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王国里的自由骑士》加先

19、第19章

　　周六中午与何宇有约，下午还要和金为分去看剧。陆枕明挑了件丝绸质梨花暗纹立领衬衫与茶绿色阔腿裤，又搭了条青金石项链。鞋跟选的厚——何宇高了他半个头，金为分也比他高出近五厘米。
　　可何宇一身重工打扮，铆钉的皮外套加上鼓鼓的胸膛，甚至戴上了黑曜石的耳钉与眉钉。陆枕明觉得花了半个小时选出的搭配一下子娘炮了。
　　看自己这身穿搭太牙酸，陆枕明向何宇掠来那件外套。
　　何宇本来想吃火锅，但奈何陆枕明还要找金为分，两人只好去吃日餐。
　　“我打算求婚了。”
　　陆枕明一下子被红姜呛到，不住咳嗽，伴随面部的扭曲，让何宇傻了眼：“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陆枕明冲他摆手，抽张纸来擤鼻涕：“不是不是，是意外。”然后思量片刻，问：“你决定好了。”
　　何宇郑重地点点头，陆枕明见他这样，咧开了嘴：“太好了，我会有弟妹了！”
　　何宇笑的满脸通红，作小女儿扭捏状玩着海胆肉：“还不一定会答应我呢…”
　　何宇和陆枕明商量求婚的主意，之后又一起去拿他预定的钻戒。陆枕明一下就被俘虏了：钻石的克数不算大，但四周碎钻显得闪闪发光——这个品牌正是以它的镶嵌工艺闻名，这份设计让主石看起来像朵花蕊。
　　“你肯定能成功，老兄。我想不出比这更适合戴在妙妙手指上的戒指了。”
　　何宇强忍笑意，得意洋洋的收起戒指：“真会说，到时候伴郎你来当。”
　　陆枕明哈哈大笑。
　　何宇突然看见什么，似乎想避让却来不及，只好打招呼。陆枕明回头看去，又是一个高挑的男生。陆枕明觉得他很眼熟，他是——一米九？
　　陆枕明想到了那天在酒吧里的“片儿川”。
　　一米九小跑过来：“导员，你也在这啊？”又转头看着陆枕明：“你…”
　　陆枕明暗自祈祷，但似乎没有被上帝听见，一米九认出他来：“你是那天晚上和岳昼一起的人！我可以拜托你个事吗？可以给我岳昼的微信吗？”
　　何宇见他俩搭上话，内容还和岳昼相关，满脸不可思议，陆枕明则扶额：“能不能给你我要先问过她。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一米九说他们在家族中秋宴上见面了——他们竟然还是远房的亲戚。他说他很想和岳昼沟通，为那天晚上的唐突向她道歉，主要还是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她太美了！”
　　陆枕明只好答应他下次见到岳昼时问问，一米九又问了何宇学校里的一些事，然后他们才分别。
　　陆枕明：“他是谁？”
　　何宇：“我是他辅导员，他人蛮聪明的，但是太固执了，碰到他我头都要大了。”
　　陆枕明点头：“看得出来，岳昼惨了。”
　　两人还是道别。
　　——
　　剧目开始的时间正好是下午6点，一个尴尬的时间。陆枕明只买了块三明治啃啃。
　　但同金为分一碰面，陆枕明又悻悻脱下铆钉外套——这家伙竟然穿了一套塔式多！
　　金为分：“枕明弟弟，我记错了，你的车还在修。但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呢？你竟然选择骑摩托来？”
　　陆枕明皮笑肉不笑：“我担心影响你打扮，你看起来像是来领奖的。”
　　金为分听后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一揽过陆枕明：“好了好了，快进场吧。”
　　他们的位置都在A区，陆枕明疑心金为分有后台，但也因为四周人满为患而诧异——题材与演员的受众都不算广，但竟然这样热门吗？
　　——
　　和主要故事关系不大第一幕，或是过长的楔子。开头是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年演员，他还在青春期，性别特征并不明显。他唱着：
　　（低沉）我的头脑被分离
　　我的灵魂被分离
　　我的精神被分离
　　我大天湿婆被分离

　　（低沉）我的头脑被分离
　　我的灵魂被分离
　　我的精神被分离
　　我大天湿婆被分离

　　（高亢）我的头脑被分离
　　我的灵魂被分离
　　我的精神被分离
　　我大天湿婆被分离

　　过去的日子全然不见（和：已经过去）
　　我与我相隔最远（和：距离遥远）
　　火焰支离的未来之前（和：灾难之前）
　　我将不再出现（和：你不出现，你不出现）

　　我仍听见每一声祈祷
　　我仍看见每一次花的开落
　　但我永远失去了祂
　　我永远失去了我的萨克蒂

　　大洲如莲叶般倾覆
　　马蹄将踏过我的身体（和：萨克蒂的身体）
　　有人会欢笑着痛哭
　　但现在，一切还不必（和:时候未到）

　　我的头脑被分离（和：失去感性）
　　我的灵魂被分离（和：不再美丽）
　　我的精神被分离（和：你放弃了什么？）
　　我大天湿婆被分离（和：为完美让步）

　　故事总有发生的时候
　　听任已经注定的命运
　　我等着，我等着

　　金为分一头雾水，陆枕明只好凑在他耳边用气音解释故事背景。
　　金为分：“枕明你好厉害啊！”
　　陆枕明：“了解将看的剧目的情节，这是我的习惯。”

　　第一幕结束后，第二幕时，在那罗延祭上，萨蒂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摆上了湿婆林迦，毗湿奴像成功被运进了宫殿，但是却受到了指责：
　　达刹：你？（说）
　　你为什么这样做？

　　萨蒂：是我的错

　　达刹：你是否在怀疑我？

　　萨蒂：不曾想过

　　达刹：你的生命会因此凋落

　　萨蒂：我闯了祸

　　达刹：你放纵了罪恶之火
　　你放纵了罪恶之火（激动）

　　（平静）你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是我最爱的王女萨蒂
　　但腐烂的根悄埋在地里
　　你竟暗自信仰我的宿敌

　　萨蒂：摩耶间我的诚心日月可鉴
　　父亲您为何仍要说出恶言
　　世上我最尊敬的就是陛下
　　我所在乎的只有您的威严

　　达刹：你绝不可信任湿婆（萨蒂：我承诺）
　　梵天毁于毁灭之火（萨蒂：是因果）
　　祂会成为你的枷锁（萨蒂：是罪过）
　　远离祂，世界会更加辽阔（萨蒂：无处躲）

　　祂用象皮将全身包裹
　　祂将肌肤用骨灰涂抹
　　祂的脖子被毒蛇缠绕
　　祂全身挂满骷髅璎珞

　　祂是多么上不了台面（和:配不上你）
　　我将会毁灭祂的宫殿（和：全都散弥）
　　同你叮嘱这一切一切，千万牢记
　　你所犯下的业火罪孽（高声）受苦来抵

　　第三幕萨蒂被惩罚要在九天里在十万朵莲花上写满达刹信神毗湿奴的名字。在经历诸多磨难，最后完成时，达刹竟然发现，莲花上写的名字都变成了湿婆。
　　达刹非常生气，但也没有再指摘萨帝什么，只是让她把这些花全都扔掉。
　　可萨蒂的花却被一名男子请求赐予。萨蒂反正没用，干脆地给他了。
　　男子其实是湿婆的坐骑南迪，他将花献给湿婆，如今的湿婆与开头不是同一个演员，眉眼虽然相似，但他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全身都是荷尔蒙的气息。
　　湿婆说南迪的行为没有意义，南迪唱道：

　　主母的眼睛像春天的兔子
　　主母的嘴唇像夏天的凤仙
　　主母的腰肢像秋天的落叶
　　主母的手指像冬天的雪片

　　九天九夜的不休不眠
　　一笔一笔的忏悔万千
　　她的受罚因你
　　她本该恨你
　　但看看吧，我主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看看吧，我主
　　看到这一切，你必不会
　　忍心再弃绝
　　你舍得她流泪？
　　你舍得她枯萎？

　　她对乡下人也尊敬
　　她对木橘也也虔诚
　　她的心如琥珀一般洁净
　　但现在只能酸涩如柠檬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十万朵莲花写着你名
　　她是你的部分
　　你们注定相爱
　　听自己的心
　　听自己的心

　　第三幕中，萨蒂多次陷入困境，湿婆出手相救，她的心已经悄然暗许，但达刹却拒绝，并将她囚禁。她已决定献身湿婆，不畏阻拦她的法术，竟然妄图投身烈火。这时，湿婆出现：
　　湿婆：为了爱？

　　萨蒂：为了爱

　　湿婆：你父亲说的没错
　　我只能给你带来灾难
　　你是由歌颂养大的女儿
　　你是被丝绸包裹的贵人
　　你不应该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萨蒂：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放弃了什么？
　　谁说黄金一定价值高于泥土？
　　谁说雪水一定要从高山流下？
　　我的灵魂在叫嚣着让我吻你
　　我听见世界的痛哭，因为我们的分离
　　你是众神之神，湿婆
　　你为什么困囿于，那些凡物
　　万物都在推着我，让我爱你
　　我不相信，你的心和你的外表一样冰冷
　　你和我爱你一样爱我，是吗？
　　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一样，是吗？
　　你为什么不承认？

　　湿婆：只因为，我是众神之神。

　　第四幕中，萨蒂苦修换来了湿婆的爱，五六幕里，萨蒂和湿婆排除万难，最终结合。但是达刹很不满。第七幕时，他设宴却唯独不邀请湿婆。萨蒂得知后非常气愤：

　　萨蒂：湿婆
　　我的父亲怎么能这样做？
　　你是三神之一
　　你是众神之神！

　　湿婆：不必那么生气，萨蒂
　　在无数世界中无数的存在
　　达刹不必让你如此苦恼

　　萨蒂：但在无数世界中
　　只有这是我的世界
　　在无数存在中
　　只有他是我的父亲
　　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
　　却唯独无法不在意他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是你们组成的我的一切
　　但今天，我的一切即将毁灭

　　湿婆：我将一切都看见
　　我见到了我们曾经的欢愉
　　也见到了如今的争执
　　还见到了业火连披
　　日月如流水般从天上倾倒下来
　　生命如野草般拦腰被镰刀截断
　　你的身体如繁星般散落在四处

　　萨蒂：所以，我仍要去

　　湿婆：哪怕烈火焚身？

　　萨蒂：哪怕烈火焚身

　　湿婆：哪怕注定失败？

　　萨蒂：哪怕注定失败

　　湿婆：哪怕就此死去？

　　萨蒂：哪怕就此死去

　　湿婆：哪怕世界因你而毁灭？

　　萨蒂：哪怕世界因我而毁灭

　　湿婆（回到石头上）：去吧，萨蒂
　　我的心将一直追随你
　　带给你我的祝福
　　哪怕，我已经看见结局

　　第八幕，这一幕灯亮起时，陆枕明被吓了一跳：舞台上没有任何的道具和背景，但许多角色都没有任何动作的直立站着。有萨蒂，湿婆，达刹，萨蒂的姐姐们母亲，摩德妮姬，迦叶波仙人等等，几乎把出场的人物全安排在场上，甚至有年幼的萨蒂与还未一分为二的湿婆。他们四面八方地朝向，站位似乎杂乱，但开口后才明白：每一段对话的双方，都在对方一百八十度的视野之内。
　　这是一段没有动作，只有言语的戏。陆枕明起初一头雾水：场上任意的人物之间似乎都可以对话，没有任何时空上的界限。到一半时，陆枕明才明白：这是萨蒂的人生，是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是湿婆眼中的萨蒂。
　　起初的节奏随和，轻松，台词里满是诗句，歌词。但一切在湿婆的加入后变得紧张——言辞愈发尖锐，节奏愈发无序。到了后来，还在对话中的只剩下了萨蒂，湿婆与达刹。
　　最后，舞台正中间的萨蒂高声：她已经觉醒了萨克蒂女神。
　　萨克蒂如是说：

　　父亲，我最后用这具肉身称你为父亲
　　你的傲慢充斥了你的头脑
　　你的无知遮住了你的双眼
　　你忘记我是你所信奉的女神
　　你不再认为我的降生是对你的恩赐
　　你人主之位坐了太久
　　你成了你唯一的主宰
　　自我被你遗忘在了荒芜的思维之海
　　你的任何决定都已不再由你来决定
　　你妄图以父亲的身份压制住我
　　我成了你的女儿，而不再是萨蒂
　　你身边只剩下你的妻子
　　你的臣子
　　你的朋友
　　你的亲人
　　你的万物
　　他们都被你编造于你的逻辑之中
　　你与现实离开的已经太远
　　而今，我将用瑜伽之火
　　烧去你我之间唯一的束缚
　　我将永离你的世界
　　而不再你的枷锁之中
　　达刹，你的未来晦暗如长夜
　　唯有重新找回自我才能拯救你的灵魂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劝告

　　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子全变了，在迷离可怖的红光中，各个角色都站到了一旁，只有中央的萨蒂在火中挣扎蜷曲。过了约莫半分钟，红光熄灭，转为幽凉的蓝紫光。萨蒂安静地躺着，古铜色的皮肤在射灯下只余死亡的碳黑。
　　最后一幕，是湿婆抱着萨蒂的尸体跳起湿婆之舞。结束地那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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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借鉴了印度电视剧《众神之神》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