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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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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幼归再醒来,就是在太和殿的偏殿了。
坐在榻边的周容昭在郑幼归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思考了良多。
他为了天下,为了整治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本必须要选择一个人作为牺牲品,这人本该是秦宁业,他本想借此打压秦氏,可他最后却放弃了这么做。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间,郑幼归已经占据了他的一切。
更何况,如今阿幼......
发觉郑幼归醒来,周容昭连忙扶起她,言语小心又温柔,“阿幼,以后要小心些,你腹中已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郑幼归愣住了,右手抬起轻轻附在自己的小腹上,久久才缓过神来,而后又作势要下床,却被周容昭拦住。
“阿幼…”
“皇上,秦大人不过拳拳爱女之心,并无串通奸臣之意,您……”
她本就甚觉许秦氏可怜,如今自己又怀有身孕,再加之郑幼归想试探周容昭的真心,因此语气都带着恳求,“您就放过许秦氏和秦大人吧,就当是为了孩子做善事…成吗?”
她赌周容昭会心软。
周容昭看着小心翼翼看他的郑幼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最终还是点头。
结果早已注定,从周容昭看着郑幼归在自己面前晕倒时,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午后,周容昭赦免秦宁业,又因郑幼归有孕而大赦天下,将许氏全族由抄斩赦为流放一千里,永世不得回京,许秦氏特许和离,回秦氏养胎生子,往后自行更嫁。
秦氏上下,欠了郑幼归一个莫大的人情。
周容昭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想的是要为他的阿幼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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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幼归身体恢复了一些后,就不顾周容昭挽留,一定要回怀桑殿。
周容昭劝阻不得,只能放人。
郑幼归是坐轿子回的怀桑殿,沅夏在一旁陪侍。
明明只是一日未回,郑幼归却觉得有些陌生,因此沅夏扶着她下轿时,她还特意多瞧了几眼殿外枯败的树。
郑幼归如今有孕在身,沅夏服侍的更是细心,连郑幼归想多动几下都不许。
将人扶进殿内,就为其煮了壶花茶,平常的茶是不能再喝了,不过花茶还是可以用的。
郑幼归安稳坐着,静静瞧着沅夏忙碌的身影,不由无声发笑。
“沅夏,听闻秦大人被释放了,连带外嫁的秦小姐?”
“是啊,您醒来后没多久陛下就宣旨了。”
“你说可不可笑呢,秦大人能放,阿繁姐姐就放不了...”
“娘娘!”闻言沅夏就立刻止住了郑幼归未尽的话,温皇后始终是娘娘心中的一根刺,昔人已逝,她怕郑幼归提起伤神。
郑幼归只笑着,觉得沅夏有些小题大做,说道,“无事,我不会动气,只是好奇罢了。”
沅夏煮好花茶,倒好端来,递过一杯道郑幼归手上,清香瞬间弥漫,让人心旷神怡。
“娘娘,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娘娘您明白的......”
说着,沅夏看了一眼郑幼归尚且平坦的小腹。
郑幼归明白沅夏的意思,对一个后宫女子来说,权力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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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业带着夫人出宫后,先拿着圣旨去许家把女儿带了出来,然后几人一同回了秦府。
秦夫人是内宅女子,想的自然不如秦大人多,只是一直感谢郑幼归,秦宁业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周容昭是皇上,他若是不松口,自己今日是必死无疑,那他为何会突然松口?
秦宁业不会想当然地以为是自己深得陛下信任,那就只能是郑昭仪的原因,是陛下想让他觉得是郑昭仪救了自己。
是陛下想让自己再郑昭仪这里欠下这样莫大的恩情。
秦夫人一听也明白了,试探地说,“那么陛下是在为郑昭仪铺路?郑昭仪如今怀有身孕......”
“陛下的意思是叫我们在必然时刻站出来,站在郑昭仪身后。”
秦宁业猜想到,郑昭仪这腹中之子,陛下必然是寄予厚望的。
“咱们陛下,真是绝顶聪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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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昭让秦宁业去赈灾,以此将功补过。
赈灾的成效显著,不出一月,川蜀的旱灾就得到了控制,可川蜀才平,岭南又水灾四起。
岭南知州裴隽是裴氏人,裴氏一向以秦氏马首是瞻,百姓受灾,他竟然不及时传信到京都秦氏求救。
郑幼归想到了一种她最不愿相信的可能。
次日太和殿急宣朝臣商议岭南一事,郑幼归去太和殿时他们正在殿内议事,郑幼归便没进去。
秦良意来的晚些,他到的时候郑幼归正在池边看金鱼,并未注意到他。他的视线在她微隆的腹部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郑幼归看向他,这才移走了视线,“微臣见过郑昭仪。”
“秦大人免礼。”郑幼归没睁眼看他,说话语气也是敷衍至极。
秦良意在礼部挂职,他们所商议的内容与他无关。
因此他也不急着进去,他在那里站了许久,半点不在意郑幼归冷漠的态度。
郑幼归叹了口气,屏退众人,这才开口。
“秦盈之,是你吗?”
他没应。
“我说,秦盈之,是不是你授意裴隽置岭南百姓于水火而不顾?”郑幼归语气陡然加重。
“他们是百姓,不是什么罪人,为何要成为你们政治博弈的牺牲品!从一开始我便猜到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许久没说话,就在郑幼归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桑间,这是推倒这个腐败政权必须要做的牺牲,政权更迭,必见血腥。”
郑幼归是秦良意教出来的,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只是她从不愿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郑幼归盯着他淡然的脸,试图找到他内心那一点点的不忍,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许久,她终于开口,“算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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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个谋臣的角度,秦良意的所作所为或许都是有理有据的,郑幼归不予评价。
可郑幼归也明白了一个更加深刻的道理,她与秦良意要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
以无辜生命铺就的皇权路,郑幼归不敢要。
那天,郑幼归没等周容昭议事完毕就原路回了怀桑殿,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前路如何行走。
或许她心中早已有了考量,别人的路不行,就靠自己铺就一条全新的路。
回了怀桑殿后郑幼归就坐在梳妆台前,一坐就是半天。
桌子上放着的就是前些日子周容昭送给郑幼归的那本史书。
郑幼归手轻抚在上面,好像能跨越阴阳与父亲对话。
心境好像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父亲,女儿并未辜负您,始终都会以天下苍生为本,绝不滥杀无辜。”
史书掀开某一页,恰好记录大夏怀悯太子生平。
“天下元元,皆为国本,国之上下太平,可安慰吾心矣。”
郑幼归自有记忆后,好像从未见过其父怀悯太子,其为人,其生平,郑幼归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可尽管如此,郑幼归骨子里都留着皇室谋权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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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四月,郑昭仪于怀桑殿诞下皇长子,帝大喜,特取名为祈。
郑幼归生产时,周容昭就一直在殿外等候,孩子呱呱落地之时,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他抱着孩子笑的格外开心。
周祈满月,与赐名的圣旨一同宣读的还有一封立后诏书。
这诏书拟定前,周容昭曾兴冲冲的拿着圣旨跑到怀桑殿,他将圣旨摊开再郑幼归面前,他说:“寡人在这高处腹背受敌,本不愿拉你入这泥潭,可又想于百年之后与你合寝于皇陵。所以,阿幼,做寡人的皇后吧。”
郑幼归没看周容昭的眼睛,而是低头思考一瞬,不过郑幼归很快就有了结果,她重新抬起头,“阿幼从不敢奢望太多,只要您两三分真心便足够,可您既然说了,那阿幼便斗胆妄想与时悯并肩。”
这话是虚情还是真心,其实郑幼归心里清楚,不过她对此永远只会利用大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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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郑幼归生子立后的事,最为高兴的大概就是秦氏了,在他们看来,这天下大计也离成功不远了。
他们的目的便是除掉周容昭另立新帝,而如今的嫡子已出,周容昭的作用也不大了。
因此,各世家在暗中集结兵力,只待一个大好时机。
而此时的皇宫内,太和殿正灯火通明,周容昭今岁不过而立,可身体却每况愈下,周容昭九岁时被册立太子,对他不满给他下毒的人数不胜数。
那时先帝初登大宝,忙于平定各地叛乱,无暇后宫中事,多重毒素积累,在今夕终于爆发。
祸不单行,在宫廷手忙脚乱之际,封疆大吏、两广总督江旭起兵谋反。
他并非什么世家子弟,是个寒门出身凭借军功出人头地的将军。但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前朝太子旧臣,前朝太子是个极为贤明的领导者,只可惜时年不过弱冠便被叛军斩杀,而那叛军为首的正是周容昭的父亲。
众世家与他并非一个目的,但没人想掺和这场叛乱,他们都想坐收渔翁之利。3却不知道,早在去年秋日围猎之事,江旭早已与郑幼归站在了一起。
因此江旭突然调转矛头,攻向各世家的联合驻扎地,这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江旭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这“君侧”指的不是宠后郑幼归,而是掌握实权的众世家。
秦宁业一脉并未参与这场叛乱,因此如今秦良意一脉在秦氏独大。
秦良意此时站出来,和江旭一样,坚定地站在了周容昭这边。
这场战争耗时极短,战后各世家也交出部分兵权示弱,这天下才正在一步步走向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笑)此后的很久我大概都不想再接触纯古言大女主了(苦笑)冷得我得穿几层羽绒服(wflbb)太平戏本来就是一个高中写的不到一万字的小短篇,扩写后发出来能过签我很意外(很幸运)感谢这仅有的九个收藏(虽然其中两个分别是我和我的小号)先说到这里(看到的点个收藏吧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