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山》Wodehouse

56、追根溯源

　　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小蛮揣摩着她说的话，那个灵魂不是恶灵，不是附体，而是跟她一体，这关系就是等同于那个灵魂跟魔尊的关系，自己等同那个灵魂，那就是那个灵魂等同魔尊，那最后自己就等同魔尊？
　　小蛮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她的脸为此失去了血色。
　　她曾经怀疑过自己是魔尊，但后来又觉得是恶灵而已，但现在，她想到了雨为对待自己和曲觅他们的态度，加上另一个灵魂说的话，她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古尘知道这一切会怎样。
　　他肯定不会放弃自己，可这会让他犯难，他本来就是正义的性格，却也是真的爱她。
　　想到了古尘，小蛮便也想到这几日古尘对自己的态度有一些异样，虽然还是关爱有家，但不似以前常笑。
　　又想起古尘怀疑她晚上去了玄景城，或许她晚上真的去了玄景城，杀进了公主府，这样的想法让小蛮头疼欲裂。
　　“你真的去了公主府，刺杀公主驸马？”
　　她试图唤醒另一个灵魂，她不屑一顾。
　　“你不是厌恶那个男人？”
　　“可我没想过真的杀了他。”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人，不杀了他杀谁？”
　　“孩子真的是他要杀的吗？或许是统领呢？”
　　“那也是他导致的，抛妻弃子，也是间接的杀人。”
　　另一个灵魂傲娇地说道，小蛮突然意识到她虽然顽劣，有时候残忍，但还是有自己的个性和认知，至少她不会滥杀无辜，没有一点传说中魔尊的无情。
　　“我们是魔尊？”
　　小蛮问道，当她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另一个灵魂楞了一下，小蛮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涌现出来的温暖，当另一个灵魂再开口的时候，身上的戾气也少了一些了。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幽灵，是被动的。就像我只能附在你身上才能完成统一。我知道我们跟魔尊有关，应该就是魔尊的形态，但又不完全是，应该还缺少一些什么。”
　　“岛上的那些黑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灵魂被分裂在那个岛上。普通人无法承受的灵魂的重量，而他们又不想让我离开，所以将我的灵魂分解，让力量分布在他们的信徒之中。他们上次抓到你们，以为你们是普通人，想给你们注入我的灵魂碎片，以便控制，但没想到，你是我的本源，你我本是一体，所以他们被反噬，我也被释放，回归了本体。”
　　另一个灵魂说道，因为小蛮的“我们”，她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小蛮理解了她的话，顿时明白为什么看似的攻击最后变成了反击，之后那些人也不省人事。
　　“雨为想要将我们分离，是想收回你吗？你愿意去他那里？”
　　“他不会将你我分离，因为只有你才能承受我的重量，我在你身上才能拥有强大的能力，这是他所看中的，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寻找的。”
　　灵魂说道，他好像很了解雨为，同时她也迟疑了，因为她一直以为雨为让她过去是为了将身上所谓的恶灵分离。
　　“你被雨为抓了多久了？”
　　“碎片的记忆太混乱，我记不清了，他一直在收集我的碎片。”
　　“除了附在我身上，你还能附在谁身上。”
　　“松尚家族，桑氏遗脉，历届魔尊。我知道我成为过他们，但很多事情我记不清，我不记得我干过那些事情，他们不仅能吸收我，还能吸收其他灵魂，他们会成为主导。”
　　灵魂说道，小蛮摇了摇头。
　　“我不是桑氏遗脉，我只是一个馒头，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个馒头。”
　　“你应该跟桑氏家族有关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雨为到底想做什么？”
　　“像我们献祭更多的灵魂，控制我们。”
　　另一个灵魂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小蛮试图召唤了几次，她仍旧没有回来。
　　跟她敞开了心扉，小蛮之前的担忧也没有了，当然这个地方是不安全的，雨为随时都可以利用自己，但她也不能立即逃离，因为古尘不会放任曲觅在地牢不管，而她也放心不下曲觅。
　　所以现在第一要务，还是救人。
　　想到古尘还在院子里，小蛮便回了教区的宅院里。
　　院子里的仆人和守卫对于她的回来并不意外，都在自己的位置笔挺地站着。
　　进来的时候小蛮一路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教区的管事丢了通行证的事情，还打闹了起来，倒是她在院子现身后推门进去，被屋子里的古尘给吓了一跳。
　　只见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堆食物，黄皮烤鸡、脆皮烤鸡、烤鸭、烤鱼、牛排、羊排……有些盘子都叠了起来，不仅如此地上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骨头和鱼刺渣子。
　　小蛮盯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男人，直接告诉她这肯定不是古尘。
　　外面的仆人也在狐疑地打量，小蛮只好立即关上房门，把他们的视线挡在外面。
　　桌边一脸油水，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古尘”闻声看向她，在看清她的脸后，肿胀的咀嚼食物的脸庞停止了动作，木若呆鸡的看着她。
　　小蛮打量了他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懒得说什么，也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摁住一直鸡，扯下了一个鸡腿，大口吃着。
　　“古尘”对她拿鸡腿吃有些不满，看得出来他想阻止，可又没有勇气。
　　“看在你我是夫妻的份上，我就让你吃一只鸡腿，不能再吃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古尘”强调，小蛮白了他一眼。
　　“你不让我吃东西，我怎么伺候你。”
　　“伺候？”
　　这两个字把古尘的脸吓得惨白，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小蛮，接着想起了真古尘冷酷的双眼，立即就打了一个冷颤，他感觉手里的鸡鸭不香了，飞快地丢下手里的食物，双手紧紧地环保住自己的胳膊。
　　“我这几日身体虚的很，要养养，不许你伺候我。”
　　他心虚地别过了脸，小蛮一看他那副好像自己要怎么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叹了一口气。
　　“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小蛮无所谓地说道，又咬了一口鸡腿，“古尘”瞥了他一眼，又想起了什么，又解释。
　　“我不是说我不行，是这几日太累，需要歇歇，过几日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看他纠缠不清，小蛮只好说实话了。
　　“你能不能别说这事了，我知道你不是他。”
　　“你看出来了？”
　　“虽然你像，但气质不符。”
　　“那行，只要你看出来就不会睡我，不然到时候他都不给我活命的机会。我要是不睡你，说我不行，那他知道我污蔑了他的雄风，那我也不得好过，是吧——”
　　“古尘”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小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为了咱们好，你最好别说话，不说话你有一半像，一说话你就只要三分之一像。”
　　“好叻，那我吃没事吧？”
　　跟这“古尘”一起吃着东西，小蛮在想怎么去找雨为要人，而且就算要到了曲觅，又怎么解救，这都是个难题。
　　正想着，曹操就到了，屋子里的小蛮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为了避免这个假古尘出岔子，小蛮便擦干净手，自己迎接了出去。
　　雨为一脸淡然，看他的神态应该还不知道御光侍卫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正在跟上面通风报信，突然想到了御光侍卫这一茬，小蛮心情光明了不少，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听说你出去了。”
　　雨为倒是开门见山，小蛮点了点头，看着他，没有说话，雨为见状，笑了笑。
　　“现在外面都是你的悬赏告示，还是不出去为好，为了保护你们，我可是脚走在刀尖上，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既然您这么为我们着想，要不就把我们的朋友放了？”
　　“你们的朋友我自然是会放的，只是现在他们被恶灵控制，放出去也是残害民生，等我找到了治疗的法子，让他们恢复，到时候再送你们一起回东源，岂不是更好。”
　　雨为笑了笑，看起来慈祥和蔼，可是小蛮却一点也不信。这个老头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但总的有个期限。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回东源。”
　　“十日之内。”
　　在这个破落的小院，还算完好的角落里，古尘就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闻到了一阵肉香，起身查看，周围倒是没什么异样，走出房间便看到了温香，她正在对面的门槛上坐着，旁边还放着一壶酒和一捆油纸抱起来的肉饼。
　　“找到戴尚了？”
　　古尘问道，也朝她走了去，温香点了点头，把地上的食物扔了过来，古尘两手接过，嘴巴咬开酒壶的塞子，一口酒入肚，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说了什么？”
　　“就说了不要让我去送死。”
　　温香嘀咕道，她看了一眼师父，安心多了。一直以来这个男人就是她跟曲觅的依靠，有他在任何困难的事情都会被解决。
　　古尘没有再接话，而是扯开了油纸，咬了一口肉饼，就着酒吃，温香看着他，想到了什么。
　　“师母到底去哪儿了？”
　　“她很好，你不必为她担心。”
　　“看不到她，我怎么不担心。”
　　“你师母比我都强大，有心情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古尘无情地说道，温香瞪了他一眼，最终无奈地别过了头，脚跟蹭着地面的泥土。
　　“戴尚在忙什么？”
　　古尘吃完一个饼之后又问道，温香摇了摇头。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我见了他一面，他给我开了一间房让我休息，今天一大早起来，他人就不见了。不过他倒是托小二留下了一个东西给我，两个瓶子。"
　　温香说到这里便把瓶子拿了出来，古尘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一个瓶子里面是四颗黑乎乎的药丸，这药丸的气味和形态，古尘一眼便认了出来。
　　“剥神丸。”
　　古尘念到，温香吃惊地拿过了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仔细端详。
　　“这就是传说中的剥神丸！”
　　自古以来，妖魔鬼怪就喜欢附身于人，于捉妖士用的是销魂水，于修士用的则是分魄散，还有一些民间术士，都是各有配方。
　　不过这些都是对付普通的鬼怪，遇到附身强大的妖魔，束手无策，便会想着把各派制作同药效的药的不同原料混合在一起，研制出了剥神丸。
　　剥神丸虽然厉害，但炼药人必须强大，因为他需要研读各个教派的书籍，问询药方，甚至还需要集齐各种原料，这本身就是艰巨的工作。
　　剥神丸炼成的时候，屈指可数，解决过严重的危机，炼药者也名垂千史，可惜的是药的形态、气味被描述了下来，但具体的药方却总是残缺，所以后人终究都需要自己去捉摸。
　　修道录里是没有剥神丸的，因为他不止是修道专有，是集合了各阶层智慧的结晶。
　　因为配方难集，原料难觅，所以剥魂丸对各界人士都一直是神秘至高无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