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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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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谢兰庭回过神来,纠正道:“我们之后要玩一个扮演游戏……”
“扮演游戏?”
容葭月的好奇心瞬间被谢兰庭勾了起来。
“是的,扮演游戏,”谢兰庭指了指自己,道:“我是爹爹。”
又指了指容晓春,容葭月抢答:“她是娘亲。”
“而你……”
谢兰庭拖长了声音,像是在和容葭月在玩对答游戏一般。
但这时候,容葭月反而不再因谢兰庭的话,脱口而出自己是谁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没爹的孩子。
不过为了不扫谢兰庭的兴,容葭月努力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我扮什么?”
谢兰庭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俯下身子,试探着去拉容葭月的手。
一边道:“你过来些,我悄悄告诉你。”
见容晓春并不阻止,容葭月跟着谢兰庭的力道,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侧着耳朵,准备等谢兰庭附在耳边,悄悄跟她说。
容葭月的眼里满是期待,容晓春看得一清二楚。
容晓春的心口忽然滞涩了一下,移开视线,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之后只隐约听到二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容晓春便不省人事了。
“娘…娘……你醒醒,该喝药了……”
容晓春感到自己被人摇晃了一阵,睁开眼就看见容葭月坐在床边,自己脑子一片昏沉。
容晓春看了看屋内的摆设,问容葭月:“这是怎么了?”
“娘,你羞羞脸!”容葭月径直道。
“得了风寒也不与我说,难受也不与我说……”
说完,容葭月鼓着嘴,双臂环肩,侧过头去不看容晓春,只道:“娘你把药喝了,我这就走!”
容晓春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连身上的不适都减轻了许多。
“你这么紧急慢赶的,是要去哪呀?”
“去娘找不到我的地方去,”容葭月难得赌气道:“反正娘什么都不告诉我。”
容晓春坐直身子,去挽留容葭月:“这不是来得及吗,我的好满崽就别生娘的气了。”
“那娘要听我的,”容葭月终于转过头来,神色认真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娘不舒服了要告诉我,我不舒服了也告诉娘。”
容晓春连声应好,还三根手指向上,向容葭月做保证。
“不要这样,”容葭月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要这样!”
容晓春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容葭月的小拇指碰在一起。
两个人齐声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而后,相视一笑。
谢兰庭听里面的动静,不禁一笑,全是一派孩子气。
敲了敲门。
是容葭月来开的门,见是谢兰庭,脆生生地喊了声爹爹。
谢兰庭直接“唉”了一声,十分自然,仿佛他和容葭月就是做不得假的亲父女。
“来,喝药了。”
谢兰庭边道,边掩上门。
而后,能听到屋内传来谢兰庭絮絮叨叨的声音:“你看看你,一个不注意就染了风寒,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还好我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进到屋内,谢兰庭将托盘就放在了床榻旁的小几上。
坐到床榻边,谢兰庭从托盘中端出药碗,作势要舀给她喝的样子。
“王……”王爷,我自己来就好。
这个字刚一出口,在一旁的容葭月就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声。
“孩她娘,来,趁热喝了吧,”谢兰庭拿着瓷勺在碗边刮了几下,确保勺底的汤汁不会滴到床榻上,这才伸到容晓春面前,“我特地找大夫要了起效最快的药,就是有点苦,望娘子不要嫌弃。”
容晓春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瓷勺,百思不得其解。
“我自己来就好……”
容晓春这句话刚说出口,谢兰庭就道:“娘子可是在与我置气,就因为我刚刚说了几句重话?”
谢兰庭把药碗又放了回去,喊容葭月:“满崽,你看看你娘。”
容葭月十分尽职尽责地走上前两步,当谢兰庭的戏搭子。
“爹爹实在气不过才说她两句,为了爱俏,连身体都不顾了,”谢兰庭脸色分毫未变,嘴里喋喋不休:“好啦,染上风寒你高兴了吧,要我说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兰庭是个多么好的丈夫,爱妻如命。
容晓春明白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在谢兰庭又端起药,舀了一勺给她,她屏住呼吸含了下去,但还是被那苦味呛到难受得不行。
想要拿起蜜饯,却被谢兰庭收走,甚至直言说是为了让药效更好地发挥作用。
容葭月本想说两句话,帮着容晓春要一颗蜜饯的,一听蜜饯有损药效,便不再多嘴。
即使那药味让她隔了段距离都想捂住鼻子,恨不能从未闻过这味道不可。
“娘,良药苦口利于病……”
容晓春似笑非笑地看了容葭月一眼,容葭月被看得心虚,摸了摸微微冒汗的鼻头。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嚎,说不要喝药的。
这一遭是躲不过了,但容晓春也没打算就这么认下,大声直言道:“我管什么药效,尽是喝些这苦药,半点用都没有。”
谢兰庭挑了挑眉,还不待反应,就听容晓春说道:“还不拿来,让我一碗干了痛快。”
把碗递到跟前,容晓春捏着鼻子,把苦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容晓春还是懂的。
果真待容晓春喝完,谢兰庭为显存在,体贴入微地只给容晓春接了杯清水教她涮涮口。
容晓春涮完口,谢兰庭便说:“好啦,满崽,跟爹爹出去,爹爹带你玩,不打扰你娘休息。”
谢兰庭说完,先是帮容晓春把床上的靠枕放,又替她掩了掩被脚,叮嘱容晓春好好休息,这才朝容葭月伸手,示意要牵着她出去。
容葭月蹦跳着过去,牵住谢兰庭的手,一举一动足够以假乱真。
容晓春躺在床上,盯着上方还未更换、不应季的纱帐,想要睡下却闭着眼睛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只热了热枕头。
万千思绪在她的脑子里翻涌着,容晓春越想越清醒,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想着不能这样惫懒了,才一鼓作气披了衣起来。
下了床,将脚踩进鞋里,才拖沓了一步,就听见地板嘎吱一响。
看得出来这旅店年年头已久,处处都有些换新添补的痕迹,也尽力收拾得干净齐整,但还是挡不住岁月的痕迹。
屋内烧了炭盆,只是拿火箱罩住了,火上烤了些她们换洗的衣物。
容晓春将手放进火箱暖了暖,伴着衣物烘烤间蒸腾的水汽。
“扣…扣……”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门外也在迟疑着要不要再敲,容晓春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并无不妥的地方,这才喊了声在。
“夫人,没打搅你罢?”
容晓春帮着开了门,站门边的是位生了些白发,慈眉善目的婆婆,一进来便问自己有没有扰了容晓春休息。
容晓春直说没有,问婆婆过来是有什么事找她,婆婆就愧疚道:“老婆子记性不大好了,忘了火箱里还烘了衣物,若夫人要休息,应把炭盆拿出来的,也不至于冷着了夫人。”
见婆婆这样,容晓春只得道自己并未在休息,又宽慰婆婆,让婆婆不必这样忧心,待自己需要了炭盆了,自会将炭盆从火箱中取出的。
那婆婆走时还抚了抚胸口,道:“幸亏遇上了夫人您,不然老婆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头骂嘞。”
容晓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安慰婆婆放宽心。
关上门,容晓春觉得不对,谢兰庭应该叮嘱过店家不要打扰,怎么这婆婆还找上门来,难道真是她说的忘记把炭盆从火箱里拿出来?
容晓春让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在外面晃荡半会,身上再没了之前的燥热,甚至隐隐有泛冷的征兆。
不敢再肆意走动,容晓春赶紧缩回棉被。
这下,不知是药效,还是棉被不和煎饼的锅子一样滚烫了,容晓春轻易就睡着了。
朦胧睡醒,外面带不进来一丝光亮,只剩半根火烛在桌上燃着,她们一举一动都在光影的监视下。
容晓春这下是真一觉睡到了晚上,动了动身子,感觉有些活动不开,才发现容葭月紧紧偎在自己身边,正睡得香甜。
起身发出了些声响,她也只如小猫哼唧了一声,便翻身向内,兀自睡得正熟。
“醒了?”
容晓春遥遥听见谢兰庭对视声音,那声音低沉,是绝不会让人轻易被吵醒的。
“今天在我们走后,是不是有人来过?”
谢兰庭走近了些,隔着一层帘子,声音愈发地低了问容晓春。
“是,是有一婆婆来过,可是有不妥?”
容晓春心上的弦瞬间绷紧,生怕有什么差池。
现在她和谢兰庭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并无。”
谢兰庭不欲多说,喊容晓春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容晓春整理妥帖,撩开帘子,就看见炭盆被拿了出来,上面吊了口小锅,传出咕噜噜的闷响。
恍惚间,容晓春闻到了一阵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