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洲渚偏杜若》丁晞

73、审问

　　清晨起来，叶青洲陪着吴恪用了早饭。因为在青洲的时间不长，所以这几天他要争取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我已经让人找秦大人派人来客栈守着，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您。”

　　“秦大人，和你一起来的？”吴恪夹过一个灌汤包，“昨晚我看到他了，似乎是想找你来着，不过知道你睡了之后就走了。”

　　“是和我一起从京城来的。”至于找他，他想不到秦棠找他能有什么事。

　　“那他会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会，就我们回去，秦大人本来就是青洲人士。”

　　“那你安排路上的事宜，我们越快回去越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让吴翰感受到知识的侵袭，这小子休息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好好奋斗了。

　　“我就在隔壁的户部清吏司，若是在客栈有事，您直接让人到隔壁来找我就行。”

　　“行。”吴恪摆摆手让他赶快去上值。

　　户部清吏司的人已经来齐了，昨天清点完了京城带过来的银票，今日就准备和几个钱庄换上新银票。

　　青城的大钱庄的人来齐了，叶青洲看了一眼，把来的人的样貌一一记住。

　　“百汇钱庄的掌柜来了没有。”

　　因为银票贵重，来的钱庄都带着一堆侍卫护送这批银票，官府也请了人在门口守着。出了清吏司的门，也有官兵一路护送。

　　米晖也没闲着，让人给各个钱庄的掌柜科普这次的银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叶青洲坐在旁边帮人清点要兑换的银票，从前的银票一叠叠放在了旁边，送过来的银票有少部分损毁，清吏司有专门的人在旁边清点，验证真假与否，是否符合兑换的标准。

　　来的人很多，清吏司旁边的小院上下都很忙。

　　上午过去，他和清吏司的官员凑合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今天主要是钱庄，明天是青城出名的商家，之后连续几天是青洲出名的大商家，之后才是小商家，一轮轮换下去，直到他这次送来的银票全部换完。

　　“少爷，吴老先生找你。”齐磊在他耳边低语。

　　叶青洲侧头和米晖说道：“我回客栈一趟。”

　　米晖点头，“这边已经稳了，不会出什么大事，要是你有事，下午不来也没关系。”

　　“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事情吧。”叶青洲低声说道。

　　吴恪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人火气直往脑袋上冲，这还真没完没了了。

　　他不过是低调路过青城，觉得这边生活还行，比之京城虽然不够繁荣，但各地的特色多，生活还算舒适，多待了几天。不知怎的，有人传出去，他来了这边，立马有好几家上门请他。大多是商贾人家，想要借他的名气，在祁国好好出一下名。还能碰瓷一下他那几个出名的学生，以后说出去还能称自己是某某的师弟。

　　说的要多亲近就有多亲近，一张嘴忽悠人还真能达成一些事情。这事他见过几次，之后他收学生谨慎多了。这些人家前来的时候他闲着无事，还真考虑过，但是一打听，他心思就灭的死死的。

　　“青洲，你可算来了，你快把这些人整的远远的，我现在看到他们就心烦。”

　　叶青洲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下面站了不少人了，手上还提着礼物。

　　“琴家的？”

　　“对，这家最嚣张最烦。”吴恪拉着他的袖子一顿诉苦，语气十分激动，“我在这待了这么多天，天天来，后来竟然还威胁我，想要仗势欺人。”

　　“说什么他家少爷天资聪颖，让我教他是福气，我呸。”吴恪气得骂脏话，“我要是真把人教出来了，那简直就是为祸人间的人渣。”

　　“欺男霸女，随意打杀下人，这种事情稍微在青城里面随意问个人都知道，这才十几岁......”

　　“您先冷静。”

　　“你解决了，我就冷静了。”

　　“我解决。”正好有个机会去会会。

　　在来青洲之前，他已经把要调查琴家的事情传出去了，这两天就会有消息过来，还有那个中年女人送过来的证据，里面虽然十分充分，但靖王在青洲做的事情远比这多。

　　吴恪这下彻底放心了。

　　论手段，他这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和他比。

　　“齐磊，安排马车，我去琴家一趟。”叶青洲捏着腰间挂着的玉佩，是杜若送的那个刻着青洲地图的玉佩，这次处理完青洲的事情，回京城之后，这边怕是要大地震。

　　“是，少爷。”

　　“你也别太过火了，琴家这几年虽然生意做的好，有些飘，但靖王和靖王妃这两个人的面子总得给一点。”

　　“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好。”

　　“少爷，马车安排好了。”齐磊站在门口说道。

　　叶青洲点头，下楼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个小厮，“把他们一并带上。”

　　啧，现在做事都要束手束脚，动手的方式还要考虑会不会被人参一本。

　　齐磊立马叫人，把门口站着的这几个小厮给捆了。

　　祁国的法律没有有关这方面的律例，不能送官府，实在是可惜。

　　“你们都是琴家的？”叶青洲问道。

　　“是，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齐磊。”叶青洲皱眉。

　　齐磊立马让人把他们的嘴给堵了。

　　叶青洲见他们穿的还不错，在琴家的地位还行，应当是会识字写字的。想到这，他改主意了，让齐磊拖到旁边房间。

　　一旁掌柜和小二只当没看见。

　　“让人拿笔墨纸砚过来，把他们的身份信息写上，对上了，让他们按手印。”

　　琴家承认了，他就送回琴家，不认，那只能往官府里送，让官府查户籍。

　　“蹲人蹲了多久了？多少天也给写上，让他们一个一个说，不说。”叶青洲冷笑一声，“我这里不搞严刑逼供这一套。”

　　他掏出一瓶药丢给齐磊，“一个个喂他们吃，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说。”

　　“按照天数计算是一个月。”吴恪从门口冒头。

　　“他们天天来，我两个月前到青城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齐磊面无表情把药瓶子里面的药丸塞进他们嘴里。

　　这药丸一看就是少夫人出品的，能被少爷用来干这事，一定是没有任何后遗症，就算是医术高超的郎中也查不出来里面残留的一点药性。吃下去之后一定会痛不欲生，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连动手抓伤自己的力气都不会有，身上不会有任何的伤痕。

　　为了防止惊扰客栈的其他客人，齐磊照例让人把他们的嘴堵住。

　　叶青洲看着手上列好的单子，把纸递给旁边站着的叶奇，“让他们把他们在琴家的身份也写上，在琴家是做什么的，知道琴家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也给写上，琴家每个人的关系，爱好，喜欢的东西，喜欢去的地方这些全给写上，丫鬟小厮的都不能漏下，有多少写多少。”

　　“说完，若是其他人没有反驳的，一致认同的那就过了，若是乱说的那个人，”叶青洲往兜里又摸了摸，看了上面的名字，确认没错，“再吃一颗这个药，让别人看着，一轮一轮问，今天我有时间。他们在这里待一天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外人来问，只会以为是吴大儒已经心动了，过来请人的小厮是在极力推荐。

　　齐磊接过药。

　　叶青洲又在口袋里面掏了掏，“问完，让他们把这个吃下去。吃完，今天的事情就全忘了。”

　　这药稀奇，听阿蘅说挺好用，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用，正好实验。

　　用药果真和平时审问不同，简单快捷多了，一点都不累。

　　叶奇又列了长长的名单，“少爷，这个可以吗？”

　　叶青洲看了一眼，“可以，其他的他们自由交代，想到什么写什么。”

　　“齐磊问，你记录。”

　　叶奇应声。

　　齐磊拿过桌上确定要问的问题，看着在地上小动作翻滚的人，见药效快要过去了，一个个把他们扯起来，在地上一排排坐好，蹲在他们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脸，见他们醒的差不多，但还有点迷糊，开始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叫福子，没有姓，是琴以赫的小厮。”

　　叶奇在纸上快速记下。

　　“你家少爷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和府中的几个姨娘行云|雨之事，还有花钱讨姨娘开心。”

　　疼过之后，脑袋不怎么清醒，说的都是实话。

　　“你家少爷才十几岁，院子里这么多姨娘？”

　　“那是老爷的。”

　　听到了大瓜，房间里的几个人，面色依旧没变，叶青洲示意齐磊继续问下去。

　　但还没问，迷糊的几个人补充道：“少爷喜欢少妇，喜欢前凸后翘身材丰满的，最好还要是成了亲的，外面的小院子里养了好几个了，都是他抢过来的。”

　　“你家老爷不知道？”

　　“不知道，少爷瞒的很紧，只有我们知道。老爷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很好瞒的。”

　　“和哪几个姨娘？”

　　小厮报了几个名字。

　　“那你家少爷，抢来的女人的地址在哪？”

　　齐磊一顿问，把这件事盘问清楚了，又开始审问琴家现在的生意，还有动向。

　　“我打出生就在琴家，从前的生意都是夫人掌管的，后来夫人突然去了，就全都是老爷掌管了，琴梦小姐嫁给靖王之后，生意一直很好，后来有了新夫人，新夫人生下了一男一女，因为琴梦小姐在靖王眼中的分量越来越轻，所以老爷想要把琴以珍小姐给靖王做妾。”

　　说完，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小厮大脑清醒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房中站着的三个人，“你们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绑架！”

　　“说什么呢，绑架，你值得我们绑架？”齐磊扭过他的脸，“问你话你就好好说，还有你们，要不然刚刚的疼，还想再尝试一遍？”

　　听出他的威胁，坐在地上的几个人想到刚刚疼入骨髓痛不欲生的感觉，浑身一抖，再不敢张扬，“您......要问什么？”

　　“你家老爷最近这么忙，你知道是在忙什么吗？”

　　琴府的小厮咽了咽口水，往旁边几个人看了看。

　　“你们谁回答出来，下一轮药就不给你们塞了。”齐磊看着他们使劲掰扯捆在身后的麻绳，提醒道：“这结只会越挣扎越紧，你们要是实在不想被捆着，我直接送你们上路也没问题。”

　　顿时，还存着小心思的人安分了。

　　“最近老爷郊区收租。”其中一人说道。

　　“具体点。”

　　“在很偏僻的一座小村庄收租，离的不远但是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事是我听到少爷说的，他提了一句，我记住了。”

　　齐磊目光看过其他人，确定没有人有其它意见，“下一轮，你的药可以不吃。”

　　“说说你们怎么想着来找吴恪的？”叶青洲目光一直盯着他们。

　　“老爷让少爷上门拜师，但是少爷不想，觉得拜师之后很受束缚，远远不及天天吃喝玩乐来的痛快，所以就让我们来了。但挨不住要给老爷一个交代，于是就让我们天天盯着。”这次回答的极快。

　　“你说你从小就在琴府，没觉得这些年琴府扩张的太厉害了？”

　　“老爷会做生意在青洲是出了名的。”

　　叶青洲揉了揉额角，琴家发家有点早了，这几个小厮怕是不了解这前后的对比，“你们家老爷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都说说。他常年在外做生意，是在哪里。知道多少说多少。”

　　说完，他等下就让人把这几个地方给端了。

　　“小村庄，还有去其它几个州，具体的地方我们不知道，除了这些其它的我们真的不知道，在琴府我们只是少爷的小厮，接触不到这些。大人，您相信我们我们觉得绝对不会撒谎。”

　　“那你家少爷知道吗？”叶青洲有一下没一下甩着玉佩上的穗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注意力很集中。

　　“我......我家少爷？”几个小厮哭丧着脸，这人不会是想要把他家少爷给捆了吧，“老爷一心想要少爷谋个功名，这些事情极少让他知道。而且，而且老爷嫌弃少爷愚钝，所以才想请个老师走捷径。”

　　那不就和草包差不多，还是一个为祸人间的草包。

　　“你家老爷现在在那个小村庄？”

　　“两个月前老爷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是归期不定。大人，知道了我们都说了，您放过我们吧。”

　　“行了。”叶青洲放下手上的玉佩，“给他们喂药吧。”

　　“大......大人，我们不是已经都说了。”小厮颤着声音说道。

　　“你们说的不够有诚意，没点重要的东西。”叶青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对他们的回答极为失望。

　　“我，我还知道其它事情。不要喂我吃。”

　　“说。”

　　“老爷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地方送大量银子，还有其它东西。”

　　“具体点。”

　　“吃的喝的穿的，每个月都要送很多很多，这事没人知道，我撞见过一次。”

　　“还有吗？”

　　“没了，真的没了。”

　　“那你们呢？”叶青洲目光一个一个看过。

　　“我们也没了，大人，我们知道的都说了。”

　　“齐磊。”

　　齐磊掏出那瓶让人短暂失忆的药塞进他们嘴里，一点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

　　“把他们收拾好。”叶青洲拿过叶奇递过来的纪录，上下看完，确定无误，收起来。

　　“等人醒了叫我。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琴府。”

　　偌大的一个琴府，主事的人不在，找上门也没有多大意义，原本他还准备多闹腾一下，给老师找回场子，现在只能用其它方式了。

　　“老师呢？”他看向门口的站着的侍卫。

　　“在饭厅吃糕点。”

　　叶青洲知道他的位置，直接走过去。

　　“你问完话了。”吴恪往嘴里塞了一个比一个甜的蜜饯。

　　“问完了。”叶青洲淡淡道，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他，“少吃些甜的，牙又该疼了，这药吃了可以缓解牙疼。”

　　听到可以治牙疼，吴恪视若珍宝，“你哪弄来的？再给我弄几瓶，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是睡前，那疼的痛不欲生。”

　　“我夫人做的。”

　　“你夫人？那个杜家的大小姐。唉，可惜了，早知道我就不参加完你们的婚礼就南下到处玩了，白白疼了这么些日子。”

　　“你不吃不就好了。”

　　“我不吃它疼，我吃它也疼，我还不如吃呢。”

　　叶青洲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回头我让我夫人帮你看看，她医术很好。”

　　“你春心萌动了？”吴恪一脸稀奇。

　　叶青洲很想狠狠翻个白眼，他夫人，他春心萌动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一个个见了鬼一样，他在被人眼里就这么的片叶不沾身，不，是花心。

　　看来他从前立的人设还挺好。卓轩的洗脑能力太强大，他怀疑了好几次从前立的人设是不是太失败了，没有立住立稳。

　　“嗯。”

　　“好好过，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要干了。”吴恪正色道：“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辜负她。”

　　“我的牙就全靠你了，你也不想你师父七老八十了，满口的牙都掉光了吧。你知道的，要我天天喝白米粥我会死的。”

　　“放心，你动手前，她会先动手的。”

　　他很惜命。

　　“那就好。”

　　“少爷，人醒了。”

　　叶青洲放下手上的茶杯，“我去给您找场子去了，以后不会有人打扰您。”

　　吴恪看着他带着人出了客栈。

　　还真有一点当官的气势了，从前看着吊儿郎当的，一点都不靠谱，现在竟然看出了一点孙泽的影子。不过孙泽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他现在和孙泽比起来干净的很。

　　叶青洲上马车前查验过这几个是真的对刚才的事情记不太清，不过看到他和齐磊叶奇的时候下意识的颤抖是消散不了的。

　　“我送你们回去。”叶青洲笑着看着他们。

　　几个小厮的脸立马苦了，这男人看着还挺俊朗，一身正气的，怎么就打心底的害怕，腿都差点软了。

　　“这位大人，我们找吴先生。”

　　叶青洲点头，“我知道，我找你家少爷，你们给带个路吧。吴先生现在不太想收学生，但你家少爷既然这么诚心，就派我来考验考验你们家少爷，毕竟吴先生是一方大儒，收学生自然要慎重。”

　　“我想，你们家少爷理解的。”

　　“理解，我们家少爷一定理解。”

　　只要人过去了，少爷就有交代了，至于成不成，那只能怪没有这个机缘了。

　　“那你们在下面带个路吧。”叶青洲稳稳当当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站在窗口的几个小厮，“齐磊，跟着这位后边，我们第一次来青城，对这里不太熟悉，就麻烦你们了。”

　　放下帘子，叶青洲打开那张审问出来的表，“等会儿让琴夫人撞破琴以赫和府中姨娘的事情。越大越好。”

　　上面写的每天相会的时间，正好就是现在，还不只是一个人，玩的真大。

　　“是，少爷，我这就去办。”

　　叶奇立马下车，租了一匹快马，潜进了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