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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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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今天不忙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我啦?”盛运来接起电话,一连串腻人的话疯狂输出,对时木兮的情话,她总也说不够。
时木兮听着,想象着那人现在肯定又是摇头晃脑的嘚瑟样,方才的不快消散了多一半。
时木兮语气闷闷地回:“到家了。”
“怎么了,宝贝?今天不开心么?是谁惹我宝贝生气了?跟我说,我去骂他一顿,给我宝贝出气。”
盛运来敏锐察觉到时木兮与平时的不同,张牙舞爪道。
时木兮话不多,但相处久了,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就算光听声音也能分辨出她的情绪好坏。
时木兮听着盛运来佯装凶狠的语气,有些好笑,最后只说和时弘达去应酬太累了,没有提齐远的事情。
一是因为盛运来忙着实习工作,每天已经很累了;
二是因为事情还没有核实清楚,这一切还都只是猜测;
三是因为多说无益,虽然盛运来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但情侣之间难免会多想。盛运来本来就敏感,没必要因为莫须有的事让她心里芥蒂,反生出隔阂。
“我宝贝实在太辛苦了!嗯?那要是我骂你爸,我的老泰山,是不是有点……放肆了啊?当然,如果我宝贝实在不开心的话,额,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骂完以后,再向岳父大人负荆请罪去。反正我宝贝开心最重要。”盛运来哄她开心,装作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时木兮不禁笑出了声:“又胡说。”
盛运来见有效果,接着哄道:“我这怎么是胡说呢?你爸是我老泰山,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我都查好了,等二老批准我从考察期转正以后,到时候一定让你心无旁骛地嫁给我,咱们可以去X国登记结婚。当然,我就只负责提供方案,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现在呢,虽然咱俩不能天天在一起,但我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以好好奋斗,早点赚够老婆本,光荣退休。然后呢,就把你拐回家,我就天天耽于媳妇的美色之中了。”盛运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时木兮虽知晓盛运来一直在为两人的未来努力,但没想到她考虑得这么长远和全面,刚才难过的情绪尽数消散。
盛运来用一腔孤勇和满怀赤诚填满了她始终缺失的那部分底气。
她永远是她的首选。
她相信盛运来,同时暗暗告诫自己,要更勇敢一些。盛运来愿意一力承担来自外界的所有压力,是心疼时木兮,但这是两个人的未来,时木兮同样也心疼盛运来。
“不,”时木兮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和盛运来斗嘴道:“是你要嫁给我。”
时木兮并非生性寡言,只是时家父母从小管教严格,她的讲话仪态和行为举止必须处处优雅得体,多说多错,加上高中的事,后来她便愈发少言寡语了。这些年,又因着性子冷淡,没交过几个真心朋友,和人交流也越来越少。
和盛运来在一起之后,盛运来总是有意挑逗她,让她多表达,解放天性、打开内心,不让她总自个闷着,还是有点效果的。
时木兮时常为得到盛运来的全部关注和无尽耐心而庆幸,而且盛运来总乐在其中,没有丝毫厌烦。
盛运来总说时木兮是她的星星,是她的光亮,是她的救赎,可盛运来又何尝不是时木兮枯燥生活中那一丝鲜活气呢,让她从提线木偶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盛运来认真想了想,大方道:“也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都好商量,不是问题。对你,我是很好说话的。”
小情侣构想着未来,这种美好有让人沉醉的魔力,可得片刻幽静,忘却现实的烦恼,置身梦境之中。
——
时家。
“听兮兮说,今天你有意撮合她和一个客户的儿子?”杨榆略不快地问时弘达。
时弘达避重就轻道:“你说齐远啊。也不是撮合,两个孩子年级相仿又是同学,而且两家也正好门当户对,就相处看看嘛。”
“可是看着小兮对那个同学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再说小兮还年轻,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咱这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主见,到了最后还不是得咱们替她把关?”时弘达仍旧自以为是道。
杨榆劝说道:“兮兮不喜欢就别强求了,反而好儿郎又不止一家。”
“我知道,但现在她必须先和齐远相处一段时间。”
时弘达不耐烦中透着一丝强硬。
杨榆察觉丈夫情绪忽变急躁,忧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时弘达为了说服杨榆,让她不要多事,遂将事情原委告知。
杨榆先是呆滞,后又问有没有其他的挽回办法。
时弘达见妻子仍有犹豫,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抬手搂住她肩膀,软声哄道:“榆榆,你也知道公司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如果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你说我还能活下去吗?”
“而且只是相处一段时间,又没有和他们说定,非要把小兮许配给他们家。小兮到时候要是实在不喜欢,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她也是我女儿,你说我能害她吗?”
“……”
时弘达又哄又骗地说了半晌,杨榆果然和从前一样,听从了他的建议,还答应去帮着劝劝时木兮。
——
第二日,时家客厅。
杨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兮兮啊,你爸爸他是有苦衷的。他这么多年为了公司没日没夜地打拼,受了那么多苦,不就是想让咱们过的好一点嘛。你长大了,这次为了咱们家,你也要懂点事,该帮你爸爸分担一些压力的。”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时木兮的问话没有丝毫温度,心中了然,但仍想确认一遍。
时弘达顺势接话道:“小兮,是爸爸一时大意,糊涂地签了一份霸王条款的合同,让齐大富抓住了把柄。爸爸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且我看齐远那小伙子还不错,看着也是真心喜欢你,你俩处一处,不行再说嘛。”
“所以,是想拿我去换公司的利益?”
时木兮仍不死心地问着。
杨榆解释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让你和齐远接触一段时间,并没有说就给你俩定了。你要不喜欢,这都还是可以商量的。”
“我不喜欢。”
时木兮一口回绝。
时弘达看着时木兮软硬不吃的态度,耐心已经被她耗完,站起来指着她,不禁火大道:“时木兮,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吧。吃的喝的、穿的玩的,谁家孩子有你的好?现在你翅膀硬了,就听不进去我和你妈的话了吗?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是还不如小时候听话了吗?”
“爸妈对我的好,如果只是为了公司,那我宁愿不要。”时木兮直视他,坚定地回答。
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忍下不适,继续顺从,做父母眼里无可挑剔的乖女儿。
盛运来的无畏给了她不退缩的底气。
时弘达对时木兮这种三番五次挑战自己底线的行为,本就到了忍无可忍的阶段,这句话更是彻底激怒了他。
客厅传来“啪”的一声,三人愣在当场。
时弘达力度不轻,本来就站起来的时木兮被这一巴掌直接甩得坐到了沙发上。
杨榆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反应过来后,忙去护着时木兮。
时木兮从小到大都没有顶撞过时弘达,更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不过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倒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她一手捂着被打过的脸,一手挣开杨榆迟来的怀抱,重新站起来,直视着时弘达,平静地说道:“爸爸如果解气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离开家了,时弘达动完手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时家夫妻二人坐在客厅,久久没有言语。
——
时木兮离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盛运来租的房子里。算着时间,现在盛运来应该还在上班。
她面无表情,浑身颤抖,坐在沙发上等着盛运来回家,泪不受控地往下流,浑身都透着冷意,更多是心寒。
不知道哭了多久,时木兮渐渐睡过去了。
盛运来路上给时木兮发了消息,都到家了她还没回,正奇怪呢。
“520521”
密码正确。
每次回家输密码,都要想一次时木兮,只要跟她有关的,总是会让盛运来莫名幸福。
咧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就瞥见了沙发上睡过去的时木兮,还抱着抱枕挡住了脸。
盛运来遂轻声关了门,换了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给她盖上毯子。盖到一半,时木兮或许听到动静,眼睛都没睁开,就抬手握住了盛运来的手。
盛运来怕时木兮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声音放的很轻,问道:“宝贝,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时木兮摇了摇头,缓缓睁眼。
盛运来怕她被灯的亮光晃了眼,忙捂住她的眼睛,慢慢抬手,柔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还有,怎么睡觉都不知道盖着点,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未待她回答,盛运来突然沉声,惊道:“呀!宝贝,你的脸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是谁?”
时木兮方才微微转过脸,盛运来就看到她红肿了的半边脸,语气难得地生气,这是时木兮听过她语气最重的一次。声音不大,但让人感到震慑。
还是第一次见小孩儿有愤怒的情绪,气场还挺大的。至于脸上的伤,时木兮倒没怎么在意,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而已,和心寒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你是生气了吗?”
时木兮明知故问道。
盛运来冷脸没回,起身去拿医药箱。
半蹲在她面前的盛运来脸相当臭,手上却极其爱怜地帮她擦外用止痛药膏,眼里满是心疼。
时木兮笑道:“小孩儿,别这么凶嘛,不可爱了啊。”
“谁欺负你的?”
盛运来反问道,透着时木兮从未见过的狠厉。
时木兮瞧着她真被惹毛了,想撒娇抱她,被制止:“先别乱动,给你抹完药。”
看着眼前人撅着小嘴,眼里还闪着泪花,这幅正经模样倒是稀奇的很,惹得时木兮忘了脸上的伤,不禁笑出了声。
“嘶~”
盛运来急的站起来,责怪道:“你笑什么,你是傻的不知道疼吗?别扯到伤口。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不疼的,我没有受欺负,没事。”
时木兮安慰道,说着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坐下。
“你当我是瞎子吗?”
盛运来从来没和时木兮红过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有一丝调笑,说出的话都带着冰碴子。
任时木兮再说没事,也哄不好,没办法,只好如实说了。
盛运来听完后,冷意更甚,久久地沉默着。
时木兮蓦地有些慌,撒娇似的蹭了蹭她。
盛运来把她揽在怀里,附上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像含着歉意在安抚受伤的小猫一样,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小猫再次受伤。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好没用。”
“这怎么能怪你呢?和你没关系。”
时木兮反过来安慰她,温柔地擦拭她脸颊上的泪花。
“就是怪我,是我太废物了,到现在了,还没有正大光明站在你父母面前的资格,就是我的错。”盛运来说到这儿,偏过头不去看她,接着弱弱地说:“你但凡、但凡换个人喜欢,都不会这么受委屈的。”
时木兮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遂又调皮地用两只手把她的脸捏成包子状,问道:“盛运来,你是呆瓜吗?喜欢怎么还能换的?”
后又柔声安慰道:“而且啊,我喜欢的人才不是废物呢。她一直都很优秀的。和她在一起,世界好像都变得有趣了呢。就算不经意之间想到她,我都会特别特别特别开心,我一点都不委屈,真的。小孩儿,不怪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时木兮总是这么治愈。
盛运来缓过劲,抬手想抚摸她红肿的脸,可又生怕会碰疼了她。
“还疼不疼?”
她笑回:“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