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一起破产吧》洱梨

11、我很快就回来

　　少年步履轻缓，下摆处的飞鹤随着少年的脚步闪现，好似真有只仙鹤自脚下飞出。袖口处的白云随着少年拱手的动作几经转变，竟隐隐泛着渐变蓝色。

　　卫卿一穿上这件衣服，浑身气质自游侠转变为赶考书生。

　　聂奶奶不由得感叹：“果然还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聂云姝又近身查看是否还有需要改的地方，肩宽和胸围很合适。她捏捏卫卿腰间衣物空隙，腰围稍微大了些，还得改小。

　　聂云姝稍微一扯，便带着少年扑向她怀里，这才发现二人距离太近了。

　　她松手，想要开口让卫卿脱下衣服，却与他异口同声：

　　“姐姐，我穿着好看吗？”

　　“脱了吧。”

　　二人诧异，互相对上视线，片刻后又异口同声：

　　“姐姐不是为我做的吗？”

　　“好看。”

　　二人又是一顿，互相撇开视线，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聂奶奶见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打趣道：“小卫穿的好看，云姝做的也好看。”

　　卫卿垂头看了眼身上衣服袖口处绣的金边白云，磨磨蹭蹭脱下，看起来很是不舍。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件。”他嘀咕道。

　　聂云姝在理衣服，没有听清卫卿嘀咕的声音。

　　“什么？”

　　卫卿摇头，拿着手里的工具道：“姐姐，有些东西不方便在这里弄，我去街上找找铁匠铺。”

　　聂云姝应声说好，怕卫卿不认识路，问他：“需要我与你一同去吗？”

　　“不用，我能找到，制好了便回来。”卫卿拿着东西便走，行至衣铺门口时却停下脚步，回头问聂云姝，话中含有深意：“姐姐不怕我就这样走了？”

　　聂云姝手中动作一顿，接着将做好的衣服挂至衣架上。

　　然后对卫卿道：“我并未给于你钱财，你也未从我这讨得什么好处，我为何会怕你走？”

　　许是卫卿给聂云姝的印象过于乖顺，除开那把给她留下阴影的匕首，她心底对卫卿还是比较放心的。

　　卫卿听了聂云姝的话后，面上看不出情绪。

　　“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

　　聂云姝没有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她继续将店铺中的衣物改制成先前制成的样式，打算绣上不同的花纹。

　　聂奶奶在一旁搭把手。

　　卫卿拿着半成品材料寻了处铁匠铺，叮嘱铁匠照着他所说的要求打磨后，却没有立即返回衣铺。

　　他径直走进一家食肆包下一间雅间，屏退小厮后在房间里等了一会，便有人敲击两下房门，推门而入。

　　来人关闭房门，转身朝卫卿拱手行礼。他身着黑衣面带青面獠牙面具，左佩刀，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当时久经杀人场练就的这声气势。

　　黑衣人主动禀告：“回禀统领，属下已将两日前抓捕的匪徒全部审理完毕，并未得到与县令有关线索。”

　　卫卿站于窗前，手指摩挲窗台边缘木质边框。

　　此时的卫卿与先前询问聂云姝怕他会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他完全不一样，先前的他好似邻家弟弟，身上带着对亲人依赖的气息；而现在的卫卿则腰板挺直，浑身气息冰冷狠厉，宛若雪中松柏，令人莫名畏惧。

　　“都杀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断定了那些为非作歹的匪徒生死。

　　“是。”

　　黑衣人颔首，又听见卫卿的声音响起。

　　“另外去查这里的县令，他家中财产、人口、近期都与谁有过往来，都要查清。”

　　卫卿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黑衣人以为是与他们此行鹿城的目的有关，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查。”

　　卫卿朝着黑衣人的方向拂手，黑衣人立刻领会其中意思，开门离开。

　　雅间里只剩下卫卿一人。

　　他手握腰间匕首，拇指摩挲匕首柄，透过窗户朝外面的街道望去，心里却想着与聂云姝初遇的场景。

　　当时他假装被绑，聂云姝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但他想不通面对两名手持凶器的匪徒，一个女子怎会有勇气拿着刀去杀人。

　　即使是他军中经受训练如何杀死敌人的新兵都有不敢下手的，可她却毫不犹豫，一刀插进。

　　但路中与她相处下来，的的确确能感知到她只是名经营衣铺为生的普通女子。

　　卫卿不懂。

　　他看向窗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东街的繁华与他毫不相干。

　　白日里的东街行人络绎不绝，但鲜少见到身穿除灰褐色之外颜色的衣物。郑县虽商业繁荣，但染色工艺仍旧复杂，所需耗费的成本高昂，很少有衣铺会售卖经染色的衣物。况且这种染色后的衣物售卖的价格，并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有一辆马车行驶而过，复又倒退回来，车夫跳下马车前头，朝着酒肆二楼某处招手，诧异喊道：“卫小友！卫小友？”

　　卫卿思绪放空间耳中听到叫喊声，眼中防备一闪而过。他朝着声音源地看去，见着楼下街道上有一人朝他的方向兴奋招手，口里喊着的音调似乎是他的姓氏。

　　小陆见卫卿朝他看来，挥动手臂的幅度变大：“好巧啊！卫小友，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卫卿这才认出朝他招手之人是先前聂云姝雇佣的马车夫小陆。

　　他面上换上笑容，朝着楼下的人朗声道：“的确是很巧。”

　　小陆有要事在身，没法久留，便留下一句日后有时间再聚后，驱使马车离开了。

　　卫卿瞧着马车缓缓驶出人群，索性退了雅间转道去铁匠铺看看裁具磨制得怎么样了。

　　虽说这把剪刀最后打磨不是他做的，但模具是他亲手所制，应当不算违背和聂云姝的约定吧？

　　卫卿拿了制作好的剪刀后，快步回到店铺。

　　店铺里却没人。

　　卫卿放下剪刀，瞧见已经挂上的两件新缝制好的衣物。他迟疑片刻，走进侧门。

　　四处查探后，他依旧没见着聂云姝和奶奶二人。

　　“出去了吗？”

　　卫卿又走到店铺门口，隔壁香料铺老板一见到他便往店里面缩。

　　等了一会后，卫卿远远看到聂云姝搀扶着聂奶奶朝店铺走来。他立刻走进店铺将剪刀放置在一个不那么起眼的角落，再重新走到店门口，等待二人归来。

　　聂云姝一走近店铺就看见卫卿站在门口朝着她和聂奶奶看来，不由得问道：“东西做好了？”

　　卫卿点头。

　　聂云姝扶着聂奶奶走进店铺，卫卿随后跟上。

　　聂奶奶丢下一句去准备午饭，便去了厨房，店铺内只剩下聂云姝与卫卿。

　　聂云姝从袖袋中拿出刚刚典卖家中东西换得的银钱，拿出五百文，迟疑一会后递到卫卿面前。

　　“这里的五百文先垫付你为我们制造裁具的钱，剩下的得等店铺有收成后再付给你，你看成吗？”

　　卫卿眼中将聂云姝手中袋子里装有的银钱看的清楚，并不多。

　　他伸手接下，又去拿了他塞在角落里的剪刀递给聂云姝，颇有些惭愧道：“这个我现在没有弄好，但可以正常使用，可能没有我匕首那样锋利。”

　　“等日后我再制造个好些的给你。”

　　聂云姝拿到剪刀后当即试了一试，比店里那把钝剪刀好使多了。

　　她放下剪刀，转身朝卫卿看去，眼神里带着期待。

　　“好了，把衣服脱了，我们开始干正事。”

　　聂云姝这句话说得坦荡，只是在陈述她的要求。却没见卫卿动手，而是面色纠结看向她。

　　“怎么？”

　　卫卿扯了一下衣袖，抬手在聂云姝面前转了一圈，问道：“全都要……脱掉吗？”

　　这话让聂云姝听愣了，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话表意不明。

　　她被卫卿逗笑了：“定然不是全部啊，我只做了外罩，全部都没了，你穿什么？”

　　聂云姝这句话似乎说得卫卿害了羞，他动作生硬地脱下外罩放置一旁，穿上聂云姝递过来的衣物，并不是她一开始绣的仙鹤那件。

　　穿好后卫卿撩起衣服下摆，却见上面绣着一个黑眼黑耳朵黑爪子、身上却是白色的动物。那动物眼中用白丝线绣着，手中抱着一颗嫩绿色笋子，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这是？”

　　卫卿印象中并未见过。

　　“这是一种动物，名为大熊猫。”

　　聂云姝先前做完仙鹤那件后，打算另外再做几件。觉得全都绣仙鹤太过单一，便绣上了她所熟知的动物上去，大熊猫便是其中一个。

　　除开这件衣服下摆上的熊猫，衣领处还绣上了胖嘟嘟的熊猫脸蛋，胸襟处有竹叶飘落，结合熊猫和竹林。

　　卫卿并未听说过“大熊猫”这种动物，颇有些好奇。

　　聂云姝让卫卿站定，往后退步仔细瞧了瞧。先前卫卿穿上仙鹤那件，如赶考书生；穿上绣有熊猫的这件，却好似家中饱受关爱的幼子，看得聂云姝想揉揉他的头。

　　太可爱了。

　　“好了，穿上这件衣服，晚上随我去万花馆。”

　　聂云姝这句话被来叫两人吃饭的聂奶奶听到，她似乎被聂云姝这句话吓着了。

　　“丫头，你晚上去万花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