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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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除夕。
平日里我最盼着热闹，如今，却不知为何，怕了。许是因为姐姐还未回来，许是因为，子晓哥哥的失魂落魄，这几日他都是如此，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闷不吭声。我不晓得该怎么办。他虽没责怪过半句，但我明白他心里头定是怨我不懂事，连累了姐姐。如今，这辛芜宫内，仿佛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讨厌热闹，却又恐惧孤单。于是拉上冰绣，故作开心的让她带我去膳房，想做上一顿团年饭。这话微笑的出口，却和着眼泪纠缠下来。
冰绣是个好心的姑娘。她握住我冰凉的手，安慰道，今夜除夕，宫里头有规矩，宫娥下人也会有赏赐，你姐姐会回来的。
听她这么说我才觉得又有了希望。赶忙擦了眼泪。我当然是不懂食材，只记得姐姐喜爱的几道菜式，便缠着冰绣教我。
夜了。
我欢欢喜喜的端着玉盘，仿佛忙碌的踏着门槛，出出进进，将菜肴摆了满满一桌，也要了彩纸做了简单的装饰。尽管还是我清冷的一个人，但总想着冰绣的话，子晴姐姐一定会回来。我都想好了，等到姐姐回来后，我们三个便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团年饭，我要告诉她我会变得很懂事，再也不让她操心……
我什么都没等到。
只等到了眼泪，总是温热温热的挂在面颊上，没有冷却。
一更天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姐姐……”我什么都来不及想便冲了过去，和那跨进门槛的老太监撞了个正着。随行的还有几个侍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身侧。老太监骂骂咧咧的将我推倒在地面，我才终于看见了子晓哥哥。他急急从内阁冲出来，护住了我，老太监见是他，才隐下发作的神情，清清嗓子道，“奉太后娘娘懿旨，赐赏辛芜宫，蒸肉一盘。”
子晓哥哥带我谢了恩。
侍人将那盘香气扑鼻的蒸肉搁置在了桌案，亲自将银筷递到我们的面前。子晓哥哥夹了一块最大的瘦肉放进了我的碗里，便默不作声尝了一口。他到底还是疼我的。我想哭,忍住了。既然太后娘娘肯赏赐我们，便是不再气恼，我拉住一个小太监的袖子，问，“子晴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小太监不答，冷漠的一张脸。随即，都出了去，殿门缓缓合上。
忽然嘴里冒出刺疼，腥味蔓延，一道血迹从嘴角淌了下。
我吐出咀嚼肉块时咯到的异物……竟然是一枚耳环。
接下来的记忆，却不知为何，越是刻骨铭心，越是模糊了起来。
只记得那盘碗劈劈啪啪落到地面，像是天际的轰轰雷鸣。以及，子晓哥哥停不下的尖叫。
即便他掐着我的脖子，那股窒息中，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子晓哥哥当时看我的眼神。
你把子晴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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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丢弃在了彻底的寂寞中，开始一点一滴品尝着悔恨。
并且，仍未彻悟出那个事实。
每天我依然倔强的坐在门前守着，怀里抱着那件她未做完的衣衫。我瞪大了眼睛牢牢盯着前方，然后安静的，望着日头升起又落下，任光明与黑暗在眸中交替。就像那些有她的回忆，美好的，痛苦的，纠缠而在一块，静默中，卷成潮涌，翻起千层浪雪。
子晴姐姐回来了。
终于，我等到她顺着南墙边的回廊向我走过来，我霍然惊喜的站起身，把眼睛揉了又揉……是姐姐，真是子晴姐姐。她还是往日里的模样，噙着笑，嘴里温柔唤着我的名字，我快步奔过去扑进她的怀中，那许许多多的话，这刻却全梗咽在喉咙里，成了不成声的哭泣。
子晴姐姐伸出手来，像旧时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发。只是掌心下，没了温度。姐姐的身体，像是雪做的，变得又冷又硬。
“姐姐，冷吗？”我再不敢松手，紧紧抱着她。
她轻轻说，冷。
我又将她搂得紧了些，“还冷吗？”
冷……
只剩下她的声音。
再看，我的怀中空了，什么都没有……
醒来。
我趴在地面，不知何时从床榻上滚了下。冷风呼呼，吹得木窗扇咯吱摇摆。才知晓，周遭有的只是浓浓暗色。
夜深。梦依旧寒凉。
暖人的只是泪……
我哭着爬坐起身，抬首去寻风雪中的月色，那一抹清浅的微亮。
依稀，见着门前坐着一个人。
“子晴姐姐……”我跌跌撞撞的朝那人影走过去，伸出手臂。依偎在那后背，才知那里的温度，暖过浑身颤动的我。
我慌忙的松开手。迷惘之际，那人，缓缓转过了头。
“你姐姐她不回再回来。”他望着我，这么一字一句的说。我抿唇，轻摇头，眼神变得怔怔的，也望着他，望着他那双没有装进我的眼睛，望着从那眼睛里，流出一行又一行的泪。
他站起身，踏出脚，向着门外走去。我又看到了延伸远去的脚印，浅浅深深，深深浅浅……
“哥哥……”我唤着，他不懂，那不断扩散的恐惧，就快吞噬了我。我从他的眼中只读懂了一样感情，那便是……憎恨。
是的。
哥哥恨我。
我却仍庆幸，那背影依然未消失在我的视野。他站在了那里，雪地里，月色下。他仰着头，任风吹散了披在肩后的长长黑发。
不知此刻，哥哥的眼中可装进了天上的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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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没有放弃的等待子晴姐姐回来。一日又一日。
总觉得她还深陷在这帝宫的某个地方，也在同我想她一样的念着我。我是这么相信的。于是，一日比一日更急灼起来。便不甘心被动的坐在门槛前痴痴望着，趁子晓哥哥去了侯爷府，偷偷溜出了辛芜宫，也忘了冰绣警告过我的话。她把这轩辕宫比喻成了鬼窑，稍行差池，便会一步跌进深渊谷底，甚至，葬了性命。
我躲在那颗最大的桐树后，望着伊芙池边的那条喧闹的队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