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帝姬不茶

5、第4章 琼华旧梦

　　清明细雨打湿了西江月的裙裾。她在整理养父遗物时，从镇岳剑的剑穗里摸出枚小巧的玉扣，内侧刻着「琼华永和四年赠月儿」。

　　"琼华..."她指尖发颤。这是景国已故的琼华夫人闺名，养父醉酒时曾喃喃过这个名字。

　　窗外突然传来环佩轻响。隋安不知何时立在廊下，手中捧着卷泛黄的画轴："爱妃可知，西大将军年轻时救过一位景国贵女？"

　　画轴展开，是幅山水行乐图。图中西大将军身侧站着位怀抱婴孩的素衣女子，女子眉间一点朱砂，与西江月铜镜中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端午龙舟赛后，西江月被传至水榭。隋安正在煮茶，案头摆着对翡翠耳坠。

　　"陛下有事吩咐？"她盯着茶汤里浮沉的嫩芽。

　　隋安突然抬手抚过她眉梢："这颗小痣，与景国琼华夫人一模一样。"指尖轻点她耳垂，"这对『明月珰』，是当年琼华夫人最爱的首饰。"

　　西江月手一抖，茶盏倾覆。她想起养父总不许她穿耳洞，原来是为了隐藏身世。

　　"三日后景国使团到访。"隋安将耳坠推到她面前，"琼华夫人的儿子二皇子想见你。"

　　茶香氤氲中，那对耳坠泛着柔光，像极了传说中琼华夫人"皎若明月"的风姿。

　　乞巧夜，西江月对月试戴明月珰。镜中人杏眼朱唇，耳畔翡翠轻晃，活脱脱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琼华夫人转世。

　　"娘娘真像..."老嬷嬷突然噤声。

　　西江月攥紧梳篦。她早从宫人闲谈中拼凑出身世：琼华夫人是景帝最宠爱的外室，因生下女儿触怒皇后，被一杯鸩酒赐死在永和五年的雨夜。而那个女婴，被忠心耿耿的西大将军冒死带出宫。

　　"陛下到——"

　　隋安踏入内殿时，西江月正摘下耳坠。翡翠在她掌心泛着冷光："陛下看着臣妾时..."她抬眼直视龙颜，"究竟在看清梧公主的影子，还是..."

　　"看你。"隋安突然截住她话头，"只看你。"

　　中秋宴上，景国二皇子举杯笑道："早闻隋宫有位西娘娘，与我生母琼华夫人年轻时宛如双生。"他目光灼灼，"不知可愿奏一曲《琼华引》？"

　　西江月指甲陷入掌心。这是琼华夫人作的琴曲，养父生前严禁她习练。

　　"朕的爱妃近日手伤未愈。"隋安突然握住她手腕，"不如由乐师代劳？"

　　他拇指恰好按在她脉门，感受到剧烈跳动。宴散时，二皇子塞来半块玉珏："妹妹若想知晓母亲真正死因，明日午时，朱雀门候。"

　　玉珏上刻着半阙《琼华引》——正是西江月梦中常出现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