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汐不念冬雪

2、第2章

　　“子晓……？”郭太后嘴里慢慢重复，接过身旁宫人递过来的宫名册，亲自翻看起来。
　　“不是皇室宗眷。”片刻后，她说。
　　原来，父皇早就在宫名册里动了手脚，将我们几个的身份全都剔除了。
　　“看你们几个娃娃生的这样好，哀家也不忍心杀你们。既然如此，你们就随哀家一同回去罢。但是，有个条件。”郭太后说完露出仿佛仁慈的表情，伸出手来，合掌轻轻拍了拍。
　　队伍里又让出一条道，两个士兵左右驾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过了来。待到那人被甩在地面，我们才看清他的脸……父皇。
　　“怎么样，认得他是谁吗？”郭太后仍然轻柔的询问，我却听不得她恶毒的声音，想要捂住耳朵。子晓哥哥看着父皇决然沉寂的眼，没有沉默很久，他轻轻开口，说，“不认得。”
　　“那好，哀家要你现在就杀了他。”郭太后从士兵的手里拿过那把天龙剑，递到了子晓哥哥的面前。子晓哥哥没有接。
　　“如果你不杀了这个人。哀家就杀了你和你的妹妹。”一句话，让子晓哥哥缓缓抬起手臂，握住了剑柄。他的脸，仿佛被冰霜被凝结了，那么安静，或是，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专注在举起天龙剑的子晓哥哥身上。
　　子晴姐姐悄然俯下身，凑在我的耳畔……
　　我点点头，帮她擦去了拼命忍在眼角的泪。
　　子晓哥哥手中的剑刺入父皇胸口刹那，子晴姐姐蒙住了我的眼睛。
　　所以许多年后，在我的印象中回忆起父皇的模样，总还是那个身着黄袍傲然站在青栾大殿上的背影。
　　子晓哥哥扔掉了染血的剑。跪在了地面，神情呆滞而木讷。子晴姐姐带着我跑过去，我们一起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冷……
　　我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他心里头的一个声音。
　　“哈哈哈哈……”响起郭太后，猖獗的笑声。她指着子晓哥哥，“好孩子，你知道吗，你杀了大墨明朝的昏君，从今往后给哀家记好了，你们是大墨明国的亡国奴，是哀家留下了你们的性命，这个恩情，就用你们一辈子的命来还吧……”
　　一辈子，有多长。
　　往日听哪个嫔妃娘娘这么问过。老嬷嬷挤着皱纹笑了笑，说，你看那宫墙边的叶子，绿了黄，黄了绿，这么来来回回数着，数到自己都数不清的时候，一辈子就过去了。
　　但那时的我，远远没能理解，郭太后这句话的含义。
　　大墨明朝苍玛尔达氏亡了。
　　就在那个夜晚，我们远离故土，去到了遥远的他国。
　　而另一面城墙内，那巍巍后宫之中，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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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被扔进一座名叫辛芜宫的殿宇内。居然也配了几名宫人伺候。当然是不知晓，这样的安培背后所藏匿的用意。
　　只是那几名宫人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反倒时常对我们呼呼呵呵，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子晓哥哥病了。
　　因为缺少药材，连日来高烧不退，嘴里模模糊糊喊着，父皇……
　　我和子晴姐姐守在他的寝塌前，这么紧紧守着。好几次我揉着眼睛醒来，子晴姐姐的面颊上都是湿湿的，但是她从未在我面前掉过泪，诉过苦，她总是微笑的面对我，就像从前还在大墨明国的时候那样。她说，现在子晓哥哥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只要我们三个还活着在一起，这样便好……
　　一天清晨，太监总管嚣张跋扈的闯进了这里，子晴姐姐拉着我赶紧跪下来接旨。经过这段日子，我们也慢慢习惯了，这个陌生又屈辱的动作。
　　奉太后娘娘懿旨，传墨氏姐妹去长信宫召见。
　　墨氏，是郭太后赐给我们的姓氏。子晴姐姐告诉我，再不得提起苍玛尔达氏，但，要在心里永远的记住。
　　沐浴更衣时，宫女在我们的木桶里撒下了许多的花瓣。
　　我见那花朵儿色泽鲜艳，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花？”
　　“这是……”小宫女才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宫女长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便即刻收回了话，再不多言半句，默默的埋头为我们舀水。因为这难得的舒适，我一下子忘却了那沉沉烦忧，面色浮出了些红润悦色，但是子晴姐姐，却是一言不发的深锁了眉。
　　跪在那九层台阶下，我忍不住好奇，微抬起首，悄悄向四周张望。这长信宫虽不比父皇的青栾大殿宽大宏伟，但彩饰布局却极为奢华，碧瓦红柱间，隐隐透着一股妖娆之色。
　　郭太后凤座下站着一个人。那男人身着官服，其补子上绣有画锦鸡，便知他头衔不小。只是那人面相狭长，一双眼睛豆大如鼠，目光极为不怀好意的看过来，看得我，心里头都生出了惧意。
　　“这子晴丫头，王卿家可觉满意？”良久，听郭太后问了一句。
　　那官人连连点头，“满意，甚是满意。”
　　“便赏给你了。”郭太后挥了挥袖。子晴姐姐骤然抬起头，眉心一场惊涛，只是嘴唇被牙齿咬的发了白，也到底没说出一个字，又缓缓的把头低下来。她太懂，如今我们是何身份，一个国破家亡的女子，根本连个保护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谢太后恩典。”王氏赶紧跪了下来。
　　“领下去吧。”郭太后站起身，无意多逗留。
　　王氏却说，慢着，让郭太后留了步，蹙着眉，转回了头。“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这小的，可否也赐给微臣？”王氏盯着我，绿光幽幽。
　　子晴姐姐这才泄露惊恐的一把抱住我，恐惧的喊着，不……又朝着郭太后跪下来，频频磕头，求她放过我。
　　郭太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出血的额头，说，“这小姑娘不过才六岁，王卿家也打算让她来服侍你吗？”这话，不辨喜怒。只等王氏回答。
　　“微臣敢为人之不为。”谁知，王氏这么答。
　　郭太后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子晴姐姐，冷冷道，“那便一同领下去。”
　　“但微臣……迫不及待了。”
　　“王卿家的意思是……？”
　　“太后定当明白。”
　　“那好，随卿家高兴就是。”郭太后在王氏假惺的叩谢中，薄有怒意的甩袖离开，随行的，一条长长的宫人队伍。郭太后的离去，也带走了子晴姐姐全部的希望。她扭头，看着那扇宫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合上。
　　我想救她，我的子晴姐姐。
　　但是6岁的我，除了大哭大闹，别无任何办法。
　　在我们面前王氏不用再有一丝一毫的伪装，卸下那张虚假的人皮，他笑的淫邪张狂，不像是一个人。
　　王氏将我的手和脚全都绑住了，用子晴姐姐贴身肚兜和裘裤。
　　我就在她身边，离她很近的地方。
　　子晴姐姐，子晴姐姐。
　　我不断哭喊着她的名字，我知道她很难过，因为她从来也没有过这样凄厉的哭号。我的泪水仓皇无措的涌出眼眶，化进了嘴角，然后，我一边品尝着这咸苦，一边瞪大了无知的眼睛，牢牢看着这一幕，而那时的我，并不真正知晓子晴姐姐所遭遇的痛楚，只是单纯的焦急和期盼，期盼着她的身体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期盼着，她还能够活下来……

　　这个故事很BT也很残酷~不能接受的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