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竹马皇帝》山河迢迢

17、旖旎梦：缘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除了每日看望阿清，李发财还会关注着芍药花的变化。

　　他将芍药花挪到了一个小花瓶里，重新种了下去，在他的培育下，开放得如春天一般绚烂。

　　渐渐的，从一朵变成了两朵，从两朵变成了数朵，几日内，李发财换了好几个花瓶来插花。

　　李发财觉得阿清的生命就像这芍药花一样，越来越旺盛了。葫芦又找了李发财一次，可他依旧没有轻信，而是找了程太医来问话。

　　“陛下服下续魂草后，身体已渐渐好转，公子不必担心。”程太医低垂着头，李发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自己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那就好，那就好。”李发财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又再三叮嘱程太医，一旦有什么变化，都要及时禀告自己。

　　程太医走后，李发财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差几个跟头翻到房梁之上了。

　　李发财想起程太医替宋太医顺道捎来的药汤，正准备一饮而尽，手却抖得出奇，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李发财微怔，过了一会恢复过来，一饮而尽。味道虽不刺鼻，喝下去，却比先前喝过的任何药汤都苦得不止一星半点，李发财差点呕了出来。

　　*
　　虚无之境。

　　“你真是疯了！”小葫芦气冲冲地指着李发财，“我们用这种方法救上官清已经是险中求险了！你居然还试图改变过去，这可是会让你死掉的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相思镜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我们得尽快带回阿清，时间不多了……。”李发财痛苦地闭了眼，刚才那一瞬间，他发自内心地想要拒绝那碗汤，这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利刺。自己当时若是发现了，阿清也许就不会死了。

　　“往事已逝，不要再纠结了……现在的关键在于你，会不会同意把阿清放进去。”小葫芦的一只手轻轻揪着李发财的衣角，“此外……你真得确定相思镜不会再找我们麻烦吗……。”

　　“不会。”李发财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了出来，他在赌。

　　*
　　旖旎梦。

　　“公子醒醒，皇上他……毒发了！”李发财尚在朦胧睡梦中，就被殿内的侍女急急忙忙叫醒了。深夜的养心殿格外得热闹，几个太医围在皇上的床前，正在施针的程太医额头上冷汗涔涔。

　　李发财在房前驻足，内心急躁不安，几次想要喊出口的话都被扼在了喉咙中。他不敢惊扰到程太医。

　　阿清的上身裸露，几个关键穴位插满了银针，黑黢黢的夜晚，只有阿清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清晰可见。

　　程太医施完了最后一针，一直屏着的气重重呼了出来，但表情依旧是沉重的，其余几个太医皆沉默不语，不用想，李发财便知道情况不妙。

　　程太医摆了摆手，示意太医们都可以退下了，自己则留下收拾工具，他知道李发财就站在身后，于是轻声道：“公子，劳烦了。”

　　李发财的双拳紧握，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语调，只能把声音放得又轻又缓，“不是说......已经有好转了吗？怎会突然......。”

　　程太医轻轻拿起药箱，摇了摇头。

　　李发财退了一步，让程太医出了屋子，才问道：“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太医的脚步顿了一下，说道：“毒已经完全侵蚀心脉，最多可活十五日。”

　　李发财手脚冰凉，喃喃道：“续魂草......也没办法救阿清吗......。”

　　程太医叹了口气，放下了药箱，双手拢袖，“卑职尽力了……续魂草只是有四分之一的希望罢了。”

　　李发财木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程太医安慰道：“这段日子，皇上有公子陪着，心里很是开心，公子莫要自责，皇上也不想看到您为他难过。”

　　今夜无月，风声大作，天又下起了雪。李发财的衣袖里灌满了焦躁的风以及不安的雪，他在寒夜的殿外待了一个晚上，直到清晨来打扫宫殿的宫女瞧见他，忙劝着他回了房里。

　　李发财失魂落魄地进了房中，他想起之前葫芦对他说的话，一定还有办法。

　　可无论怎么呼唤，葫芦都毫无动静，他的手垂了下来，续魂草......当真无用吗？

　　宋太医照例来给李发财送药汤，见他半靠在床榻边，整个人无精打采。宋太医遂没有打扰他，放下药汤便离去了。

　　风顺着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飘进屋内，将药汤的缕缕清香送入了李发财的鼻尖，给他平添了几分精力。闻着这药香味，李发财回过神来。

　　桌案上的药汤还冒着热气，颜色虽与前几日的一致，李发财端起碗细细嗅闻，闻起来却带着茶香的味道，轻轻抿了一口，发现不是之前的配方。

　　李发财皱眉，调理气血的药汤还需分几个疗程吗？

　　*
　　虚无之境。

　　“啊啊啊啊啊，我的灵力呢！为什么唤不醒！！！”小葫芦暴躁地抓着头发，朝着李发财怒吼。

　　此时的李发财仍保持着冷静，他分析道：“那时候的你因为灵力不足而沉睡，我并没有使用你，所以你也找不到切口，改变不了事情的进展。”

　　小葫芦继续抓着头发，焦急地说道，“那可怎么办，你之后可使用过我？”

　　李发财与小葫芦对视，他的眼眸深似海，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没有。你加快时间流逝的能力救不了中毒之人，只会让他的毒越变越深，直至死亡。我身上的血莲毒已清，只是伤口未能愈合，入虚无之境自然无事，可阿清不一样。”

　　“所以我那时候并没有让你把阿清放进来？”葫芦呆呆地望着他。

　　李发财眼下能做的，也只是如实相告，“是的，你那时候只让我入虚无之境疗伤，并没有提及阿清，先前让阿清入虚无之境的对话，是我让你现添的。”

　　小葫芦垂头丧气，它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能幻化成人型的器灵，简直是太失败了。

　　李发财安慰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小葫芦重振旗鼓，眼睛闪闪地望着他。

　　*
　　旖旎梦。

　　连日的大雪将整个皇宫都包裹在一大团棉花中，李发财常常坐在房前，一待便是一个上午，雪花常常盛开在他玄色的长袄上。

　　这几日阿清偶有清醒的时候，却根本认不出李发财的模样，两双无神的眼睛对视，扑闪了几下，终究还是闭上了。

　　福公公见李发财来了，于是不耐烦地赶他走，但李发财像头驴一样倔，怎么喊也喊不走，气得福公公不顾礼节，直接上手推攘他。李发财正在伤心处，见福公公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拧断了他的手腕，福公公大叫一声，想不到一向隐忍的李发财竟会如此大胆。

　　福公公惊诧，握住自己断掉的手腕，面上却还是趾高气昂，“皇上从小便由我照料，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足。”李发财神色如常，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听了这话，福公公的脸上终于绷不住，“哼，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为何毒发吗？你还有脸来看皇上？”

　　李发财一怔，他的目光转向了福公公，“为什么？”

　　“自然是没有服用续魂草。”福公公又哼了一声，瞧见李发财如死灰般的脸色，继续说道，“至于续魂草呢，当然是进了你的肚子啊。”

　　李发财扼住福公公的脖子，将整个人提起来，福公公满脸通红，面目狰狞地说道：“是你……害了皇上……。”

　　李发财听到这么一句话，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张开嘴呼吸，他像是又去地狱走了一遭，被恶鬼们反复抽打，告诉他，都是你的错。

　　福公公大口大口喘着气，还不忘说道：“你若是不信，自可去太医署细查你的药方，你和程太医，你们……都是合伙害了皇上的人！”

　　上官清听到门外的动静，眉头皱了皱，他听不见门外俩人在说着什么，他的脑子也同样理解不了。

　　福公公大声呼救着，惹来了两个巡逻的侍卫，李发财听到屋里也有了动静，无奈松开了手。

　　两个小侍卫年纪较轻，见福公公面目狰狞，李发财则站在一旁，眼眸幽黑，叫人摸不透他的情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福公公使了个眼色，小侍卫对视了一眼，仍旧呆头呆脑地驻在原地不动，而李发财倒是一溜烟地不见了。福公公两眼一瞪，对着小侍卫破口大骂，俩人被迫成了可怜的受气包。

　　李发财的心噗通直跳，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来到太医署的，又是怎么看到的这些具体药方。他手抖得厉害，拿不住薄薄的几张纸，他想拿着这些药方去找程太医，却被太医署学徒拦住了。他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誊抄下来，阿清的药方，自己的药方，第一日的药方，第二日的药方……每写一个字，便在脑海中加固了一遍，抄完之后，他已能倒背如流。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向小学徒打听程太医在哪。小学徒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说道：“太医署的大人们，好几日都未曾见过了。”

　　李发财道了谢，出了太医署，眼下无人，宫内一片寂静。再过几日便是正月初一，辞旧迎新又一年。红瓦不再，被雪覆盖成了白瓦，宫殿两侧也未挂上大红的灯笼，皇宫里少了新年的气息。

　　偶尔有几位过往的宫女，皆行色匆匆，无人多瞧李发财一眼，太医们也不知去了哪里，连个问话的人都寻不到……就连……为何要让自己服用续魂草的原因都无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