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与星》沕颜

2、庆祝

　　“祝安蓝作坊越来越好，干杯！”

　　“干杯！”

　　就在昨天，刚过完中秋第二天，安蓝作坊的纯收入突破了1314万大关。

　　此时，他和同事们在东京的一家居酒屋烤肉店里庆祝。大家以前就说好，当工作室赚到1314万的时候就去旅游狂欢一次。

　　“干杯！”

　　觥筹交错，酒影旋在餐桌之上打着弯儿，每个人都很开心，红脸扑扑。

　　喝了酒之后，人会做出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安蓝的最得力助手兼大学四年的好朋友关心，正趴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安蓝不可能没看见。

　　小天在一旁打趣道：

　　“蓝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呀？关心姐看你的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邓欢颜附和道：

　　“对啊，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啊？”

　　关心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不满地说：

　　“要你们多嘴？”

　　“关心姐，我们都知道蓝哥心里没有女人，只有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简直无坚不摧！”

　　小天对她卖着萌。

　　“要不你考虑一下我？”

　　虽然小天的正太脸还不错，但关心根本不好这口。

　　“才来工作室半年就想调戏前辈了是吧？你多大了？”

　　“19啊。”

　　“毛都没长齐吧你？”

　　“拜托，我就比你小6岁，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小。再说，蓝哥不也比你小了快一岁吗？”

　　“等你大个几岁再说吧。现在我看你就像看一个高中生，要我怎么对一个青少年下手？”

　　大家都笑了出来。

　　“可你还打算等这块木头到什么时候？我真看不下去了。”

　　邓欢颜此话是肺腑之言。

　　关心如此优秀的女人，当过半年的平面模特，房车不缺，性格活泼，追求者更有无数，凭什么安蓝被她追了九年，硬是被他一句先把工作室做大再说就简单打发了？

　　邓欢颜认为，安蓝就是觉得关心比他大了一岁，所以才装作一副理想万岁的模样。

　　“我一个女的都要对你死心塌地了！”

　　关于情爱之事，安蓝给过很明确的答复：在拍出第一部电影之前，不会将心思放在恋爱上面。

　　众目睽睽，百般无奈，他只好再次表明他的立场：

　　“我以前说了，在工作室的能力足够拍出一部电影的时候再谈恋爱。女人？”

　　他佯装不屑地看了看邓欢颜。

　　邓欢颜回了一个白眼。

　　“女人只会坏了我的道心。恋爱中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你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热恋的时候全世界最幸福，吵架的时候最世界最痛苦，失恋的时候全世界最孤独。除了关心，你们哪个失恋的时候没来找我哭过？”

　　“你其实就是怕恋爱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和关心姐关系闹僵，对吧？越是亲密的人，越是舍不得分开。”

　　邓欢颜把一旁的屈暖原拉到怀里，敲他的头。

　　她的这个男朋友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醉倒了，随便女友怎么弄都没反应。

　　“两年前我喝醉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不要在一起试试，一试就是两年，到现在还是好好儿的，什么岔子也没有。你就是怂。”

　　“好了，别吵安蓝了。”

　　关心给了小天和邓欢颜一人一拳。

　　“安蓝有自己的理想。你以为跟你们一样花钱没有分寸，只知道找他要工资，卡里的存款常年徘徊在四位数到五位数之间是吧？”

　　“切。”

　　邓欢颜还了关心一拳。

　　“帮你说话，你还打我。”

　　谈笑间，躺在邓欢颜怀里的屈暖原突然抽了一下，嘴里嘟哝着什么。

　　“你说什么？”

　　欢颜掐了一下他的脸。

　　“我……”

　　“什么？”

　　她便把脸埋下去，想听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啊！”

　　屈暖原哇地吐了邓欢颜一身，她气得脸都青了。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你怎么要吐声都不吭一句啊？看我回酒店怎么收拾你。”

　　屈暖原一边吐一边说：

　　“我……刚刚说了……你没……听见。”

　　小天笑得最欢。

　　“你平常老是欺负屈原，这次他一次性全还回来了。”

　　大家管屈暖原叫屈原。这是朋友间取的绰号。

　　“别让他躺着了，这样容易呛住，会窒息的！”

　　关心立刻拿纸上去给邓欢颜和屈暖原擦身上的呕吐物。

　　“你们两个今天先回去吧。”

　　邓欢颜看了一眼关心，再看了看安蓝，露出迷之微笑。

　　“噢——懂了！”

　　“小天你快帮忙扶一下，小欢一个人扶不动屈原的。”

　　“可我还想喝点儿——”

　　小天话没说完就被邓欢颜强行拉走了。

　　“叫你帮忙你就帮忙，哪儿那么多话！”

　　于是欢颜在左，小天在右，扶着屈暖原离开了烤肉店。

　　只剩下关心和安蓝了。

　　“他们就喜欢瞎起哄，你别放心上。”

　　安蓝看着餐桌上的铁网烤盘，炭火在下面烧得通红，肉块滋滋作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你真的不想换个人吗？就工作室目前的进展来看，我可能得等到35岁，甚至是40岁左右才能拍出第一部电影了。那么多的时光，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等不等是我的事儿。”

　　两人看着对方，居酒屋的橘红色灯光照在身上，按理说是十分浪漫的。

　　可就安蓝来说，太熟悉了，反而没有恋爱的心动，和想得到某个人的身体的欲望。

　　关心是一位女人味儿十足且通情达理的真性情女子。

　　她也知道，正是因为这点，让安蓝这种极度沉迷于《秒速五厘米》和《你的名字》的男人提不起爱情的兴趣。

　　不过，她偏偏喜欢他身上执拗的少年感。

　　“毕竟这话可是你先说的。”

　　安蓝听到这话，双手掩面，不想再听下去。

　　“啊——求求你，别说那件事了。”

　　“我偏说。”

　　关心又要提那件让安蓝尴尬到抠脚趾的事了。

　　“大一的时候，你在□□上跟一个喜欢穿Lolita的‘学姐’表白。”

　　她说“学姐”两个字的时候狠狠地加重了语气。

　　“结果人家嫌弃你太矮了，果断回消息拒绝了你，要你死了这条心。你却说：‘我会一直等下去’。人家要你别等。你说‘等不等是我的事’。”

　　他埋着头，捂住耳朵，但还是逃不过这一次的折磨。

　　“之后你每天疯狂打篮球，大家都说你已经17岁，基本没得长了。可你一年的时间里竟然蹭蹭长了10厘米，硬是把身高拔到了180。不得不说，长高了，你的确加分了许多。”

　　安蓝已经头皮发麻了。

　　“求你不要说下去了，我要死在这儿了！”

　　“大二的时候，你带着180的身高、焕然一新的面貌去那个学姐经常散步的小路上表白，偏偏碰见人家男朋友在那。天晓得你当时犯什么抽，硬是要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表白，差点被他揍一顿。”

　　安蓝越是因为尴尬听不下去，关心却越是津津有味地说，笑容也逐渐夸张起来。

　　“那个‘学姐’看见你长高这么多，大吃一惊。但还是当面拒绝了你。”

　　安蓝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一个穿洛丽塔的可爱萝莉居然是个带把的呀！”

　　关心大笑道：

　　“结果人家是个男的！”

　　“每次你说这个，我就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当时就怀疑，你是不是对女装男娘感兴趣。”

　　“我没有，你别瞎说。”

　　两人看着对方，淡淡地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就是所谓“朋友，就是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关心倒希望他会感到尴尬，至少证明他没把自己当朋友看。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开心了。

　　“我先走了。你应该还想喝点吧？”

　　她甚至知道他还没喝够，这种简单的细节却更能体现两人相识多年的熟悉感。

　　“对。你先走吧。我再喝点儿。”

　　安蓝目送关心的背影离开居酒屋，想往酒杯里倒点酒，发现酒壶空了。

　　他抓住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名身穿橘红色和服的服务员的手臂，用日语略显醉态地说：

　　“那个，你好，请再来一瓶清酒。”

　　那名服务员没有回头，挣脱开他的手，往拐角的里间走去。

　　安蓝纳闷了。

　　“我是不是动作太鲁莽了？她为什么不理我？”

　　他便起身，走去里间，寻找那名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