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温》炭酒

3、章节三—再续

　　“喂？张爷爷，我这边废纸箱都清理出来了，您什么时候能到？”罾鸣压好箱子，打着电话。
　　温景焕直勾勾盯向他 。罾鸣回身注意到他投射来的那零散的目光，对他勾勒出一弯浅笑。

　　此时已是黄昏，斜阳映射出橙黄的光，房间略显得昏暗。疲惫的二人对成各立于房间一角。揣着心思窥探对方的神色。

　　“他明天再来。”
　　罾鸣挂了电话，将废品推到墙角，“有时间的话…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好啊！等下…我这算不算连嫖了两顿？”温景焕应着话，绞尽脑汁，还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去哪吃……？”
　　“啊…我出去买个菜，然后做菜吧！”
　　“那，我陪你去？”
　　“ok哦！！你可以挑些爱吃的！”罾鸣歪头望着他，“不过捏，你要不先回家换个衣服？”

　　他几步走近温景焕，指腹轻蹭拂去人脸上的汗珠，“出了不少汗呢，头发也湿了…我开车先送你，然后再一起去买菜？”

　　温景焕再次垂眸，发烫的耳根，温热扩散至全身，对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感到心口闷得慌，张口却说不出话。
　　“……，好。”他尽力哼出一句。

　　罾鸣稍理下狼狈的头发，拉直衬衫的皱痕便将人领上车。

　　“你家在哪？”
　　“等一下，我把定位给你。”温景焕掏出手机，贴近罾鸣，“喏。”

　　“好哦。”
　　罾鸣应了声，他像是发现什么，漫不经心侧身为温景焕拉上安全带。

　　温景焕早是做好觉悟。但是发生了，心脏依旧控制不住。

　　它跳的厉害。
　　以至罾鸣开始思索这咚咚的响声是何物。但在起身后望见人淡粉的面颊，他愣了。

　　心跳？

　　“谢，谢谢。”

　　“你……”罾鸣欲言又止。
　　一瞬间，他想到那一墨老师的谆谆教诲，感到不像是假。

　　“上路啦！”他顿了许久，发动汽车。

　　“有什么想吃的吗？”
　　“糖醋排骨，还有…西红柿蛋汤？”
　　“可是，那不是我爱吃的么？”罾鸣笑了，感到阵无奈，“还记着呢？”
　　“那可不？”
　　“别闹，温温想吃啥比较重要！”
　　“嗯…让我想想？”
　　……

　　他们嘻嘻哈哈一路，空气被晕成粉红，温温闷闷，在密闭的车中，更显得甜蜜。

　　“到咯。”
　　“好哦。”温景焕应了声，麻利下了车，“一会就好。”他的嘴角勾起弯牙，轻轻挥了挥手。

　　罾鸣全力摆动胳膊，“不着急！！”
　　之后他似脱了力，靠在椅背。
　　清晰的心脏跳动之音，隐隐约约，荡在这，他的耳边…
　　如同那老情歌般，有音律。

　　他似是懂了高中二人一起听MP3时，温景焕为何总是点着情歌。他偷看一眼，而他又装着心不在焉。
　　原以为时间很多，人生无常，五年却已过。

　　是啊，为什么要告白呢？

　　大抵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触碰你。
　　大抵是，不希望你再离开。

　　男孩儿寻到自己的答案。

　　温景焕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急匆匆，向着罾鸣的身边。

　　“喂，温景焕！我喜欢你！”那一刻，他跨出车门，喊出八年的秘密——
　　声音不算大，却说得极其有分量，一字一顿。
　　他不希望再失去，毕竟人生又有几个五年？

　　“啊？”正在盘算着晚餐的温景焕，远处发言灌入耳中。
　　他不再向前，立在路中。
　　微风拂过深蓝的长发。罾鸣粉红的面颊，即便夜色也遮不住任何。

　　一秒，温景焕倒抽口气，转身快速离开。

　　“啊…不会吧？”罾鸣想去拉住他，又不敢去追。
　　猜错了？
　　那不完了……

　　“嗡嗡”
　　罾鸣拿起手机——[抱歉，今天先不一起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没有回，而是截图发给另一个人。

　　罾鸣：[老师…这情况怎么办？]
　　那一墨：[？什么鬼东西？你干什么了？]

　　秒回。

　　罾鸣：[前一秒，告白了！然后温温跑了啦……]
　　那一墨：[666]
　　罾鸣：[我是不是被拒辣！！是你说他喜欢我的耶]
　　那一墨：[不急，稳了，不出所料三天之内就会答应你。]
　　罾鸣：[真的？]
　　那一墨：[信我就好了（微笑）]
　　罾鸣：[好叭，但是被他拒绝了怎么办!]
　　那一墨：[不可能，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罾鸣：[!!他都直接跑了!]
　　那一墨：[那是喜极而跑好不？傻小子，耐心等他就好了]
　　那一墨：[好了，别烦我，我在筹备婚礼!!你要是没事干，就想想当伴郎的时候的造型，别给我搞砸了]
　　罾鸣：[好耶!!!!!!你还是我爱我的呜呜!]
　　那一墨：[切。]
　　……

　　他瘫在座椅上，倒也不想吃什么饭了。
　　“准是失恋啦……骗子老师!”
　　罾鸣叹着气，关了手机，发动车。
　　也许还有点希望的火苗寸于心尖，他倒也没那么难过，也不想多想。打算彻底忘了此时，等到确切的答复。
　　“把冰激凌吃掉吧!”

　　温景焕打开家门，立刻瘫在沙发上。
　　“哎……”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滚烫的面部早已迈于枕间。
　　重逢第二面，被高中的暗恋对象告白了，这该怎么办？！他思起罾鸣恬淡的笑容，夜幕下，也让人好不心动。
　　温景焕蜷起身。
　　“……我这样的工作，真的好么？”嘟囔着，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些害怕，但又有些不甘心。

　　随着手机的叮咚声，他不情愿的提起手机。正是那个搅得他心烦意乱的人。
　　[知道啦，晚安！]

　　他开始无聊地翻起那少少的聊天记录。

　　五年像是从未从他们身上流逝过，极好的默契完完整整，心动一如既往，一切都如此寻常。
　　这分开像是个玩笑，又像是机会。

　　温景焕起身，缓步至浴室。他深刻感到体温的升高，决意以沐浴来降温。温热的水花，蹭过肌肤，滑落的水渍，滴至地板。
　　他的脑海，一幕一幕…犹记高中忘带雨伞的日子，与罾鸣一起撑伞去食堂。
　　暗藏的回忆涌上心头，止不住。

　　他穿上衣服，试图在曲库找些歌曲平复，躺着听了会，又是起身。
　　温景焕试图为自己做一顿晚饭——罾鸣在厨房忙活的模样，又毫无征兆浮现。
　　若是我们共同生活，谁来做饭呢？他忽然想到。

　　杂七杂八的念头倾倒而下，温景焕深知，无论做了什么，烦躁感是不会消退丁点。
　　“果然，还是答应吧。”他似是投降，无奈地舒眉，掏出手机，缓缓敲起键盘。
　　[我想好了，明天一起吃个午饭？]
　　发去个附近饭馆定位。

　　——罾鸣：[当然完全可以哦!（惊喜小狗.jpg）]

　　彻夜未眠的二人，终是盼来第二日的中午。罾鸣左顾右盼，拥杂的餐厅，却很容易望见了温景焕。
　　他快步而去，拉椅坐下，“中午好!”而后直勾勾盯着人的面庞，他不知下一秒会如何，只感到头晕目眩。

　　“中午好。”温景焕淡淡回了一句。
　　出奇的安静，直到上菜——糖醋排骨，西红柿鸡蛋汤，最终的选择，还是这些罾鸣爱吃的。
　　“都说温温想吃的比较重要啦。”他夹了一筷肉塞到温景焕碗中。

　　“罾鸣。”温景焕此时郑重其事，沉下音。
　　“嗯？怎么啦。”他抬头，与之对视。有着些期待，一丁点儿害怕，混杂着充斥于心灵。

　　“我也喜欢你，我们…”

　　“请务必和我交往！”
　　罾鸣瞳仁放出光彩，旋即双手捂面靠到椅背上，长吁口气，“我可紧张坏啦，这么喊我全名。”他通过指间的缝隙窥向对面。
　　对面似是也失了冷静，不知所措起来。

　　“啊，抱歉。”温景焕的心脏从一开始，蹦地飞快。

　　“嗯，这个给你。”
　　“这是？”
　　温景焕拿过人递过的东西——一颗纽扣。
　　“我看电影里都有定情信物什么的…我也就…想给你？”
　　“……纽扣？”
　　“这可不是普通的扣子。”
　　罾鸣眸间闪躲，颊是晕染的像个红苹果，“这是，我高二趁你不在，去闻你衬衫，结果不小心扒拉下来的纽扣。”
　　他又不敢看温景焕，“嗯哼哼，没想到说出来会这么羞人。”又是满头大汗，“嗯，不要担心，我就犯罪过这一次…”
　　“噗…”温景焕顿感紧张褪去不少，“我说我校服怎么少了个扣子。”
　　“别说啦!”

　　他深刻感到，原来五年前他们是互相暗恋。
　　怪甜蜜的，真好。

　　“温温，像梦一样哎，轻飘飘的。”罾鸣道，“没准你现在得给我两巴掌，我就醒了，你就没说过喜欢我了。”他起身，走到温景焕身边，一点一点靠近。
　　第三次拥抱。

　　温景焕第一次感到他力道。
　　大庭广众，勉勉强强回应，“别闹啦，人有点多。”他轻唤着，拍拍罾鸣的背。
　　此刻颈间，忽有阵温热，蜻蜓点水。
　　他知道，罾鸣吻下去了。

　　“唔…！”

　　罾鸣迅速松开，像个没事人，回到对桌，“好啦，吃饭吧。”
　　温景焕定住许久，躲闪的双眼，不知往何处看。
　　总感觉，不出三天就会心率过速而亡。

　　“温温，咱们能不能再续个晚饭？”
　　“好啊。”
　　“昨天的计划？”
　　温景焕飞快地点点头。

　　“我去上个卫生间。”
　　“知道啦。”
　　罾鸣跑去结了账。
　　“客人，您多转了。”
　　“没事，就算凑整了。”
　　“谢谢啦!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前台的小姐被他带着，也不禁面露笑容。

　　“不是好事，是超级好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约会了，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