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流浪汉是我白月光》竺文语

5、温馨

　　赶走了程履冰，明熙很利索地穿上了睡衣。

　　出房门去找他，发现他还站在门口，就穿着一件内裤，直挺挺地靠墙站。

　　少年倚着墙，昏暗的走廊夜光熹微，他的眼神，太过于凌厉，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一只饿狼见到了一只肥美的绵羊，犀利而有穿透力。

　　他这个人都沐浴在黑暗中，可她的出现，自带柔光，驱散了他的阴霾和邪恶。

　　明熙显然是被他刚刚的锋利眼刀给吓到了。他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他才会变得那么有攻击性。

　　“刚刚怎么了，怎么是那种表情？”明熙眨巴眨巴大眼睛，可爱小嘴一张一合地问他。

　　程履冰摇了一下头，没跟她说什么。牵起她的手，往他房间走。

　　明熙被他的主动靠近给惊到了。孤男寡女的，他也不怕她误会。

　　“你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明熙努力使劲把她的手从他那只大掌中抽出来。使了好几次力气，也不见他松开。

　　后面她任由他牵着自己了。

　　“坐。”他命令起她在她自己家做事还挺得心应手的。

　　她老实坐下。他俯身靠近她。

　　他伸出他的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明熙惊恐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他，彼此之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程履冰缓缓抬起她自己的手，然后，用力使出他的力气借她的手，狠狠地扇了他自己左脸一巴掌。

　　“对不起。”

　　他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跟她道歉。伤害自己的方式。

　　“我没有怪你，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啊！”明熙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以及她手里火辣辣的痛感，打在他脸，她手也痛。

　　他看着她，嘴巴不动。显然是不想说话。

　　“……”小时候那个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邻家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他这么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愤愤地瞪着他，也不再跟他掰扯。她起身，撞了他一下，而后越过他。

　　他抬手去拉她的手，她甩开了。

　　走进浴室，把他的睡衣扔到他床上，还拿出一盒男士均码内裤，一并都放在他床上。

　　她也学着他不说话，指着那堆衣服，还指着他的身体，示意他穿上。

　　然后，也不管他的反应，她朝着门口走出去，也不忘把门给带上。

　　明熙没马上回房间，她去了一楼的厨房。在冰箱找到一个鸡蛋，烧开水就煮起了鸡蛋。拿过旁边的新毛巾，把熟鸡蛋包裹住。

　　房间里，程履冰老老实实地换上新内裤、穿上新睡衣。她不喜欢他不听话。他会乖乖听她话做事，不惹她生气了。

　　换完衣服，他看着满室繁华。房间很大，床也很大。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睡过床了。

　　七年的流浪生活，七年的肮脏混乱，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生活了。

　　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惶恐。他没敢躺下，腰板挺直，一脸严肃地端坐着。不敢沾到其他地方。

　　先前，他进一个餐厅，刚坐到座位上，就有人赶他出来。还用脏扫帚的扫把头扫他，说他是垃圾，不配坐他们的凳椅。

　　这里，比他之前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豪华，也更贵重。他觉得他很脏，不配靠近这里的一切。

　　明熙一进到他房间，就看到他黯然神伤的神情。看起来很委屈很厌世。

　　她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的事情，可她明白，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也没再跟他怄气，拿着个毛巾包着热鸡蛋就往他脸上招呼。

　　他太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也没注意到她的靠近。脸上突然的温热触感，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反手攻击这突然的靠近。

　　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他才恢复理智。把紧握的拳头松开，他开始放松警惕。

　　明熙自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距离太过于近，她刚刚甚至于听到了他的屏息声。他在防备所有人！

　　她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大惊小怪，他一直都很勇敢，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在努力地活着。

　　站在给他敷脸太累了，她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床上，他在靠着床头，她侧坐在他对面。

　　她抬头看着他，手里轻轻柔柔地滚动着鸡蛋。

　　他刚洗完澡，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湿睫毛下，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嘴唇上还有些水珠子。

　　他的眼睛可真好看，琥珀色的，剔透剔透，纯白无瑕。不凶人的时候，温温顺顺的，黑色呆毛又长又繁茂，看着就像一个听话的大狼犬。

　　“你不用害怕，也不要顾忌其他事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你老老实实穿衣服，也不要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我是不会把你赶走的。”

　　“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会一直保护你，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明熙把自己左腿抬到床上，跪坐着，认认真真地给他敷热鸡蛋。

　　跟他说这些话，是想打消他的不安。她不想看着他那么拘谨，明明这么光芒万丈的人，自卑怯弱的表现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她不会伤害他。这么冷的天气，她宁愿自己受冷也要把外套给他穿，不受人待见的他，她花了钱把他放在身边。

　　今年的冬天，人间烟火气终于吹向了他。

　　她很漂亮，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美极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此刻，美得不可方物的她，在耐心认真地给他处理伤口。

　　好多人觉得他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他却是迫于无奈才做出那些反常的行为。

　　他找不到工作，因为长得太过于异类。他没有上大学，高三那一年，父母出了车祸。十八岁生日前一天，他从此再也没有了监护人。

　　高中毕业以后只能自己打工养活自己，起初他在餐馆上班。

　　可他长得太过于扎眼，经常有很多人来骚扰他，有一些会把手放到他的□□上，男男女女都有。

　　受不了这样，他辞职了。他找了第二份工作，做建筑工，可睡在他上铺的那个男的，经常在寝室里对他动手动脚，他想喊包工头换宿舍，包工头根本不理会他的事。然后，他也辞职了。

　　第三份工作，他找了份扫大街的活，那一次，他被一个路边的醉汉给调戏了。好不容易摆脱醉汉。第二天，那个醉汉找负责人投诉了他，他第三份工作也没了。

　　那个可恶的醉汉，在隔天找了几个穷凶极恶的人堵他。他顽强抵抗了几个回合，然后就被打趴下了。

　　路人打急救电话救了他一命。那群人跑得太快，警察没找到他们的下落。住院期间医药费花完了他所有积蓄。

　　出院后，他流离失所，四海为家。没有了收入来源，也没有人敢收留他工作。那个醉汉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没有人会为他而得罪这种大佬。

　　没多久，他就沦为了流浪汉。靠捡拾街头垃圾为生。他也在一定程度上疯掉了。

　　黑老大搞掉了他的工作也没想轻易放过他 。他靠着装疯卖傻，逃过了一劫又一劫。黑老大渐渐对他放松警惕，不至于对他下毒手，可他们也没真正放过他。

　　他们见不得他过得好。他越惨，他们就越不想蹂躏他，因为，会脏了他们的手。就这样，他肮脏不堪地捡了七年垃圾，穿垃圾、吃垃圾、睡在垃圾堆。

　　黑暗沉重的七年，暗无天日又混乱不堪，他前半生，如履薄冰。

　　上一周，黑老大正式伏法，他真正逃离了苦海。

　　他好像，已经把真正的自己封锁了七年。七年的忍辱负重、七年的穷困潦倒、七年的装疯卖傻，好像，都在慢慢远去了。

　　她一出现，他的寒冬就在消融，凌冽的寒风，好似已经不能伤他分毫。

　　鸡蛋敷到凉透，明熙把鸡蛋敲碎，然后，把鸡蛋塞到他嘴里，让他自己吃。她才不喂他呢。

　　“你饿不饿，我准备做点宵夜，你要吃点什么吗？”明熙觉得，他那表哥应该不会管他温饱，人估计到现在还没有吃过晚餐。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程履冰是真的不挑食。垃圾堆里那么恶心的垃圾他都吃过，为了活命，食物只要没毒，他都可以吃下去。

　　“我做泡面咯？”明熙的厨艺还行，可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她那么手残的厨艺。就没给他做复杂的东西吃。

　　没多久，两碗热腾腾泡面就做好了。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好不优雅。

　　明熙倒觉得他这样的真性情很酷很撩人。他长相不属于粗犷这一类的，他长相精致张扬，犀利又凛冽，特别有攻击性的五官，痞艳狂妄，帅而不羁。

　　两人吃完，程履冰非常自觉地去刷碗。吃穿用度都是她的，他没有理由好吃懒做。

　　“加油干，我准备睡觉了，晚安。你晚上要是觉得温度不合适，你就调一下空调温度。”明熙洗漱完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隔天，一大早，程履冰早早就起来了。他现在在厨房捣鼓早餐。

　　明熙起床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一个超级养眼的大帅哥，围着她的粉嫩围裙，乒乒乓乓地摆弄一些厨具，生硬笨拙地给她准备早餐。

　　她也没打扰他，随他去了。他这么有心，她自然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