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身是客》蒜蓉小熊糖

10、第 10 章

　　后来，从别处得知，原来三阿哥的亲生额娘本是八阿哥的额娘荔妃，只是当年荔妃还只是个不怎么得宠的贵人，于是三阿哥从一生下来便被皇上指给了翎妃抚养，更是连宗碟都改了。所以三阿哥自幼便不能在自己生母身边，就算平时在宫里偶尔遇上了，碍于规矩也不得说上几句话。睿忻心下想着，叹道，三阿哥这么多年未得亲近生母，难免思念。又听八阿哥那样说，所以才会那样对自己的吧。自己竟会被他一个亲情的拥抱惹得差点乱了分寸，真是……
　　睿忻狠狠地拍拍脸，叮嘱自己：“林若，你一定要淡定啊！你要的可不是笼中的生活，更不是断袖。就算断也不能跟他们皇家的人断！你可千万不要被套住了啊！会死得很惨的！”
　　打定主意，睿忻便有意识地收敛着自己的言行，尽量避开与三阿哥接触。反而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取向似地，整天跟谦苧腻在了一起。谦苧本来就心思单纯性格爽朗，不多时日，便与睿忻成了感情很好的朋友。睿忻也从心底里把她当作好姐妹来看待。

　　塞外之行，终于还是结束了。睿忻依依不舍地作别谦苧，随驾回了京城。
　　回京之后，睿忻便规规矩矩地跟了孙师傅学习，在上书房又只跟八阿哥玩在一起。三阿哥受了冷落，却也挑不出来，只好自己一个人闷着。颐亲王从塞外回来不久便又重新出去云游四海去了，三阿哥倒当真是身边没了个心思相通的人。好在皇上看他年纪差不多了，便让他跟着大阿哥学习政务，忙起来了，日子倒也对付。

　　不知不觉，到了隔年的中秋。一去一年多的颐亲王被太后召了回来，说是中秋一家人好好团圆团圆。同时被太后派人接来的，还有谦苧。
　　睿忻心下明白，太后本是出自科尔沁草原，谦苧又是科尔沁王唯一的女儿。过不了几年谦苧就到指婚的年纪了，太后必然是想把她嫁到自己身边来的。算来也必然是从有前途的皇阿哥们里面挑，太后自然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娘家人的，算来算去也不会算到睿忻头上。所以睿忻自认还是很安全的。

　　谦苧是第一次进京，对宫里的东西充满着好奇。这会儿正带着侍女宝珠由太后身边的嬷嬷宫女引着到处参观。
　　行到梅园，远远看见树下端坐着下棋的两人，可不正是睿忻和颐亲王。谦苧欣喜地跑过去：“睿忻！”
　　正在苦思冥想的睿忻闻声抬起头，谦苧已经奔到了身边，一下就抱住了他。
　　睿忻倒是习惯了她不拘礼节的爽朗性子，却见急急忙忙跟过来的一堆宫女嬷嬷却是一副被谦苧大胆行为吓坏了的样子。忙把谦苧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轻声说道：“注意点，这可不是在草原，宫里规矩多，要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谦苧被睿忻拉着站好，扁扁嘴：“真麻烦。”
　　一旁的颐亲王敲着棋子笑道：“谦苧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看把苏嬷嬷吓得。”
　　苏嬷嬷向来是太后身边伺候着的，出了名的迂腐刻板，整天规矩礼教挂在嘴边。像是听不出颐亲王故意拿她打趣，苏嬷嬷向前行礼道：“公主今儿刚进宫，规矩还是要学的。奴婢回去一定尽心劝教。”
　　看苏嬷嬷一副认真的表情，睿忻和颐亲王更是忍俊不禁。颐亲王冲还在一边候着的宫人们摆摆手：“这边不用伺候了，下去吧。我们陪公主说说话，一会儿给送回慈宁宫去。”
　　待苏嬷嬷等人离去。睿忻把谦苧让到石凳上坐下，笑道：“有苏嬷嬷伺候着，谦苧可有规矩学了。”
　　“哼，那个老太婆，我才来了半天的功夫，光听她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合规矩就听了百十来遍。真真个烦人！”
　　“这宫里不比草原，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有苏嬷嬷在旁提点着你也好……”
　　“睿忻，”颐亲王打断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迂腐了？这宫里让规矩绑得呆呆板板的格格公主那么多，又不差谦苧一个。难得来了谦苧这么个性子活泼的小姑娘，你可莫要教坏了她。谦苧，你莫要听他的。依我的意思，这劳什子规矩你不守也罢，还是你原来的样子最讨人喜欢。”
　　“还是颐亲王对谦苧好。一年多不见，睿忻你怎么越发的刻板了，也学着他们满嘴的规矩。真没劲。”
　　“这……”睿忻有些无奈，虽说自己经过这几年的古代生活，思想也多多少少有些受影响。可是自己这么说也是为谦苧好啊。
　　“三阿哥师父！”谦苧突然站起来叫道。
　　只见三阿哥果然正从假山后面绕过来。
　　上前互相行过礼，颐亲王拍着三阿哥的肩膀：“听皇兄说你现在跟着大阿哥学东西，倒是忙，我回来了也没得空跟我好好说说话。长高了，也瘦了。可要仔细身子，注意调养。”
　　睿忻也忍不住打量三阿哥，之前一直避着他，也没注意过。现在听颐亲王一说，果然是削瘦了不少，眼圈也隐隐约约有些发黑，看来有些睡眠不足。
　　三阿哥一边应着，一边向睿忻看过来。正对上睿忻打量的目光，便向他笑道：“没事，就是忙了些，最近胃口也不大好，慢慢就调理过来了。”
　　睿忻也笑笑，刚要开口，却被谦苧抢先道：“三阿哥师父，这次谦苧来了你可要好好陪谦苧玩玩。谦苧还要跟你学剑呢。谦苧回头去跟皇上说说，让他准你假好好歇歇。”
　　三阿哥笑道：“那感情好，我巴不得歇上几日陪谦苧好好玩玩呢。”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快到了吃饭时间。太后遣人来说留颐亲王去慈宁宫用饭。于是颐亲王便与谦苧一同往慈宁宫去了。
　　这厢留下三阿哥和睿忻。睿忻也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睿忻也该回了。”
　　“睿忻，”三阿哥犹豫了一下：“你莫要担心。”
　　“什么？”
　　“我……我是说谦苧。小皇叔那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都听到了？”
　　“嗯。”三阿哥略一沉吟：“谦苧那边，自然有皇玛姆护着，旁人必不敢如何为难她。看皇阿玛的意思，也是喜欢她这性子的。就算学规矩，等嫁了人再学也不迟。若是有幸嫁个良人，把她放在掌心里捧着宠着，说不定也就不用学规矩了。小皇叔现在不让她学规矩，也是想着让她多自在几年，莫让规矩磨了性子去。”
　　睿忻想想，点头道：“还是小皇叔想得通透。”
　　“是啊，小皇叔虽是放荡不羁，不肯掺入这些俗事。但其实他却是看得最通透的一个。反倒更可以从从容容进退自如。”
　　睿忻低头想道，小皇叔，这个皇族里的异类，他才是最明白的一个。太平盛世，做个富贵闲王，倒真真是大智慧。
　　“睿忻……”
　　“嗯？”
　　“你方才，想说什么？”三阿哥有些期待地看着睿忻。
　　“哦，”睿忻知他指的是被谦苧打断那次，笑道：“我只是想跟你说，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对身子不好。”
　　“嗯，我记下了，以后会注意的。睿忻，你也多注意身子，天眼看要凉下来了，注意加衣服。”
　　“呵呵，”睿忻干笑着避开三阿哥关切的目光：“知道了，知道了。我该回了，改日再聊改日再聊。”
　　睿忻边走边回想着刚才的话，想到谦苧的事，忽地又停住脚步。回转身来，却见三阿哥仍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便又折返回去，低声问三阿哥：“若是皇上给你和谦苧指了婚，你可会好好宠着她？”
　　三阿哥一愣，苦笑道：“睿忻，我知道你是为她担心，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乱点鸳鸯谱啊。我……我可是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
　　睿忻翻个白眼，心道，你把她当妹妹，皇上和太后那边可不一定这么想。现在快到指婚年纪的皇阿哥里面，就属你最有前途。我看指给你的可能性很大。
　　“睿忻，”三阿哥凑上来，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对谦苧动了心思？”
　　“啊？你想到哪里去了！？”睿忻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也是把她当妹妹的。”
　　“当真？”
　　“干嘛骗你！”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看皇玛姆的意思，似乎是想把谦苧先留几年，等到了年纪，就指给小皇叔，也好借此把小皇叔留在京城……”
　　“哦？嗯……这倒也不错……”哼哼，老太婆的算盘真是打得好啊。既给谦苧找了个好归宿，又可以把小皇叔拴住。真是妙招啊。
　　“你可不要到处说，我也是揣摩，这事怎么着还不一定呢。”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走了走了，这会子我可真的要走了哈！”睿忻说着，打着哈哈转身就走。
　　不知是为谦苧开心还是为小皇叔开心，睿忻只觉得，听说谦苧不会被指给三阿哥后，自己的心情就一下子变得很好，连天上的云都觉得看上去格外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