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生姜可乐啤

13、第 13 章

　　王烨勇和姜桦梅是在别人的牵线下认识的，姜桦梅十四岁出了大山进了厂，十九岁和王烨勇经人介绍认识。
　　王烨勇是个木匠，就是传统榫（sun）卯结构的家具样式打造。
　　王烨勇家就只有个老娘，他爹早逝就留下他和他老娘，加上孤儿寡母，家境又不是太好，过了二十岁都没找到合适的亲事，王老娘很着急，但王烨勇劝他娘不要着急，等他把手艺学出来就会有的。结果还没等他学完手艺出师就先在介绍人那里和姜桦梅认识了。
　　姜桦梅是西南地区的人，但不知是家境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她长的不算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有点瘦小瘦小的，但王烨勇还是一眼就相上这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后来在周围人的帮助下他们结婚了，虽然屋子是土墙土炕，但王烨勇心里很高兴。这之后他们慢慢相互熟悉，日子也开始慢慢好起来。
　　王烨勇在和姜桦梅结婚第三年终于学成出师，俩人都不是懈怠懒惰之人，夫妻俩个常常都很忙，但无论在忙，王烨勇总会给姜桦梅做些小小的玩意儿来逗她开心，姜桦梅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说他“浪费了时间”但脸上却是幸福开心的笑容。
　　同年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出生，夫妻二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尽管再苦再累只要想着家里的俩个孩子就仿佛好像拥有了无限的动力。
　　直到有次回家的时候，在门外听到王老娘在说姜桦梅的闲话，无非是些“她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这一类的话语，姜桦梅没说话停在屋外，直到王烨勇回来看到她站在门外，不甚明白的喊她，她才和王烨勇一道进了屋。
　　当天晚上姜桦梅第一次失眠，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细细的在黑暗中抽泣。
　　这下把王烨勇给惊醒了，慢慢把人哄住又问她怎么了，没想到一问就开始哭。王烨勇无奈的只好先把人哄好。
　　之后姜桦梅就问王烨勇会嫌弃女儿吗？因为她就是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加上又是中间一个经常被父母忽略，所以她很担心这些。
　　王烨勇只是愣了下，问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问题，女儿就不是他的孩子了？还让姜桦梅宽心他不会的，都是他的孩子，他会一样疼爱的。这倒让姜桦梅自己不好意思了，之后王烨勇拍着姜桦梅的背哄她睡觉。
　　王烨勇开始思索为什么姜桦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其实是个害怕这些的人，当初大女儿出生的时候，她看他的时候总是藏着欲言又止，但是在看到他对女儿的态度后又很快转变为高兴。
　　王烨勇突然想到在二女儿出生的时候，王老娘不高兴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明天要和娘说声了。
　　这之后姜桦梅没在发现婆婆说那些话，她心里也清楚原因，特地在一天早下班后去等王烨勇一块回家，王烨勇看到她时很惊讶，但很快就大步走来牵着她的手回家。
　　很快家里就迎来了老三和老四，家里也渐渐宽裕起来。他们也迎来了千禧年这之后到了2011年，王烨勇突然变得“健忘”。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经历的，直到王烨勇突然不会他学了许多年又一直在在用的榫卯家具的拼接。姜桦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没听王烨勇的，强行带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有可能是老年痴呆。
　　虽然有一瞬间的不相信，但姜桦梅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要是她也有担忧的样子会让王烨勇更加的焦躁。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姜桦梅时常忧心王烨勇的情况，但她平日里都没表现出来，王烨勇也好像只是像大多数的老年人一样只是记忆力下降。姜桦梅的心渐渐放回肚子里。
　　直到有天突然在路上遇到王烨勇的友人，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和友人的交谈都答的断断续续的，当下，姜桦梅就在心中明了。
　　直到看着友人远走的背影，姜桦梅才慢慢看向身边的王烨勇。
　　王烨勇今年七十了，原本高大的身体现在都有些佝偻，平日严肃的脸上有着茫然。
　　姜桦梅突然就鼻子一酸，但她只是突然的牵住王烨勇的手。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鱼，好不好？之前你一直说是想着。”姜桦梅看着周边的菜，一一看着。
　　“梅子……我……好，就吃鱼。”王烨勇回握着姜桦梅的手，妻子的手和年轻时不一样，但又和年轻时一样。
　　从这后，王烨勇嘴里时常喊着“梅子”，他也变得更加的宅在屋里，整天的看着书，又或是他的木材。他开始不可避免的会烦躁，很快又会陷入自我厌弃中。
　　姜桦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第二天一早她就把王烨勇叫醒。
　　等王烨勇用眼神询问时，“勇子哥，陪我去散步吧。”姜桦梅看着王烨勇，王烨勇也看着她点点头。
　　“都秋天了呀。”王烨勇看着飘落的叶子感叹，他平日里就不太出来逛，自从知晓自己有可能是老年痴呆后就更不爱出门，原来不知不觉都秋天了呀。
　　这之后，姜桦梅都会和王烨勇一块出门闲逛，有时候去公园，有时候就在离家不远的大道上走着，王烨勇虽说还是会烦躁，但他也逐渐寻着方式去解决，除了读书就是出来陪姜桦梅散步。
　　他们走过秋日的落叶，也看过冬日的严霜，直至过年的烟火。
　　今年对于王家人来说是特殊的一年，难得的日子里全家都聚齐了，王烨勇高兴拉着几个孩子一道喝酒。姜桦梅也乐的看他开心，也不阻止，只是让他先垫饭在胃里。
　　其他几个孙辈也都陪在王烨勇和姜桦梅身边，王烨勇看着满屋的人心里熨帖也有点难过，但他只是眼热的和孩子们喝着酒。
　　吃完饭，发完红包，王烨勇就让几个孩子回去了，王家几个孩子都不愿意走，看着姜桦梅，希望他们娘能够劝住他爹。
　　但姜桦梅只是叹了口气，也开始劝说着孩子们回去。
　　孩子们都走了，王烨勇回身看着满桌的菜，刚才的欢声笑语好像还在眼前，但他只是不发一言的把菜收回冰箱里装着，又把碗收到洗菜池里放着。
　　这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原样，王烨勇还是像以前一样，早晚和姜桦梅散步，其他时间用来看书或者和姜桦梅一起做菜、看电视。
　　他们都尽量的不去在意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的疾病，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但他还是悄无声息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