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记》魏泉玉

5、其实我姓朱

　　申问崆一脸鄙夷的看着对方，高伯杰的思绪开始混乱，眼神艰难地移动着想要看向别处，却不受控制地移动到了少年的躯干和下方。

　　这一看不得了，因为少年没有穿任何衣物，整个身体映入高伯杰眼帘，精瘦的躯体布满肌肉，肌肤异常白皙滑嫩，反射着屋内柔和的暖光，美如雕塑，更要命的是高伯杰还发现这少年的下面多了根长长的毛茸茸的东西，倒不是那个，而是一条长长的棕色尾巴。

　　“打扰！”高伯杰转身欲跑，不知是没系紧浴巾还是动作太大，遮羞用的浴巾掉落在地，露出高伯杰白花花的pg。但是他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飞快朝着门口跑去。

　　包间门近在咫尺，高伯杰却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某种软乎乎的绳子给瞬间勒住，整个人的重心失去平衡重重仰面摔倒在地。

　　还未等高伯杰缓过神来，一道影子在房间内的墙壁间来回腾挪，闪电般朝高伯杰猛扑过来。好在即使滚动避开，一张黑长指甲的利爪猛地击碎了刚才高伯杰脑袋所在的木地板。申问崆的嘴中细细吐出野兽般的嘶吼，一双青筋环绕的凤眼死死盯着高伯杰，后者挣扎着抓住死锁在脖子上的尾巴，整个人被牵制被迫和申问崆保持着并不远的距离。

　　逼急了，高伯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精致的铁质梳子，艰难的从口中念出一串咒决，铁梳子瞬间化形成一根钉耙。间高伯杰瞄准申问崆猛地一挥，钉耙朝着对方的脑袋直直飞去。申问崆冷笑一声，“噗”一声吐出唇间的牙签，见牙签在向前旋转飞动的同时化作一根长长的棒球棍，只听“哐当”响动，钉耙便被球棍砸飞进一旁的池子中。

　　申问崆又是朝前一扑，握紧空中飞动的棒球棍，收紧缠在高伯杰脖子上的尾巴，瞄准身下男人的脑袋死死挥去。

　　听一声膝盖撞击地面的巨响，高伯杰猛跪在地朝天大喊：“大圣饶命！“

　　身旁的地板一瞬间被球棍砸的爆裂飞溅，飘出一阵青白色的烟气。申问崆黑着脸，那根棒子确实是没收住，砸进去了好深一道沟，不过没砸在高伯杰的脑袋上。

　　两人一站一跪静止了好一阵，申问崆缓缓转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没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看你m呢。”

　　不知是这一巴掌太用力，高伯杰瞬间泪奔，一把抱在申问崆的腰间，后者被吓一大跳，又是几拳砸下去，这高伯杰像个鼻涕一般任他击打却再也甩不开。

　　“呆子！不杀你便是了，快给我放开！“申问崆被他勒得腰间生疼，嘶吼道。

　　听到这句承诺后，高伯杰不舍的放开申问崆的细腰，乖乖的跪坐在少年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申问崆质问道。

　　“我就猜到昨晚小莲他爸去你房门口和你商量赶走我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要对我动手。“高伯杰委屈巴巴地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完全没把对方的问题听进耳朵里，自顾自的胡言乱语。

　　明明是你没看清包厢还把我看光了，自己作的，申问崆很想反驳，但没有打断高伯杰诉苦。高伯杰见申问崆仍然黑着脸，紧忙求饶：“哥，我不知道小莲他爸是怎么要求的，只求您能放我条生路，我……”

　　“很明显高老只是想让你离开他的女儿，越远越好。”申问崆打断了他，直入主题。

　　“这算什么事情嘛……”高伯杰好似在对着自己抱怨着，抱怨着上天对他的不公：“离开高府我怎么活啊，对了！高小姐她喜欢我，她不想离开我！我们还上过c的，她爱我！她不能离开我！”高伯杰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申问崆疯狂解释着什么。见申问崆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还没等对方狡辩完，一棍挥去，高伯杰头顶的台灯瞬间爆裂开来，四射的玻璃碎片把高伯杰吓得又是一阵四肢胡乱抽搐，失禁了。

　　面对眼前这个光着身子到处撒尿的废物，申问崆笑不出来，他站起身，一点都不想再去看地上这个不可名状的人形物体。

　　“你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想让高小姐被赶出家门吗，你想让她父亲和他断绝关系吗，你想让她……”说到一半，申问崆也是懒得再去和他讲好话，转身嘲讽道：“就知道你根本没有爱过她，自己给自己一个体面，滚吧，越远越好。”

　　察觉到身后久久没有动静，申问崆疑惑的转身去看，脸颊猛然撞上了高伯杰结实的胸大肌。申问崆紧张的退后半步：“你干嘛。”

　　不知何时，高伯杰已经将浴巾系在臀上，头发也没有刚才这么杂乱，看他神情正经严肃，仿佛刚才求饶的情景从来未出现过一样。

　　“我会和你回去打理好自己的一切东西，然后离开高小姐，不再踏进高家半步。”说罢转头走出了包间。

　　“切！还像个男人。” 申问崆手恰决将球棍幻化成牙签叼在唇间，纵身跃进池子内，溅起一阵水花。

　　高翠莲此时仍在池子内发呆，她看着自己吐出的泡泡从池里升起然后浮出水面最后轻轻爆开，这似乎很解压。

　　“小莲。”

　　听见高伯杰的声音后，高小姐立刻从池子里站起了身，刚要斥责高伯杰没打招呼就进来，但话刚到嘴边，便看见了高伯杰脸上浮现着的深情和温柔的眼神。

　　“怎么了，伯杰？”高小姐被盯得脸红，赶紧钻进池子，低下头轻声问道。

　　“我能和你在这里z一次吗？”

　　高小姐呆住了，缓了好一阵后，眼神突然闪现出一抹坚决。她直起身，手里攥着高母给她的念珠，伸手用力挥出一道弧线，那念珠被她远远扔出包间外。

　　随后高小姐回头温情地望向她的先生并伸出细长白皙的手臂，她的身上爆发着令人着迷的信息素，似一条条钩子吸引着面前的高伯杰缓缓靠近，两人最终在池内紧紧相拥，相吻。任由高伯杰粗壮的臂膀来回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身体，两人的舌尖在湿滑的喉腔中交织，迷离的双眼时不时相互交错着，激起愈发汹涌的情绪，他将她整个人埋进宽阔温暖的胸膛内，两人倒进池子，溅起一阵水花。

　　高伯杰没让她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然滑落一道晶莹的泪痕。

　　第二天，三人在温泉度假村又玩了一整天申问崆和高伯杰之间也是无事发生，一路上高伯杰身上挂满高小姐的购物袋，伸出手示意申问崆分担一些，反倒又被挂上了几袋子。高小姐则更是没有发现这俩人的异样，陪着他们又是吃又是喝到处玩。知道傍晚日落，三人才随着司机一同回了高府。

　　高家的两位家长则是早早等在大门口等待女儿归来。

　　高小姐率先跳下车，蹦蹦跳跳跑向爸妈，一把抱住两人亲昵起来。申问崆和高伯杰跟着下了车，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人。高伯杰不敢去看高父的眼睛，被一旁的申问崆小踹一脚：“进屋啊，杵这干啥？”高伯杰回过神，走上台阶：“爸，妈。”两位家长则是和平常一样和他打了声招呼，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这让他感到一阵不自在。看高伯杰和高母高小姐一同进屋后，申问崆最后一个走上去欲要进门，却被高父的拐杖拦住了去路。

　　“今天？”

　　“今天。”

　　申问崆拨开拐杖进了房间，留下高父一人站在门口神色凝重。

　　空中下起了小雨，整个高府弥漫上一层灰蒙蒙的雨雾，高小姐在浴室内轻松地哼歌泡澡，卧室内的高伯杰心情复杂：“小莲好了没，我想上厕所。”

　　“给我憋着，老娘还没洗够呢，我不许你在我洗澡的时候拉大的，整的浴室一股味儿。”

　　确认高小姐得呆在浴室好一会儿后，高伯杰拿出离婚协议和笔，但是笔靠近纸的那一刻，他却呆住了。颤抖的笔悬停半空，几滴泪珠啪嗒染湿纸张，他真心不想就这么走了，他也不想就这么告别。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还留恋这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是喜欢上了高小姐，他真的分不清。

　　半晌，他还是心一横下定决心，拿出一个铁质梳子放在床头，随后换上他最喜欢的一套行装走出了房间。他走到一楼，一路沿着廊道走向申问崆住着的房间，在房门口停下：“申问崆？”他试探性地朝屋内打了声招呼，又敲敲门。

　　没有任何反应，刚要继续敲门的时候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开门进了申问崆的房间。

　　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但靠窗外的月光也是能看清家具的轮廓，申问崆不再屋内。高伯杰小心翼翼地靠近床头扫视一圈，确认没人后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旁茶几上放着的一个小物件。

　　“伯杰。”一声轻柔的呼喊吓得高伯杰差点滑跪在地上。回头望去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个子女人，细看后便认出是高小姐的轮廓，身着红艳的连衣裙，哪怕看不清脸庞也是动人无比。

　　“小莲，你这么快就洗好澡了？”

　　“伯杰，过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讲。”

　　高伯杰听话的靠近眼前的高小姐，问道：“什么事情，我听着呢。”

　　“你带我走吧。”

　　高伯杰心中一动，望着眼前这个清纯动人的女孩，嘴唇颤抖着。

　　“你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我和你。”女孩挑挑眉，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要求。

　　“还……还……好，”高伯杰艰难地念出了那个字，“好！”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细密的雨滴缓缓减速，最终停滞在清冷的空气中。他牵着她的手，朝着大门口小跑而去。

　　“伯杰，我要你背着我。”

　　“好！”

　　男人背起女孩，对他来说，这样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高府的出口大门，一步步朝前靠近着，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无力，时间是这么漫长，脚步是这么沉重，终点是这么遥远。

　　雨滴再次落下，高府的大门也被推开。他看见，那辆银白色的龙马牌定制版跑车就停在门口，一切都是这么顺利，这让他欣喜若狂：“小莲，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身后的女孩轻哼一声，回应着他的热情。

　　随着发动机声的再次轰鸣，一道银光划破细密的青色幕帘，一路向西驶去，越来越远。

　　窗台上，一道冷峻的目光看着这一切，高父回头缓缓走向女儿的房间，用拐杖支开了半掩的房门。

　　高小姐独自坐在床头，一手拿着离婚协议，一手拿着一柄铁质梳子，无神地念叨着什么。注意到立在门口的父亲后，高小姐站起身小声问道：“爸，您看见伯杰了吗？”

　　高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叮嘱女儿：“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还要开会。”

　　“伯杰他去哪了？”高小姐慢慢靠近门口，乞求的目光望向父亲，希望得到答案。

　　高父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关上房门，并拿出一把钥匙将门轻轻锁住。

　　“爸！”高小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狠狠撞向被锁的房门，但无济于事，她滑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房间的灯光突然一黑，整个高府陷入黑暗。

　　雨点开始变密，变冷。一辆白色跑车孤零零急速行驶在离开镇子的马路上，不知为何，今天的路灯没有亮起来，唯有月光照映着地面。

　　车内，女孩按下车上的某个按钮，行驶中的跑车展开了顶棚，细密的雨点伴着疾风打在两人的脸上，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襟。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写着工作材料，”高伯杰开始回忆起当初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我路过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弄脏了你的衣裳，泡坏了你的电脑……”

　　“我说我没有工作，也没有钱！没法赔您的裙子，修您的电脑！”狂风开始呼啸，高伯杰愈发大声，生怕身边的高小姐听不清。

　　“你微微一笑，说不用我陪，问我需不需要找工作。”冰冷的风灌进他的喉咙，冻的他生疼，但是他仍要讲下去，好像这样他就能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说！我要！这样我就能给您买裙子，帮您修电脑！”他咳了咳嗓子，”我犯了错，我弥补，但是用来弥补的钱，用来赚钱的工作，最后还是您给我的！“

　　“我其实不喜欢工作，也不喜欢钱，我只想有吃有喝，没有烦恼的活下去！所以我想方设法用尽心思去追求你，想要成为你的丈夫！”他不再看向前方，转头望向身旁的高小姐，他发现原来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一种能够让自己内心平静的眼神。

　　高伯杰用尽最大的声音，对抗着穿梭而过的狂风呼啸声：“但是！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失去了快乐和自由！我宁愿从来没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刹那间，车外的疾风暴雨猛然骤停，唯有细密的雨点和清冷的微风还在继续，两人的打扮已然被风雨击打的一塌糊涂。

　　高伯杰放慢了车速，单手拿出一根牙签，轻声对着身旁的女孩说道：“你落下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他深情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着无奈和遗憾，缓缓将牙签放进女孩粉嫩的唇间。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对视良久，终于忍不住双双笑出声来。

　　“可惜你不是她，听不到我说的话。“高伯杰苦笑着，雨点掩盖住了他的泪迹，他不明白这两天怎么这么容易哭。

　　“没事，我听着呢。“申问崆安慰道，他默认了高伯杰的回答，不再伪装，但仍然保持着高小姐的模样。

　　他拨弄开碍事的长发，问道：”你知道我最爱听哪首歌吗？“

　　高伯杰微微一笑，单手操作着曲库界面，点开那首《Settle》。

　　“其实我姓朱。”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人一路无言，唯有微风细雨打击挡风玻璃伴随着发动机轰鸣。

　　在这个全镇停电的夜晚，世界一片漆黑，唯有一道银光沿着出镇的路一路疾驰，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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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文章中很多地方把发动机写成了马达，原来我是这么没见识，我汗流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