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论出身》犹早

97、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睡不着吗？那我同你说一些趣事。”萧晴自顾自决定。

　　他好像自有一套追求人的手段，生硬地甩出来，也不管放在闽霁身上是否适用。
　　好像刚出师的少侠，与人交手时只会把一套拳法从头耍到尾，还不懂得灵活变通。

　　萧晴缓缓说道：“我今儿去退亲的时候才知道慕容家有多乱，原来的慕容夫人被贬做姨娘，只因为她娘家人落罪被关进大牢。韦府的丫鬟不知情，带着韦娘子去投靠她，结果被现在的慕容夫人算计，糊里糊涂成就一桩亲事。然后，原本说给慕容二郎的亲事，就理所当然变成三郎的。”

　　闽霁软绵绵地附和一声：“可真乱啊！”

　　萧晴兴冲冲地说：“还有呢！我刚到慕容家不久，姨娘院内的丫鬟梅香突然抹着眼泪冲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喊着，说姨娘快要不行了，可是夫人硬是把院子封了起来，连郎中都不让她们请！”

　　闽霁问：“你帮她请郎中了吗？”

　　萧晴：“哪用得着我出手？事情说开，自然有慕容府的人去张罗。慕容夫人忒好笑，不处理事情，只一个劲儿解释，封院子是担心府上人多杂乱，大家不懂规矩四处乱走，冲撞了贵人？”

　　萧晴紧紧搂一下闽霁，说道：“我理解侯府为什么不让月娘进门了，确实不合适。有多大权力，闹多大乱子。”

　　“你以前不理解吗？”闽霁问。
　　“嗯，觉得大家太偏心你。”萧晴笑道。

　　“我还能管阿爹娶什么人吗？”闽霁小声反驳。
　　“嘿嘿，那时候只有你看起来不喜月娘，她们母女也只跟你闹矛盾。”萧晴大笑。

　　闽霁眼睛一热，更往萧晴怀里钻，委屈道：“她们挑软柿子捏，初来乍到看我最好欺负，想拿我立威。”

　　萧晴特别喜欢闽霁示弱，心疼得又亲又抱。

　　闽霁继续泣诉：“我那时候都让着她们啦，我都躲进宫里不回家了。是她们自己没用，欺软怕硬，一点儿也不敢往祖母跟前凑，却不知，侯府生存最关键的就是讨祖母欢心。”

　　这些话闽霁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说过，别人问她为什么很少回家，她也只会解释学业为重。
　　不知道为什么，在萧晴面前就可以很轻易的把委屈说出口。

　　有一个心上人可以倾诉，这感觉好像也不错。

　　“萧晴。”她撒娇似的低喃一句。
　　“在呢！”萧晴说。

　　“你不要负我。”闽霁哭哭啼啼。
　　“怎么会呢？”萧晴轻笑。

　　闽霁继续哭：“我很好欺负的，你不要带人回来欺负我。”

　　一语双关，他应该能听懂吧！
　　算了，萧晴肯定不懂。

　　闽霁说得更加直白一些：“阿娘出身高贵，自己也争气，月娘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她，除了父亲的爱。月娘其实是阿娘的妹妹，外室所生，王家容不下她。阿娘念着姐妹亲情把她带到京城，想着兴许能让她有个崭新的人生。”

　　“月娘不爱阿爹，但能赢得阿爹的爱，赢过姐姐，这让她十分得意。”

　　“阿娘便是因此无法坦荡地恨阿爹，她甚至有点儿自责，是自己一时糊涂，导致阿爹一生光明磊落，唯独落下这么一个污点。”

　　闽霁从被窝里伸出手，调皮地摸一下萧晴的下巴。
　　那里有新长出的胡茬，刺挠着手心，痒痒的。

　　“做什么？”萧晴问。
　　“想捏着下巴，这样说话更有气势一些。”闽霁回答。

　　萧晴好笑地把她的手塞进去，哄道：“已经很有气势，别着凉了。”

　　闽霁接着说：“阿爹也不爱月娘，他只是觉得月娘勾引他，又不爱他，嘿，见鬼了！”
　　萧晴噗嗤笑出声：“鬼灵精，你什么都懂！”

　　闽霁摇摇头：“是阿娘什么都懂，她懂，但仍被困住。萧晴，我不一样，我敢破局。你要是觉得林泷有意思，就去找林泷，我不会与你生份。无论你想发展关外，还是意在京城，我仍然都会尽力相助。”

　　“什么意思？”萧晴不安地问。

　　闽霁缓缓说道：“林泷漂亮、有趣、努力，我都觉得她很有意思，何况是你呢？我不想看你明明已经被勾起兴致，却因为我而生生按下，以后哪时候想起来，越想越不甘心，不得恨我一辈子？”

　　“我说了跟她没什么。”
　　“口是心非都是这样子。”

　　“……”

　　沉默许久，萧晴好像是妥协了，说道：“我欣赏她，这也不行吗？我欣赏的人有很多，有男子，亦有女子，有老人，也有幼童。”

　　闽霁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又不会想做你的妻子，他们也不会跑到我面前说一堆废话。”

　　萧晴后知后觉道：“林泷主动惹你了？”
　　闽霁不屑道：“不然呢，我巴巴地跑去认识她，为难她吗？”

　　萧晴信心满满地说：“我已经告诫她离你远一些，这不就再没凑到你跟前来。”

　　是没凑到闽霁跟前，但凑到萧晴马下了。

　　“萧晴！”闽霁恨不得咬他一口，“你的林泷不安分，而我讨厌被她挑衅！若不是因为你，她就是个屁，根本碍不着我的眼。她敢靠近我三步远，就得被当作刺客斩杀。”

　　萧晴想起林泷泣诉，说自己求闽霁出兵营救大皇子，却被闽霁痛打一顿。
　　他当时只觉得闽霁蛮横惯的，也可能确实不宜出兵，所以下手狠一些。如今想来才觉得蹊跷，哪里轮得到闽霁动手打人？若是闽霁身边的侍卫动手，怎么不打死人呢？

　　最重要的是，林泷是谁啊，凭什么求到闽霁面前谈出兵的事？
　　她根本就不应该有机会见到闽霁。

　　像闽霁这样的身份，出门都带着府医，不会让旁人有机会知晓她的身体状况。
　　就算林泷是军医，也没机会见到闽霁。

　　闽霁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从前在西郊大营住上好长一段时间，从不轻易跟将士们私下结交，总是就事论事。
　　闽霁身边的人又把她护得紧，像林泷这样的闲人求见，定不会通传，怎么可能放她过去浪费闽霁的时间？

　　倘若林泷不是正常求见，那就是拦住闽霁夸夸一通说。
　　这种情况通常就会被当作刺客处理了。
　　林泷挨打属实不冤。

　　萧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林泷会在闽霁到达的第一天就跑去中军大帐闹腾，一声声地强调自己跟大皇子交情匪浅。
　　而旁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有记录，也没有跟他提起。

　　当初放任林泷去闹，只是想看闽霁笑话而已。
　　对于初来乍到的年轻女特使，众将士都很好奇，想看看她有几分能耐，心性如何。

　　“是我粗心了。”萧晴认错，但把一切归于粗心，紧接着又说，“你跟闽瑰婠现在不是处得很好吗？怎见得以后就一定容不下她呢？”

　　闽霁反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被我容下？天地之大，我又没有占尽，她不能去别处吗？我跟她本没有矛盾，只是因为你俩粘着分不开！分不开是不是？你俩，我都不要了。”

　　萧晴懒洋洋地摇晃怀中人：“说什么傻话？”
　　闽霁叹一口气，转身背对他：“你走吧，再聊下去我更睡不着，生一肚子气。”

　　萧晴滑溜地钻进被子，伸手帮她揉一揉肚子，闷笑道：“我摸摸，生多大气呢？”

　　闽霁吓得赶紧抱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不要乱来，你出去！”

　　“不是你抓着我吗？”萧晴大笑。
　　“那我放开，你保证不乱来。”闽霁小心翼翼地说。

　　萧晴肯定要乱来啊！
　　闽霁主动把他的手往胸前带，他怎么能辜负呢？

　　闽霁瞪大眼睛看着他，又急又羞。
　　明明也是一块普通的肉，怎么被他碰一下就觉得全身战栗？

　　“萧晴，你欺负人！”闽霁哭着弓起背，把自己团成虾球。

　　“给你欺负回来。”萧晴笑道，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按。

　　闽霁慌得胡乱拍打把他甩开，怒道：“你别这样得寸进尺，一点点鲸吞蚕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坏！”

　　砰！
　　好像是石子敲打窗棂。

　　哕哕哕～
　　这动静明显是人声模拟鸟鸣。

　　又不是夜莺，这大晚上能有什么鸟！
　　一听就是闽霁的亲卫在提醒他别太过分。

　　萧晴无奈地坐到床沿保持距离，隔着被子拍一拍安抚道：“别哭了，不然真以为我欺负你呢，明早就急着送安胎药来。”

　　“萧晴！”闽霁用尽力气踹一脚，“你不要胡说八道，怎么可以这样！”

　　萧晴无事般捞住脚踝塞回去：“乖，别着凉。”

　　“你不要再说那些虎狼之词了，很没规矩。”闽霁不满道。

　　“哪些虎狼之词？我不知道啊！要不你给说一遍，我记在心里，引以为戒。”萧晴耍赖。

　　闽霁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他好像总是不痛不痒。
　　是她大意了，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其实，萧晴从初见时就是这般无赖模样，压迫感十足，也不顾男女大防。
　　他从来就不是好人。

　　矫正他是不可能的了。
　　但她应该配合他吗？

　　他肯定都算计好了，有一点喜欢她，知道她要在亳州长住，于是抓紧机会出手。
　　这人就挺坏蛋，没有像他表现得那样爱得浓烈，更不是非她不可，就是觉得机会正好，得把握。

　　反正闽霁就算不喜欢，也一定不会在这时候跟他翻脸。
　　就算跟他翻脸，也不会闹到皇上面前。

　　她多忠心啊！
　　皇上需要边疆稳定，她怎么会让自己变成那个不稳定因素呢？

　　只要不闹到皇上面前，那么，还有谁能治得了端亲王？
　　他就使劲把握呗！

　　“你真的很坏！”闽霁想清楚之后，恨得牙痒痒。

　　“是不是不会骂人？我教你几句？”萧晴细心地把她裹成蚕蛹，俯身在额头落下一吻。

　　闽霁正庆幸他浅尝辄止、见好就收，下一刻吻就落在唇上。
　　他叼着唇珠玩，压在唇瓣低声呢喃：“乖乖把小舌头伸出来，我亲一会儿就满足了。外面好多人听着呢，你不会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吧！”

　　闽霁直接吓得哭出声：“萧晴，你不要这样，太下流了！”
　　萧晴也吓到了，赶紧伸手捂着她的嘴，笑得全身微微颤抖，无奈道：“你这张嘴要是上堂作证，我得把十八般刑罚都挨一遍。”

　　“好了好了，不哭，我就这样守着你睡觉。”萧晴半哄半劝道，“秋色都晕过去了，你舍得去把她叫醒吗？你还病着，身边总要有人陪。”

　　闽霁把被子拉高到鼻子，紧张得蹙着眉。

　　“我又不吃人。”萧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