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软 ...
-
青年的手掌生了茧，怼进去的时候，发了狠。
尚南星浑身抽颤，她想起那天。
“南星，我喜欢你。”
-
她发了脾气，但她其实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欠她什么。
陈琰丢下一句：“我每天晚上都等你放学。”
然后回了卧室。
灯没有关，白炽灯照的四周很亮堂，却是很冷的那种亮。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喜欢雪了。
即便，南城根本看不到雪。
尚南星按部就班地上学，她的时间跟着课表走，除了写习题册，她的生活没有别的事情。
每个老师似乎都喜欢问一个问题。
“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尚南星不知道，她只想，回北城。
-
周末，苏远程来接尚南星和陈琰回陈家坪。
“星星，你喜欢吃什么？叔叔带你去买。”
“没有。”
面对苏远程的热情，尚南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摇了摇头。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难装的礼貌。
陈琰漫不经心地瞥向她，说：“你把我们放超市，我带她进去逛逛。”
苏远程透过倒车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尚南星，“也行。”
到了附近的超市，陈琰前脚下车，尚南星没什么情绪，但也乖乖地跟着下了车。
“周末我约了人打球，你要不要一起去？”
打什么球？
去哪打？
尚南星通通没问，只说：“不去。”
陈琰咬牙笑了声，“丫的，挺记仇。”
“还生我的气？”
陈柳让他哄着点儿，陈琰一听就觉得扯淡，别说他生来没哄过什么姑娘，眼前这位，又是一个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接岔的人。
“没有。”
“哦。”
陈琰知道，接下来他问她吃什么，她也不会回答，他懒得再问。
他拉了一个购物车，每走几步，就从货架上拿东西，往购物车里塞。
尚南星站在一边，忍不住蹙眉。
奥利奥，法式小面包，曲奇饼干，棒棒糖……
终于，有点忍无可忍。
尚南星说：“我不爱吃零食。”
陈琰推着购物车停下来，脑子宕机了似的。
“谁说是给你买的？”
尚南星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他塞了一购物车的零食，又塞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直到最后，他停在生活用品的区域。
拿了两包卫生巾。
扔进购物车里。
尚南星看着他的动作，没问什么。
直到陈琰拎着购物袋离开超市，尚南星才主动问陈琰：“陈家有不让未成年早恋的规矩么？”
“怎么？”
陈琰撩了下眉，“你有男朋友？”
尚南星疑惑，“是你有女朋友才对。”
她看了看购物袋里的两包卫生巾。
陈琰这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他扯了声笑，也没当回事。
“刚看见了，顺手就买了。”
“嗯。”
-
苏远程带尚南星和陈琰回到陈家坪，陈柳的裁缝店门前，一如既往地摆了一张麻将桌。听见汽车响的声音，她才推了牌，说：“我儿子和我女儿回来了，不玩了。”
“诶呦，陈柳，陈琰以前回来的时候，可没见你推牌不玩了，这是为了你宝贝女儿？”
同玩的一个婶子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小姑娘，忍不住笑：“这姑娘长的真俊，比你年轻的时候还好看。”
尚南星扎了一个马尾，原本浓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发黄，特有的少女青稚，五官硬挺。身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单手插着兜，站在尚南星身后。
“陈柳诶，你这命真好。”
“一双儿女，长的哇灵哇灵的，赛明星诶。”
陈柳慷慨地接下这两句赞，“长得都随我。”
“前几年，怎么没把女儿亲自养在身边呀？”
热情的婶子吃了一记冷眼。
陈柳原本笑眯眯的脸，唰地一下便黑了。
尚南星听见了，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她揪着衣服的边缘。
陈琰嗤了声：“柳姐，做什么了？”
“没做。”
“等你爸做。”
陈柳扭身回了屋。
苏远程张罗陈琰把车上买的东西拿回家里，尚南星要去帮忙，被苏远程拦下了，他说：“陈琰一个人足够了。”
陈琰从车上将购物袋拎下来，走到尚南星身边，冲着苏远程说：“怪偏心的。”
他露出要被购物袋压垮的做作模样。
尚南星看他那样子，轻轻扯了下嘴角。
陈琰看着尚南星，疑惑了声：“笑了？”
-
陈柳躲在阳台，吞云吐雾，苏远程没上去叫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尚南星知道，每次提起她，陈柳脸上都会露出一种神情，她不愿意回答，也不愿意提起，只是烦闷，闷到她只想不停地抽烟。
尚南星在她身后驻足了一会儿。
主动走到她身边。
陈柳看见尚南星过来，把烟掐了，冲着脸前的烟，挥了挥手，想要把面前的烟团打散。
尚南星看她慌乱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嘴角，然后说：“以前，奶奶也会在我面前抽烟。”
陈柳挥烟的动作顿住，“她们也不避讳你？”
“嗯。”
陈柳冷笑了声，没说话。
“你和奶奶不对付？”
陈柳看了一眼尚南星，眼神复杂，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尚南星想起父亲，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从未娶妻。
好似是在等一个人。
而奶奶，也绝口不提陈柳。
如果不是家里出事……
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陈柳未婚先孕，想和爸爸结婚，被奶奶拦住了。
陈柳不想没有名分，留在爸爸身边，最后选择把她留在爸爸身边。
是这样吗？
尚南星猜测这其中的关系，这是最为合理的。
可是，她不敢问。
她只说：“叔叔很好，比爸爸负责。”
“都挺好的。”
陈柳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尚南星会忽然说这种话。
“陈琰说，在这个家，没有人欠我的。反倒是我，给这个家里添了不少麻烦。”
“叔叔和陈琰都能给你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尚南星顿了声，道：“却要在我的面前遮遮掩掩。”
“不需要。”
陈柳蹙了蹙眉，尚南星继续道：“我也可以给你自由。”
说完，她便转身要离开。
陈柳这才睹见少女裤子后面一片鲜红。
她走过去，从尚南星身后抱住她。
她的身体格外温热，心跳很快。
尚南星双手僵在一边，很诧异。
陈柳似乎有些哽咽：“陈琰那小子，谁教他的，敢和你说那些话。”
尚南星眸子里暗下光。
“他没说错。”
陈柳在她头顶揉了揉：“南星，过去我不曾参与你的人生，我有我的苦衷，但是，你和我，本来是互不亏欠的。你说，你能给我自由，那么……”
陈柳艰难道：“妈妈也不会禁锢你。”
“这里不是托孤所，就只是你的家。”
多日来，藏在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决堤。
尚南星低下头，咬着唇，默默流下眼泪。
陈柳看得心疼。
她只好强颜欢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第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十四岁。”
尚南星的鼻子通红，陈柳问她：“肚子痛吗？”
她摇了摇头。
陈柳说：“换条裤子吧。”
“身后染血了。”
尚南星头皮炸了一下，她慌乱地往房间走，已经顾不上刚才渲染的气氛了。
看她羞起来，陈柳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年纪还小。
她跟在她身后，看着禁闭的房门。
“我给你做了新裤子和裙子，内裤也都是新买的。洗好了，直接穿就好。”
“哦，对，家里没卫生巾了。”
“我出去买。”
尚南星回到屋里换裤子，没一会儿，陈柳便折回来。她说：“陈琰竟然买了。”
尚南星想起在超市，陈琰走到生活用品区。
沉默地对着货架，拿了两包卫生巾。
她还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所以……
在超市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
尚南星的脸莫名地通红起来。
心跳的飞快。
脑子里，只有陈琰的名字。
陈琰他肯定看见了。
-
“南星，我好想你。我们说好了，等你到南城，就给我寄信的，可是你一直没消息。我只好过来找你。”
六月的南城已经很热了，相比北城，潮湿粘腻的空气，即便是在此生活了两年的尚南星都有些不习惯，何况是仓促间从北城跑来的林北辰。
“你不应该过来的。”
林北辰听着尚南星排斥的口吻：“可是我想你了。”
“你……”
他的样子太热切，也太真诚。
听着他不停地叙述，没有自己在的这两年，他是如何度过的，尚南星感觉自己心底痒痒的。
“你别这么说。”
“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
“可是，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不打算回北城了吗？”
尚南星蹙眉：“尚家出事了，阿姨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南星，你是在怪我对不对？”
林北辰忽然转换了话题，尚南星觉得莫名其妙，“你又提这个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她和林北辰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尚家的关系，两个人形影不离，从启蒙时便在一起。
尚家出事的时候，林北辰央求他母亲，帮尚家留下尚南星，也想让尚南星留在林家，渡过一段时间。等他们成年之后，便一起出国留学。
但被林家拒绝了。
林北辰在林家大闹了一场。
“我喜欢南星，你们谁都不能把我和她分开！”
-
尚南星走的时候，林北辰追着她的车跑。
“南星，我一定会接你回家。”
-
来到陈家坪之后，尚南星从来不敢奢望，也不敢去想，关于林北辰的一切。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尚家还没有东山再起，林家就会断了和她尚家的关系。
无论林北辰怎么想。
“你想这些都没有用。”
“明天，你就回去吧。”
说完，尚南星低下头。
垫了垫脚尖，在灯光下踩影子。
林北辰看她一直低头踩，没有立刻离开，恍然笑了声，然后半俯下身，歪头低下去，凑到尚南星脸前。
看见他的举动，她疑惑地抬头，不巧，撞进他怀里。
就那一瞬间，林北辰主动亲上她。
吻的少女脸通红。
“南星，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身后有醉汉走过，啤酒瓶子摔到墙上，乒呤乓啷的一阵响。尚南星心跳的飞快，又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整个人钻到林北辰怀里。
他轻抚她的后背。
尚南星情绪稳定下来，才敢回头看。
她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
很眼熟。
好像，是陈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弄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