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王国里的自由骑士》加先

21、第21章

　　看见早餐的样式后陆枕明哭笑不得：安排者不知是否有意，但鸡蛋吐司配芒果加酸奶，是在非洲时陆枕明与梁易最经常的早饭。
　　蛋液里加几颗糖，梁易习惯如此。陆枕明惊讶于自己的味蕾，竟然还能把这聊胜于无的甜味吃出来。这样的话，难道说明今天早上，是梁易亲手准备的早饭？
　　陆枕明和梁易坐在对角线，较远的距离让他得以比较自在地偷看梁易：早上他没打发胶，只穿着白色长袖，看起来随意得和曾经的每个情景都相似。
　　徐关松看着芒果突然笑出声，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他勾着嘴角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芒果的味道很像枕明，但也说不清为什么。为分，你说得对，枕明真的很有意思。”金为分很骄傲，说陆枕明越处越有味。梁易也弯着眼睛看他。
　　陆枕明尴尬地呵了两声：“别逗我了……”
　　徐关松又转头对梁易说：“梁易，你该多和枕明接触，他太可爱了。”
　　陆枕明听出话中实际没几分友善的意思。“他知道我与梁易的关系吗？他毕竟是梁易的朋友。”陆枕明怀疑。此刻几秒的安静，他的心反而要跳出来了。
　　梁易也愣住了，但很快放下刀叉调整好表情：“其实，我在非洲时，和枕明当过一段时间的室友……”
　　金为分瞪大双眼：“那么有缘？你们不早说？真能憋！”徐关松也似心满意足地舀了勺酸奶。
　　陆枕明却并不容易：他们曾在阳光下亲吻，在月影中爱抚，但此刻，隔着坐满局外人的餐桌，他只能艰难扯出微笑：“只是共住了一段时间罢了，当时交情不深——没什么共同话题。”
　　最后一句说的已经算是太不得体了，但陆枕明就是忍不住加上。桌上的气氛一时脆弱，梁易也丢了些从容，似乎还急切想要说些什么，陆枕明低头切吐司而不再理他。
　　金为分倒很自洽，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对面的徐关松则看他好几眼，毫无掩饰的打量令陆枕明紧紧皱眉才不至于发飙。
　　——
　　吃完饭后在宅子里休息一会，陆枕明来到了昨晚的亭子里。亭子傍着池塘，不同于常见的木质亭子，即使后期修缮，柱脚处的石灰又长上了黑色的霉点。但在绿叶丛障中，它纯白的亭身更衬池里的莲花。
　　池里的确种了莲花，昨夜迷胧的影子如今真切，但时间太早，睡莲尚在梦里。池塘并不隔断，与其说是池塘，不如是一道小溪在此处阔成梭形。水流在此处不快，岸边有一个小码头，不够停几条船，只供人们上下，作私人用途。曾经这大概来来往往，但当下应了金为分的话——现在只剩下石头了。
　　陆枕明曲起一条腿倚着亭栏，这离水面不近，他只能隐隐看见有几条红白鲤鱼，再定睛一看，原来水里的鱼不少，只是大多黑色，他才一时间没有察觉。鱼儿似乎习惯，见到人就凑近，好像时常被喂食的样子。穿过山林的风抚上他的脸，陆枕明觉得气流在他耳后转弯，让他想睡觉。
　　余光瞥见左侧靠近的人，陆枕明抬眼看去，梁易举着一袋鱼食问他：“想喂鱼吗？”
　　他真是潇洒，早餐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竟然又去换了一身衣裳：暗绿色的衬衫，领口处用丝线绣了两朵平面玫瑰，被黑色皮带扎进白色西裤里，显得整个人很高大。头发也抓了一下，没再像昨晚那样梳在脑后。陆枕明和金为分穿的全是昨天的衣服，只有他短短时间已经三套了——可是这明明是徐关松的房子，他总住这儿吗？
　　陆枕明盯着他宽阔的领子，许久才摇摇头：“不用。”梁易只好收回手，自顾自喂起了鱼。陆枕明问：“这塘是活水，鱼儿不会游走吗？”
　　“从这到这，”梁易用手从比划一过，从一岸画了个弧线回到同侧，把池子从中间分了两半而不阻拦溪流原本的路线，“关松用网围了一块，鱼儿就在这儿生活。”陆枕明哼了一声表示明白。梁易放下鱼食，又问他：
　　“你前几天，是不是来了我的画展？”
　　陆枕明没想到那一眼还真被他撞到，也没想到他竟然真那么直白地问出来，只好点头：“是。”又欲盖弥彰：“我是陪朋友去的。”
　　梁易笑了：“你早该和我说，老师们前几天还在Z市呢，前天刚回S市，本来可以带你们见见他们，”梁易垂眼，深深看着他：“只是没料到你现在竟然这样规矩。”
　　陆枕明心想为了要签名去联系一年多没联系的前任未免太下三滥，只能苦笑：“你倒是越发自在。”想了想，又问：“你知道你那副象棋现在炒得有多价高吗？”
　　梁易点头：“关松几乎每天都给我报价，还总劝我当初该用黄金和猛犸来做棋子，名贵木料做棋盘，说不定还能当传家宝。”
　　语毕，又指指莲花：“这些是lotos，古热带睡莲亚属 。关松在《烈火之爱》还刚有雏形的时候就着手种植它们了，全是从印度运来的，花了他大功夫，你该再待晚些，起码该看看它们开花。”
　　陆枕明听得心里发笑：他凭什么应该再待晚些？梁易又凭什么在这用一副男主人的口气和他说话？早餐时，他又凭什么自称是他的室友？于是转身便走，又在亭外碰见金为分。
　　陆枕明：“你来干嘛？”
　　金为分举起手里的鱼食：“关松让我来喂鱼。”
　　陆枕明冷笑一声就走了，留下金为分满腹狐疑地看着梁易。
　　中饭后一行人就告辞了，陆枕明尤其礼貌地向徐关松道别。徐关松靠在门边笑着摆手：“不送了，各位，我再回去看看昨晚的影像。”
　　山脚下金为分的车旁多出一辆路虎。“昨夜还没有。”陆枕明心想，于是多打量了几眼，但副驾的车窗降下来，林青曼笑着：“嗨！陆老师！”看着她挂着石膏的脖子，陆枕明哭笑不得：“林小姐，你好。”
　　主驾的男人也转头和他打招呼，林青曼介绍：“这是我哥，林青雁。”陆枕明向他挥手：“哥哥好。”
　　梁易从后面走来，拉开后座的车门但不进去，手扶着门沿站立，看着陆枕明。林青曼问他：“陆老师，一起走吗？”
　　怎么可能？陆枕明指指身后：“我朋友送我。”
　　金为分撑着车头，冲林青曼抛个媚眼。
　　来时夜色浓重，走的时候却阳光明媚。陆枕明把头靠在窗上，看着道边的树木向后倒去。金为分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刚才在亭子里的时候，梁易欺负你了吗？你脸色不太好，早餐时就和他不对付，你们怎么了？”
　　陆枕明闭上眼睛：“没什么，只是太久没见了，有些别扭吧——那你呢？怎么会去搞戏剧？”
　　刚出山路，回到主道上，金为分回答他：“是关松邀请我参与的，徐关松他家和我家一直有合作关系。虽然他都在日本，但每年回国都会来我们家，算是青梅竹马吧？他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国内——他中文还不错吧？”
　　陆枕明点头：“确实很流畅——那梁易呢？他又怎么和你们有关？”
　　金为分撇撇嘴：“我不太清楚，好像他是大学去日本交流时认识还在中学的关松。我和他不熟，他基本都在S市，有关剧本的我们也只发邮件，平时也不交流，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和他磁场不合？”
　　“不知道……”陆枕明心不在焉地回应。
　　金为分问他住在哪，陆枕明报了个地址，刚想睡一会，打开手机收了信息又无比激动：
　　“快，快！快送我去机场！”
　　到机场后陆枕明让金为分先离开了，等了才十分钟不到，一家三口便出现在大厅。陆枕明兴奋地站起来冲他们挥手：
　　“Oyno！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