

　　失策，还不如是心有灵犀。

　　面前人微微冷笑，眼中却藏着些许懊恼。赵祈安轻笑，牵着窦明昭的双手，瞧着浓情蜜意，口中却道：“只是不知，皇后如此恋慕朕，怎么今儿宫外还有些宠妃的传闻？”

　　原来如此。窦明昭反客为主握着赵祈安，微微笑道：“陛下也说是传闻，传闻不可信，无中生有罢了。”

　　“朕想也是。”赵祈安抽出双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朕就说，皇后对朕情深义重，怎么能容忍旁人插进来。”

　　他见好就收，在这人将要忍耐不住时快步离开。

　　岳坚俯身行礼，赶紧把其他人打发出去，他面色依旧，板正淡漠，只是步子变得飞快，飞速奔向后头伺候陛下沐浴。

　　窦明昭冷笑，压着声音道：“他没完了是吧。”

　　承影不敢搭话，见娘娘朝她看来，承影讪讪道：“娘娘这身寝衣真好看，暗纹也好看。”

　　窦明昭微笑：“怎么，自从入了宫，听力不行了，眼神也不好了？这寝衣哪来的暗纹？”

　　承影却是反驳道：“娘娘不也没听见陛下的动静？再说奴婢的武功哪里比得上娘娘。”

　　窦明昭按住蠢蠢欲动的手，又听这姑娘道：“娘娘除了在家里，还没这么松懈的时候，难不成——”

　　“停——”

　　窦明昭无奈道：“我还没把这当家，你难不成信了那人什么情深义重的胡言乱语？”

　　承影不信：“娘娘若是不松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窦明昭皱眉，承影见状迅速道：“那就是娘娘武艺不如陛下？”

　　“胡言乱语。”

　　承影跟着姑娘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奴婢才说，娘娘许是将这当家了，这才松懈一二。”

　　“好了好了。”窦明昭无奈道：“是我松懈，只是家这一说……还为时尚早。”

　　至于将这位陛下当做自己人……更是天方夜谭了。至亲夫妻尚且有一两分隐瞒，更何况他们二人。

　　于国而言二人无话不谈；于家……连家都称不上，何谈一二。

　　见陛下出来，承影迅速推了下去，与岳坚关好殿门。她挑眉示意这位大太监，岳坚点点头，承影明了，与岳坚各自站在一边等着陛下娘娘传唤。

　　殿内，窦明昭与赵祈安躺在床上，两人没有说话，像是互相等着对方开口。

　　良久，赵祈安先道：“今日安王也进了宫。”

　　窦明昭道：“陛下让岳坚公公送来的东西臣看了，奇珍异宝，像是安王殿下的手笔，所以臣今夜才等着陛下。”

　　自陛下遇刺的事闹出来，平王率先进宫哭诉。他性子出了名的胆小，第一个入宫撇清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这么一来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只是陛下出了事，有谁不会想到诸位王爷身上。

　　再加上现在这为陛下幼时给诸位王爷留下的深刻印象，因此平王管不了旁人怎么想的，着急忙慌进宫为自己辩解，生怕这位陛下一气之下将他们几个全杀了。

　　有了平王开头，剩下几个王爷也没了借口，接二连三入宫辩解。只有安王，虽然妻族不显，但母族子弟出息，累世官宦，满族荣华，因此有了一二分胆量，硬撑着不入宫。

　　只是邺京城中查的太厉害，都查到了地底下，人心惶惶，又没有一个兄弟与他统一战线，他只能别别扭扭进宫，抬了一箱箱珠宝撑面子，顺带解释解释。

　　“只可惜，查到地底，也没查出那些人来。”

　　赵祈安不免有些挫败，连诸多府邸有没有密道都查了，除了找出来几家贪污顺带革职抄家，其余什么都没查出来。

　　“若是陛下狠下心，或许能查到究竟是谁。”窦明昭并未避讳，直言直语：“不是那几位王爷的可能少之又少，那些人便是仗着陛下不忍，才无恃无恐。”

　　“可朕就是怕那少之又少。”

　　赵祈安转过身，与身侧人面面相视。

　　“你应当知道，父皇自遇见母后，便将从前那些女子抛之脑后，连同子女，不闻不问。”

　　窦明昭明白他的意思，于母后而言的美满姻缘，于先帝从前的女子却是塌天大祸。于赵祈安而言的慈父，于几位王爷和平德公主而言却是冰冷无情的帝王。

　　“我幼时爱捉弄他们，母后每次都告诉朕，不要欺负自家兄弟，更不要欺负后宫那些无宠的妃嫔。她也总是约束太监宫女，不许他们媚上欺下克扣份例。让我不要计较他们的小打小闹，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对自家兄弟下手。”

　　若非三年前的那场灾祸，他也不会知道，有个兄弟在暗地里恨了他那么多年。

　　“陛下总不能任由他们逍遥。”她知道母后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让她知道唯一的孩子被那些人所害，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窦明昭看着眼前人难以抉择的神色，悄声问道：“还因着先帝？”

　　赵祈安长叹一声，“睿王兄告诉我，父皇临终前十分悔恨，让他好好照顾剩下的兄弟……”

　　所以无凭无据，动不了那几人。

　　“也没什么，朕不会让他们插手朝政，危害不了大雍，随便他想怎么对付朕。”

　　赵祈安从不在意，“无非是动用以前存下来的人，屡次刺杀朕罢了，朕有何惧。”

　　窦明昭下意识拍了一把眼前人：“臣会保护陛下。”

　　赵祈安一愣，轻声笑道：“皇后放心，朕会护着你。”

　　窦明昭：“……”

　　很好，经历刺杀一事，父亲依旧没告诉陛下她的真面目。

　　她没有回应，赵祈安也不再言语。窦明昭隐约记得忘了什么，只是想不起来，便不再去想，正想入睡时，身侧却传来一阵轻咳声。

　　窦明昭睁开眼，就听眼前人道：“朕似乎许久未至椒房殿。”

　　四目相对，窦明昭忽然懂了，也终于想起刚刚忘记的事。

　　她蓦地掀开锦被，又在身侧人震惊的眼神里掀开他的锦被。

　　她居然忘了让陛下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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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发烧前几天一直头疼，实在没精力更新，拖得有点久，抱歉抱歉～
还有就是，我想着以后换成一周三更或者四更(虽然我觉得大部分时间都是三更)，和隔日更也差不多。主要是我有的时候课多有的时候课少，隔日更不太方便。
还有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还没高考的宝子看到这，别学医啊别学医(当然喜欢医学还是要学，这个专业还是可以的)主要是累，真的累，以后更累，大家别被骗了，真的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