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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留宿 ...

  •   迟澜撑着把纯黑色的伞,将伞往下偏了些,一身水貂绒的长款针织开衫外套几乎和雪融在一起,皎白一片,晃眼。

      陈酥费力地仰头,但迟澜微低下头,长发半遮着脸,实在看不清脸色怎样。

      陈酥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冻得发紫的手,轻轻攥住迟澜的衣摆,他这时候才感到迟来的寒冷,浸入骨髓一般。

      “你、你来了啊?”他问。

      迟澜低头看他,迟迟说不出话。

      “不进去吗?”陈酥又问,说着便想站起身。

      但他蹲的有些久了,蹲着的时候不觉得,刚动一下就感觉双腿发麻,滋滋嗡嗡的直冲天灵盖,伴随而来的又一阵酸软。

      陈酥脑子一白,脚一软,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扑去。

      关键时刻,迟澜伸出手一捞,好险才把陈酥揽住。

      陈酥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劲,因此一察觉后腰的力量,便以迟澜的手为支撑点瘫了下去。

      迟澜一手撑伞,一手揽着他,不由皱眉抱怨:“啧,好重。”

      他看着脸色奇差的陈酥,心中莫名其妙的,语气生硬道:“你能不能行了?我快撑不住了。”

      “我……谢谢。”陈酥喘了口气,有气无力的,“你放开我吧。”

      迟澜也不跟他客气,揽住他的那只手用力一拉,见陈酥晃了晃站稳了,便缩了回来,开口道:“你在这儿呆多久了?”

      “呃……我没数,差不多、半个小时?”

      迟澜无语凝噎:“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这么大雪的天你蹲我家门口?不知道在外面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坐坐吗?我早跟你说好了我到的时间吧!再不济,你在小区里找个凉亭躲会雪,都比蹲在这淋雪吹风的强吧?”

      他看陈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结果黑发因为雪的融化而濡湿,蔫了吧唧的搭在额头上,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说你就特么故意的,想在我家门口冻死了,正好碰个瓷报复我?”

      陈酥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纯粹了,迟澜被看的都感觉自己是患了被害妄想,但面上气势还是不让人:“我这么想有问题吗?哪个正常人会在这坐那么久?”

      他一找着理说的就更起劲了:“你知道我一来就看见个‘雪人’蹲家门口有多吓人么?你要不说话我真以为你挂这儿了!”

      陈酥被他说一句头就低一分,到最后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你……操,算了,你没事儿吧?”迟澜本想再骂几句,看他羞愧的真心实意的也说不出什么了。

      陈酥摇摇头。

      迟澜叹口气:“行了,先进去吧。”他把伞递给陈酥,就去开大铁门的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呃,那个什么,自己看着办啊,别死我家里就行。”他像是不会说这种关心人的话,说的十分别扭。

      不过现在陈酥只感到深切的伤感,也没多想就是了。

      进入别墅后,陈酥惊奇地发现里面装修的竟是新中式风的,古韵的家具,一室静谧,墙壁上还挂着珍贵的字书名画。

      迟澜开了暖气,不一会儿整座别墅都暖和了起来。

      陈酥换好拖鞋便站在原地不动了,迟澜看了他一眼:“怎么?在外面冻傻了?”

      “这可怎么好?本来就不聪明,以后得更木了。”

      陈酥:“……”他顺手一指客厅中间的沙发:“我坐那儿行吗?”

      迟澜不知何时抱了个笔记本电脑出来,随意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敲敲打打,看也没看他:“随便你。”

      一进来的时候陈酥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起这座别墅了,发现这里生活气息真的很淡,垃圾桶里别说垃圾了,连个垃圾袋也没有,开放式厨房看起来焕然一新,厨具什么的根本没用过。

      陈酥总结:这里不像是住了人。

      就在他坐在沙发上沉思的时候,目光中忽然出现一只白皙的嫩手,那手里还攥着一个装着热水的纸杯。

      陈酥抬头,就见迟澜面无表情地等他接过这杯热水。

      陈酥有些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纸杯:“谢谢。”

      迟澜抱着臂,看着他淡淡道:“别真死我家了。”

      ……怎么好好的美人偏长了张嘴呢?

      陈酥有些欲哭无泪:“您就放心吧,我距离死再怎么说也得先过个六七十年的,不会在这儿没了的。”

      迟澜没说话,坐回去继续敲敲打打了。

      陈酥一口口啜着热水,感觉食道到胃里很快温暖起来,四肢血液循环地更加通畅,脑子也活络了不少,不至于像迟澜口中所说的“木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陈酥便试探着开口:“这不是你家吧?”

      迟澜打字的手一顿:“怎么?”

      “这里一点生活垃圾也没有,而且厨房看起来根本没用过。”

      迟澜瞥了他一眼:“就不能是我太爱干净了,一点垃圾也不允许出现,还不会做饭么?”

      陈酥状似思考道:“唔,也有道理。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才刚认识就把人领家里吧?”

      迟澜:“……”他挑了挑眉,“行吧,这确实不是我家。”

      “我是个设计师,这里算是我的工作室。”

      言简到意甚至都算不上赅了,陈酥听了个稀里糊涂的,但也明白迟澜不会透露太多关于他自己的事。

      迟澜把笔记本放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会儿,突然道:“你今天发生什么了?怎么一点多的时候就给我发消息了?”

      陈酥喝水的动作一顿,他垂下了眼睑,身上有种和平时出入极大的沉默忧郁的气质。

      迟澜移开视线:“不说算了。”

      “是因为易樵。”

      没有过多的解释了,两人默契地都没再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个玩手机,一个发呆,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迟澜终于站起身:“我有点事去楼上的书房,你自便吧。”

      陈酥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迟澜已经上楼了,下意识喊到:“等等,到饭点了,你不吃饭吗?”

      迟澜头也没回:“你自己随便解决下吧,我不饿,不想吃。”

      陈酥懵了:“啊?不饿就不吃吗?”

      眼见着迟澜快要消失在视线中,陈酥又大声问到:“这里有食材吗?”

      迟澜脚步一顿:“不知道。”

      “那我可以借你厨房一用吗?”

      “说了随便你。”迟澜不耐烦地回过头看他,半晌才补充,“……别把厨房炸了就成。”

      陈酥在厨房找了半天,终于在冰箱的角落里翻到一捆没拆包装的挂面,一颗枯黄的大白菜,以及几根完全蔫儿了的葱,也不知放了多久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料理台上倒是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的调料瓶。

      陈酥不怎么会做饭,但下个面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他肚子饿的不行,这地方等外卖送来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将就下个面条得了。

      等面条做好了的时候,陈酥先盛出一碗端去楼上,挨个敲了敲门,直到一扇门后传出一声“请进”,他推开了这扇门。

      只见迟澜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转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在图纸上勾勾画画。

      他扎了个干练的马尾,紫金色的发尾垂在身后,开衫大衣挂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工作中的样子。

      陈酥把面放在他的工作台上,双手插兜道:“趁热吃吧,待会儿凉了。”

      迟澜看了眼那碗面,讶异地看向陈酥:“你真会做?”

      陈酥尚未来得及应答,又听他问:“没把厨房炸了?”

      陈酥:“……”我看起来像是会把厨房炸了的那种人?

      他默默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开口闭口就是厨房炸了?”

      “……”迟澜若无其事地端起那碗面,开始拨动筷子,“没什么,面挺好吃的。”

      陈酥松了口气,他装作不经意间瞥过工作台上的画纸,上面竟是些服装设计稿,不过寥寥几笔,陈酥便可见画稿的人的画笔功底。

      没想到迟澜不但是设计师,还是服装设计方面的。

      “你很忙吗?”

      迟澜吃面的动作不停:“还好吧,怎么了?”

      陈酥道:“我们本来约在今天就是为了讨论易樵那事儿的,不过下午是因为我才耽搁了那么久……反正,谢了。”

      迟澜面色不改:“我不是看你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惨不忍睹吗,就你那状态,能讨论出什么东西才是有鬼吧?”

      陈酥沉默了。好吧,他竟无法反驳。

      “那晚上你有安排吗?”

      “没有。”迟澜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人说话怎么弯弯绕绕的?不嫌累么?想约我夜谈直说啊。”

      陈酥一噎:“夜、夜谈?”他犹豫了会儿,“好吧,我就是想约你夜谈。”

      迟澜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吃完饭再说吧。”

      陈酥下楼把锅里剩余的面一扫而空,迟澜也像是掐着点端着空碗下来了。

      把碗筷清理完后,陈酥就拿手机开始搜查附近的酒店。

      迟澜经过他的时候眼一瞟:“酒店?你看酒店干嘛?”

      陈酥无奈道:“不然我今晚住哪儿?我回去的话非得和易樵打起来不可,没得消停的。”

      迟澜笑了一声:“最近的酒店离这儿也挺远的,现在外面还下那么大雪,交通都快瘫痪了。”

      陈酥手一摊:“我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到时候真得冻死了。”

      “你蠢啊,”迟澜用手指了指楼上,“这么大个地儿,还容不下你?”

      本来陈酥顾虑着才认识不久就留宿迟澜这儿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人正主毫不在意,感动地当即就想拉着迟澜桃园结义。

      迟澜半倚着沙发,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困了。”

      陈酥眸光闪了闪,开始和迟澜说自己的“计划”。

      二人谈了大半天,谈到兴头上陈酥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迟澜瞌睡虫都谈没了。

      眼看着将近十点,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陈酥的电话。

      陈酥拿起手机,面色一变:“靠,易樵的。”

      迟澜冷笑一声:“挺有意思的,你接吧,我听听他声音还像前几天那么令人作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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