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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徘徊于生与死的边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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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专,操场。
同期们正在被疯狂殴打。
钉崎野蔷薇绕着操场狂奔,后面缀着一只嗷嗷怪叫的咒骸;虎杖悠仁专心被揍,偶尔找到一个机会回一拳,然后继续在天空飞翔;伏黑惠被禁了式神,只许用体术对战,同样被咒骸锤进地里。
只有你置身事外,优哉游哉地看戏。
入学的第一天大家被靠谱的五条老师带去“六本木”祓除咒灵,结果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当场被揍断两根肋骨,光荣入住校医室。黑眼圈几乎要垂到地上的校医家入硝子小姐在一秒治好你并进行专业的检查之后,告诉五条如果想让你活久一点,最好不要强迫学生进行剧烈运动。
顶着众人控诉的目光,五条悟毫无悔改之意地辩解:“她也没说自己根本不会打架嘛!”
“五条老师也没问啊。”你躺在病床上,语气飘忽不定,像一只飘飘悠悠的幽灵,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种事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五条?”家入硝子可不吃他那套,手指灵活地捻出一根烟把玩。顾忌着几个未成年,她很克制地没有点燃,只是若有所思地揉捏烟嘴。
三个一年级学生满头黑线,不约而同地腹诽:对啊对啊这很难看出来吗?明明小胳膊小腿看起来就弱柳扶风还蒙着眼睛,蒙着就算了和五条老师不一样她根本看不到路啊!见的第一面就当场摔了两个大马趴,走路还要伏黑放出玉犬当导盲犬,怎么看都不像能打的样子嘛!
和虎杖不同,从小被丢在五条家被五条悟揉来搓去的伏黑惠清楚了解六眼的能力,更加不信这一番鬼话,却也习惯了他的不着调,并没有太过惊讶。
可爱的学生们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五条悟郁闷地叹气:“无所不能的五条老师实在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好好观察过啦。”
忙着买甜品吗?!
此话一出,仇恨拉满,无数次被五条悟放鸽子的惨痛经历顿时涌上心头,所有人又一齐狠狠瞪他,几乎要把纯黑的眼罩烧出一个洞来。
“干嘛这么看老师嘛……好吧好吧,那这位小同学,你的术式是什么呢?”五条悟抱怨起来,随即接受到大家更“热烈”的目光洗礼,只好举起双手投降,转身一脸认真地询问你,“怎么那么弱,感觉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诶。”
“……”
根本不会说话啊,五条老师!
内心的咆哮好像要立刻具现在空气里,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眉毛抽动两下,很想揪住不靠谱的五条老师的衣领呐喊。一旁的气氛诡异起来,可惜两个当事人都没有什么自觉。
你丝毫没觉得五条悟的话有什么不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百鬼操术。”
话音刚落,你敏锐地发现他总是上挑的唇角拉平了一瞬。
是错觉吗?
再仔细观察一下,又似乎没什么变化。
与平时无异的活泼音调在身前响起:“名字听起来很不妙啊……是老师想的那个吗?”
还是只是式神?
你身上的咒力波动十分奇妙,明明按咒力量来看水平甚至可以媲美一级术师,却如同死水一般平静。既不游走全身强化肉/体,也不和正常式神使一样流向固定的地方联系式神,咒力只是安静地伏在你的身体里,好像什么也不干。
也许是有什么束缚?
五条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但秉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他愉快地把你和其他人一起扔到了敌人面前。
不管怎么样,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理直气壮地想。
但谁也没想到,进入那个阴森的废楼后,你的积极性几乎可以说是zero,一直只是慢吞吞地跟在野蔷薇身后看她战斗,像一只只会说话的小挂件,根本不插手不说,咒灵一道攻击过来,你还在原地神游天外,不闪不避地稳稳接住全额伤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干脆地撞碎玻璃飞出窗外,被楼下等待的五条悟拎回高专急救。
就算心大如他,也不禁感叹你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一直叽叽喳喳的五条悟倏尔沉默下来,几个学生却忍不住了。
“诶?!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虎杖悠仁扒过来,好奇地问你,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DK对打开“新世界”的渴望。
这几天他一直在学习新东西,本来都有些麻木了,但是,那可是鬼诶!鬼!和咒术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属于人类降世以来就好奇而恐惧的东西,绝对,绝对没有人能拒绝!
虎杖悠仁狠狠握拳。
伏黑惠神色有些复杂,他微微皱起眉,像是想起什么不快的事情。
钉崎野蔷薇暴力地拨开病床旁挤成一堆的男生,凑近了上上下下端详你,好像要把你剥开来从里到外研究一遍:“那你的鬼呢?刚刚怎么不放出来打架?”
你可怜兮兮地缩在大家的包围圈里,无助地拉了拉被子,企图钻进被窝的绝对领域,却立刻被几双手一起按住。
同期们的的神色看起来像是要吃了你。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咒术界好可怕,大家都这么外向吗,完全招架不住啦!
“世界上当然有鬼啦,而且有很多、很多呢。”
感受了一下按住你被角的几只手的力道,你心知逃脱无望,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就算不蒙住眼睛,我也没办法走路啊。太多了,太多了,鬼魂挤挤攘攘地到处飘来飘去,一点秩序也不讲,根本没办法看到别的东西,而且鬼先生鬼女士们很多都长得……嗯……不太友好。”
“至于为什么不放出来打架,当然是因为我还没有可以驱使的鬼,都没有要怎么放出来,太强人所难了!”
钉崎野蔷薇震惊地叫起来:“你自从觉醒术式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吧,这么久了还一只都没有收服吗?!”她把手收回,皱着眉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很有大姐头气势地盯住你。
这么弱的话还不赶紧滚回家睡觉!
要知道咒术师可是很容易丢掉小命的职业啊!
虎杖悠仁则在震惊另一个点:“真的有那么多鬼吗?!听起来好吓人!”为了加强效果,他还夸张地浑身哆嗦了一下,收获了钉崎野蔷薇鄙视的眼神。
他一无所觉,不停地用指尖戳你的床单,嘴里嘀嘀咕咕:“不过每天死的人那么多,鬼挤满世界什么的好像也不奇怪。”
好奇心点满的少年对彼岸的运行机制非常感兴趣,像自动发球机接连不断地抛出一连串问题,把你砸得晕晕乎乎:“人死了都能变成鬼吗?那其他动物呢?鬼会不会轮回?如果会的话是怎么进行的?如果不会的话世界上的鬼越来越多地球会被撑爆吗?不对,按理来说应该是会飘到外太空去……”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钉崎野蔷薇被吵得脑袋都大了,一个铁拳锤上聒噪男生毫不设防的脑瓜,成功按下静音键。
“嗷——”虎杖悠仁不忿地抱头,没有再问什么,却仍然执着地盯着你,眼神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你茫然又惊慌地回望,就差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三连了。
突然,从知道你的术式起就反常安静的五条悟开口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还没有收服自己的式神?是打不过吗?”
这个问题你终于会了,你松口气,摇摇头:“普通人的灵魂没有战斗的能力,收服了也对咒灵没什么作用,而且我之前一直没有遇到过术师的灵魂,实在太少了根本见不到啊。”
“但是我收服了一只缅因哦,是放学路上看见的。当时它刚刚死掉,腰部不知道被哪个坏蛋砍断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魂飘在一边转来转去地喵喵叫呢。”
同期们双眼一亮,立刻怂恿你放出来看看。
“那好吧……”
拗不过他们,你无奈地把手伸出被窝,轻柔地结出一个繁复的手印,柔和的白光亮起,凭空出现的猫猫神气地落在你身上。
它体态修长,银白的毛发柔顺地垂落,湛蓝的眼珠高傲地睨了一眼四周围成一圈的人类,和社恐的你不同,它倒是不见半分不自在,很快自顾自地在你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傲娇地露出肚皮,示意你赶紧伺候着。
满室寂静,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在某两只身上来回移动。
虎杖悠仁伸出两根手指,一根点在猫咪那边,一根点在五条悟那边,然后缓缓靠近。
毛色,对上了;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还没见过五条老师开大的少年不知道,其实他们眸色也是一样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出结论——
“五条老师,它好像你!”
伏黑惠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正把涌到喉咙口的槽硬生生地咽下去。
“怎么可能,我明明比这只猫可爱一万倍吧?!”五条悟怪叫起来,却不是生气,而是不服气地反驳,“天下无敌的五条三三就算在这种方面也一定是最厉害的哦!”
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缅因突然抬起脑袋,眼神不善地朝他龇了龇牙。
幼稚的大人当即龇了回去。
“喵!”缅因炸毛。
众人扶额。
“……”
思绪回笼,你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靠着树干,正津津有味地围观学生上蹿下跳的白毛咒术师,眼神带着隐约的探究。
那一天……也许不是错觉呢。
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犹豫着。
真是奇妙,像五条老师这样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人,也会有踌躇不定的时候啊。
是很重要的人吧。
不想打破如今模糊不清的局面,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存在,却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挑明,关系着现实世界中纷乱的因果,曾经以为早已结束如今却被告知原来只不过是两不相见。
你真是……
拥有禁忌的能力啊。
尘封已久的往事逐渐揭开,所燃起的业火是否会将你焚烧殆尽?
不过总是要告诉五条老师吧,亡者终究是已故之人,哪怕借助你的力量重现于世,也不再会再重新参与生前的事情了。
不论功德,抑或罪恶。
而且,还是赶紧收服一个式神吧,像这样没有战斗能力也很苦恼啊。
你凝重地思考。
手指悄无声息地挑开黑色的眼罩,碎发轻巧地垂落,半眯的眼帘下,银灰色的虹膜反射着炫目的阳光,一眼看来几乎呈现透明的效果。
“呀,奇怪……”
你低喃。
“高专里好干净,是没有普通人的鬼吗?”
觉醒术式后第一次看见这般毫无遮挡的世界,你新奇地打量四周,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五条悟。
? ? ?
你突兀地顿了顿,又迅速折返,眼神定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上。
“噗——”
忍不住了。
你站起身,一步步向高挑的男人走去。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身躯有一瞬间的紧绷,然后放松下来。
他看过来,唇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找老师什么事?”
“五条老师,是想找他吗——丸子头,眯眯眼,穿着一身袈裟,笑起来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一样,看着不像好人的家伙——他正盘着腿,坐在你的头上哦!”
“……”
“哈?!”
五条悟不爽地朝头顶挥舞拳头:“可恶,杰,别以为死掉了就可以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啊!”
夏油杰的灵魂僵硬一瞬,但随即淡定下来,仍然大剌喇地坐在五条悟脑袋上,甚至把两条长腿垂下来彻底遮住了挚友不爽的脸,撑着脸朝你笑了笑:“真是刻薄的评价呢。”
你抱胸哼哼:“明明很中肯啊。”
不靠谱的老师还在原地手舞足蹈试图扒拉已故的好友,你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他卖力的表演。
夏油杰像是粘在了五条悟头上,任凭他怎么晃动都不会离开他心仪的小窝。
啊,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晒了,还是速战速决吧,再拖下去就要被晒晕了!
你直白地询问:“想要见见他吗?”
像是突然被按下终止键,五条悟蓦地安静下来。林中蝉鸣愈发喧嚣,夏日的风拂动银白的发丝,带着灼人的热度。他站在那儿沉默着,脊背宽阔,身影竟然显得有些寂寥。
可惜他头上笑眯眯的夏油杰彻彻底底地破坏了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氛围。
事实证明,有一个坏心眼的挚友陪在身边,哪怕你高到月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你头上做窝,保证不让你(的头)寂寞。
你心有戚戚地想。
也许过了很久,又也许只是一霎,五条悟突然笑出声来:“当然要啊,我可要面对面好好揍这家伙一顿,告诉他一个真理——最强的脑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好,给我一滴血吧。”你歪头,直直地伸手。
“……”
五条悟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刻行动,而是捏住下巴,隔着眼罩用思索的神情盯着你。
血是很多咒术发动的媒介,无下限可以完美防御一切外部攻击,但若是通过遗落的身体部位来发动诅咒,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他造成影响。
当然五条悟不在乎这些,但他的血如果用在某些其他用途上,或许会出其不意重伤到别人——比如,他这一群活蹦乱跳的学生们。
啊,太近了!那个眯眯眼的腿都要踢到你脸上了啊啊啊!
你噔噔噔连退三步,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唾液也可以……”
几人愣住。
同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甩掉了咒骸,正排排躲在大树后偷看。
虎杖悠仁探出一个求知若渴的脑袋,钉崎野蔷薇紧贴着他在上方探出另一个充满求知欲的脑袋。
知道这样根本瞒不住五条悟的伏黑惠被强行压在最下面,看起来不情不愿地听着墙角。
此刻他们正在激烈地咬耳朵。
“这……是那个吧,一定是那个吧!”
“就是那个!”
“居然调戏五条老师,好厉害!”
“钉琦你的头发糊到我脸上了好痒!”
“忍着!”
见五条悟愣着还是不说话,你更迟疑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到他胯/下:“这个……虽然也……行……但是五条老师,我还未成年。”
树后传来响亮的肢体碰撞声,隐约飘来几声感叹与隐忍的痛呼。
一片寂静中,夏油杰率先反应过来,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五条悟终于反应过来,愤愤地解除无下限,把修长的手指塞进你嘴里,抵住尖利的虎牙一划,血珠渗了出来,你不由自主地吮了一下。
“调戏老师禁止哦,坏学生——”
他一把扯开眼罩,露出璀错湿润的天空之瞳,又凑过来端详你身体的变化,喃喃:“说是要血,其实是要生命力嘛。”
蓦地直起身,他兴致勃勃地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个……杰先生,可以请你先下来吗?”你费力地仰头试图与正看戏的夏油杰发生眼神交流,无奈地唤他,“太高了我实在够不着啊。”
该死,一米九了不起啊!
斯密马赛一米九往上再加一米真的很了不起!
不理会五条悟又一次开始的控诉,夏油杰飘飘悠悠地晃下来凑近你。你有样学样,也用自己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在他满含笑意却无端叫你感觉到危险的眼神中伸进他嘴里。
“咬一口。”
指尖一痛,冰冷而柔软的舌缠上来,带起酥麻的战栗感,你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
所有人瞪大眼,看见空地上,一个黑发的男人正逐渐显露形貌。
半扎起的黑发,奇怪的刘海,狭长的狐狸眼,勾起的唇……袈裟,宽袖,木屐……
刺眼的阳光下,夏油杰转过身,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朝一言不发的挚友抬起右手。
“好久不见,悟。”
音容笑貌,一如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正版杰哥,谁还稀罕你那冒牌货,脑花!
以及,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妹看不见是骗人的,不是我逻辑有问题(对手指)
ps:修文,上次太急了写得像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