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一起破产吧》洱梨

23、晚上你再陪我去趟万花馆

　　聂云姝新租的店距离北街比较近，即使她没有挂上招牌告知这是家衣铺店，依旧有人能知道。

　　况且一个多月前那场大火东街人人皆知，稍一传播就知道是她家衣铺出了事。

　　加之县衙专门派人来征收铺子，聂云姝的事几乎整个集市都知道了。

　　而在聂云姝搬走后不久，东街的那间铺子被拆了，如今还是空着的，也不知后续会怎么安排。

　　先前聂云姝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总有人上赶着来找茬。

　　但好在卫卿一直都在店铺里，有人找茬，一般都是他来解决。

　　“你们有事？”

　　卫卿拦在来店铺的两人，右手拿着他那把匕首，有意无意地敲击左手掌心。

　　来人是北街同行，他们一直想与商会合作，奈何总是找不到机会。得知东街有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与祈南商会合作，拿下大单，心中不快。

　　先前也暗地里找过几次茬，先前放货一事他们倒是听说是北街某些店铺看那丫头不爽，就找了县令想杀杀威风警告她。

　　谁知人家不仅没放在心上，这生意还越做越好，店里招了不少人。

　　那可不行，要是这丫头做起来了，还有他们的份吗？

　　“小兄弟，客气店。”其中一人说着要从卫卿旁边过去，谁知卫卿脚步一挪，结结实实挡在他面前。

　　“怎么，有客人来，你们要拒客不迎吗？”

　　卫卿比那人高了一个头，身高上碾压了他。

　　但那人气焰嚣张，完全没将卫卿看在眼里。

　　“我看啊，他们这是以为搭上了商会，膨胀了。”另一人色眯眯盯着店铺里的女绣娘。

　　绣娘们有的被这阵仗吓着，有些人仍旧镇定地赶着手里的活。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这里说。”

　　聂云姝走到卫卿身旁，与他并排站。

　　“你就是那个聂什么什么——”一开始说话的人见聂云姝站出来，挑剔地打量这聂云姝：“也就那样啊。”

　　说罢他脸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你是和商会做了什么交易吧，哈哈哈！”

　　那人纯粹就是来恶心聂云姝的。

　　“对对对，就你这样的，怕是也只能在床上吹吹枕头风吧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二人皆是惊惧地将眼珠子瞥向左侧。

　　卫卿的匕首擦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而过，直直插到那人身后的门框上。

　　而那人肩膀上所有穿着的衣服皆被匕首划破，却未划伤他一丝一毫。

　　这几日温度骤降，冷风从破口的衣服那灌入，那人立刻觉得胳膊发凉，立刻捂住。

　　“你、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另外一人指着卫卿尖叫。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人了？嗯？”卫卿站在原地没动，他转头瞧另外一人，又瞧了眼那块被划破的地方，状似思考了会。

　　赶在他们要说话前又说：“咦，你的衣服质量也太差了，怎么就坏了呢？”

　　“你！你——好！你们就这样对待顾客是吧！我去找县令说理去！”

　　“顾客，你们真是顾客吗？”聂云姝上前一步，那两人怕又被割衣服，连忙往后倒退一步。

　　“来，两位顾客，你们需要买些什么衣服呢？我们店里有五千件款式不一、颜色不一的衣裳，你们要不全都承包了？”

　　聂云姝说着又上前一步，吓得那两人连连倒退，没看见门槛被绊倒，差点全摔地上。

　　“哼，我们会看得上那些玩意儿？”被划破衣裳的人作势呸了一口，伸手指着聂云姝及店铺里的一干人等，恶狠狠放下话：“你们给我等着！”

　　随即一甩袖子怒气冲冲跑了，另外一个人临走前还瞪了卫卿一眼。

　　等两人都走了，店铺里才有人出声。

　　“他们不会还要回来报复我们吧？”

　　“那些人就知道仗势欺人，要是把他们放到县令面前，你看他们还敢这么说吗？”

　　聂云姝懂她们的意思。

　　“好了，安心做事。”

　　聂云姝知道她必须得将那些隐藏的祸患全部解决才行。

　　而且……这个月她还得再交二百两才能保住店铺和她们一家的命。

　　可上次聂奶奶拿出三百两，她还贴了很多才把布料全都买回来。如今剩下的银钱哪够二百两。

　　要么她去筹钱交着二百两，要么，她在郑元吉使用强制措施前扳倒他！

　　陷入沉思的聂云姝被一个声音叫回神。

　　“你在想什么？”

　　卫卿把匕首拿回后见着聂云姝望着一处地方出神，等了会也不见聂云姝回神，索性直接叫她。

　　“我刚刚在想事情。”聂云姝拉了一下卫卿的袖子，示意他跟她走。

　　二人去了楼上房间，关上门后聂云姝直接说：“晚上你再陪我去趟万花馆。”

　　聂云姝这一个月白日做舞衣，晚上熬夜做其他衣服，倒是有好些个库存。

　　她想着去万花馆问问需不需要，尽快将手里的衣服卖出去，攒点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好。”

　　聂云姝要卫卿陪，他自然是乐意的。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自从店铺被烧后，卫卿白日早早来了，晚上很晚才走，一直守着她们，帮着解决了很多事。

　　要是没有卫卿，恐怕这一个月没有太平日子能过。

　　“没事，这都是我自愿的。”

　　卫卿虽是这么说，但恩情聂云姝记在心里。

　　也没什么能报答的，想着日后给他涨工资。

　　“好，晚上我叫你。”

　　聂云姝说完，和卫卿一起下了楼。

　　绣娘们见聂云姝和卫卿一前一后下楼，悄悄议论：“我看老板娘和小卫很配。”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见两人走近，她们齐齐闭嘴，假装正忙着手里的活。

　　聂云姝没在意，加入到她们当中做事。

　　这天晚上聂云姝与卫卿吃完饭，与聂奶奶说好后，带着她新做好的款式去万花馆了。

　　聂云姝的目的是与万花馆谈生意。

　　与其散卖，不如直接将所有的衣服全部提供给一家。

　　万花馆就是她的目标。

　　万花馆胜在人多，需求量大。

　　而且近几日降温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聂云姝早就提前做了厚些的衣物御寒，动作要比同行快很多，在这方面也占优势。

　　这是聂云姝第二次来万花馆，万花馆里的小厮一见到她，态度有些怪异。

　　可能是得知被县衙征收店铺和高额税费的事，看向聂云姝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您二位请跟我来。”小厮把二人带到一间雅间内，态度还算恭敬：“管事稍后就来，您稍等片刻。”

　　小厮带上门，房间只余下聂云姝与卫卿。

　　与上次来万花馆的心境完全不同，聂云姝坐着等待，忽然听见雅间的门响了一下，她抬头去看，并没有人。

　　聂云姝以为没人，但这个声音却是卫卿与手下联系特有的暗号。

　　卫卿看向大门的的眼神变暗，他起身对聂云姝说：“我出去看看。”

　　聂云姝没有阻拦，随着他去了。

　　卫卿一出雅间，便见着被人留下的暗号，他顺着暗号找到一间雅间，敲了三下门，装作顾客推门进去。

　　雅间内已经有两人了，正是鱼绥和鱼纪。

　　卫卿关上门，听二人汇报：

　　“启禀统领，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查，属下发现郑县县令每月都会在固定的时日来万花馆消费。”

　　鱼纪一一汇报：“除此之外，郑元吉贪污来源一是靠商户贿赂，几两到几白几千两不等。”

　　说着他握起拳头，为当地百姓打抱不平：“除此之外他还征收巨额税费，逼迫那些交不起的商户主动让出店铺。之后再把店铺挂牌出售，说什么价高者得。”

　　鱼纪说得气愤，就连鱼绥也有在一旁附和。

　　“属下查到的也差不多。”她拿出几张被撕毁又拼接好的纸：“这些是万花馆管事和郑元吉秘密往来的信件。其中写了他们如何借万花馆洗钱，以及郑元吉派万花馆暗地与商户勾结的事。”

　　卫卿拿过那几张纸，细细看过后还给鱼绥。

　　“证据可搜集齐了？”

　　“尚有些还未搜到，虽然我们有证据证明郑元吉受贿贪污、压迫百姓，但搜查不到经他手的银钱，无法直接判定。”

　　鱼绥这么一说，鱼纪想到什么，立刻禀告道：“若是能查到郑元吉把贪污的钱都藏在哪，就能定罪了！”

　　这些卫卿当然知道，如今只差查到郑元吉使用过受贿、逼迫百姓交的巨额税费的银钱，就能一把锤死他。

　　难就难在这。

　　“你们继续查。”

　　“遵命。”

　　鱼纪收到命令，悄无声息离开万花馆。

　　“统领，聂姑娘那边，需要属下帮忙吗？”

　　鱼绥问。她暗地里也在关注聂云姝的事情，得知她的遭遇后不禁佩服。此等坚毅的女子，的确令她佩服。

　　“不必，正常行事即可。”

　　卫卿知道聂云姝要的不是走后门，况且以她的才能，必能度过难关。

　　事情说完后，卫卿又回了聂云姝所在的雅间，见里面已经有人在谈事了。

　　卫卿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聂云姝已经与万花馆谈好了。

　　“这里一共十六两，你看看。”

　　聂云姝一个多月额外做的其他款式全部卖给了万花馆，因着不是固定合作，且名气也不大，赚的不多，但总比什么都不干好。

　　聂云姝接过银钱，放到桌子上的烛灯旁，送走了管事。

　　一眼看见在门口等候的卫卿。

　　“回来了。”她转身进雅间，卫卿随后跟上。

　　“已经说好了？”

　　看见桌子上的银钱，卫卿心中微微诧异，更加觉得聂云姝非同一般女子。

　　“嗯。”

　　管事给的银两里有银票有碎银，碎银子靠近烛灯，被高温烤得好像有些变色。

　　聂云姝见着，先是不解，顿时想起一件事。

　　她拿着碎银往烛火上烤了一会，立刻变了色。

　　聂云姝见状又拿其他碎银去烤，连银票也不放过。

　　最终她在几张银票里也找到了变色的。

　　看着这些变色的银钱，聂云姝缓缓笑了。

　　有事后不得不感叹坏事不能做尽，否则早晚有一日会被反噬。

　　“怎么了？”卫卿见着聂云姝此刻发自内心的笑，不由得问道。

　　这一个多月来，还是卫卿第一次看到聂云姝如此畅快的笑。

　　聂云姝拿着那些变色的银两，递到卫卿面前：“看见了吗？”

　　卫卿注意到了变化，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聂云姝的意思。

　　“回去再说。”

　　把银钱收好，聂云姝与卫卿离开的万花馆。

　　路上聂云姝一刻没停，回了店铺才和卫卿说。

　　“上次交纳那二百两的税时，我便做了标记。”

　　聂云姝借着烛火查看万花馆给她的银两。

　　“我先前便想着万一能用上，呵，那狗官果然按捺不住。”

　　怎会有官员让商户一个月就得交二百两税费？这就是他们贪污的证据！

　　卫卿立刻明白聂云姝的做法，眼中一亮，聂云姝连带着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天子有令，凡是征收的税费全都要上交。可郑元吉竟然私自挪用，光是这一点，他就能被定罪入狱！”

　　聂云姝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只有她一个人的还不够，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一把扳倒郑元吉，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聂云姝相信绝对不止她一个人被征收巨额税费，她决定去四处拜访与她同样被压迫的商户、百姓，联合他们一举击破。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卫卿好奇为何被火烤就能变色，以他所知能做到这种程度，所需要的材料复杂而且代价高，军中只有关键时刻才会使用。

　　“这……”

　　这还是前世战争时期为了确保情报不被泄露才发现的，聂云姝只得含糊道：“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聂云姝告诉卫卿是哪种菜叶的汁水，并且告知他如何去做。

　　这样一来，卫卿也知道做标记的方法，二人的目标不约而同，只是他们都没有说出心中要去查找证据的想法，以为都瞒着对方。

　　今晚得到这条线索，聂云姝的睡眠都好了许多。

　　这几日她抽空暗中去拜访了些商户，尽量避开了与郑元吉勾结的商户。

　　聂云姝想着她既然要扳倒郑元吉，就不能让他得知有人再调查他。

　　这个月陆陆续续有官员上门前去些商户收税，聂云姝观察了一个多月，分辨出哪些是自愿的，哪些是被逼迫的。

　　她只能先人一步连夜拜访即将被征收税费的商户，劝说他们与她一起反抗。

　　聂云姝行走在街道上，没入一个巷子中，走了许久，来到另外一片区域。

　　这里是街道上店铺后门所在，没有灯笼，漆黑一片。

　　聂云姝轻轻敲击一扇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门内人举着灯笼照亮聂云姝脸庞，见着人是认识的后，才敞开门，让聂云姝进来。

　　等她进来后，那人又朝漆黑的巷子里瞧了几眼，跟见鬼似的赶紧把门关上。

　　“抱歉，深夜来访，打扰了。”

　　聂云姝跟着那人走，看着灯笼里的烛光渐渐照亮前路。

　　“无妨无妨，聂姑娘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应当感谢才是。”

　　这人是一家店铺的老板，经营的买卖收入不多，一家老小都靠他生活。

　　被县衙征收的税费几乎都要抵得上他一月的收入了。再这样下去，店铺入不敷出，那还能再继续经营下去，怕不是要破产，拱手把店铺让出去。

　　“明日他们就会来，我已经照聂姑娘你说的去做了。”

　　老板把做了标记的银钱都摆在桌子上，小心避开烛火。

　　“好，明日你们就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