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春来》濯尔

2、第二章

　　“我们漆府是已经在江宁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很多做官的都要来巴结我们漆府，外面多少商铺都是漆家经营的，甭说什么绸缎丝绸，就是金丝银丝我们老爷也不眨眼！”

　　王嬷嬷照例在这些新入府的丫鬟小厮面前训着话，唾沫四溅。
　　只不过次数多了，除了刚开始还能使这些仆从高兴地讨论，干活更有干劲，后面也都没反应了，只怏怏地站着，无精打采的。

　　王嬷嬷本是又要发威，紧紧这些懒家伙的皮，可又转念一想，眼下他们都已入府半年，马上可以分进全府上下更多零碎的位子，虽说只是做丫鬟小厮的，但这么多年自己也吃过亏，绝不可看轻这些低等的奴仆，更何况……王嬷嬷抬眼轻轻一扫，倒也有几个姿色不错的，说不定抓到个机缘就飞升做主子了，何不现在卖个人情。

　　想到这儿，她清清嗓，放松了一直以来板着的脸，说：“你们都已入府半年，规矩也都基本懂了，我这老妈妈以前有得罪的地方也请各位见谅，今天我再提点你们几句，咱们漆府的老爷重规矩，李夫人呢，宅心仁厚，还有两位侍妾顾氏和徐氏，府里一共有两位公子。”

　　说到这儿，王嬷嬷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底下丫鬟们的神色，又接着说，“大少爷自小聪颖，读书读得好，为人敞亮又风流倜傥，对待丫鬟们呢，也多为疼惜，你们机灵点的说不定还能得公子怜爱，不过干活的时候偷懒，哼，也别怪我没提醒，昨个儿醉花院还打死人了呢。至于二公子嘛，二公子身体抱恙，去了也给我小心伺候着。 ”

　　王嬷嬷话说完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主要还是围绕多情的大公子展开，譬如哪日去了华芳馆为位佳人写了首词，之后那位佳人日日咏唱此词等待，又有哪日在自家院内晚间看见一仙影，诗兴大发，又作诗一首，并把那位晚间掌灯的小丫鬟收为通房，接连宠爱一月。

　　毕竟才子有情，更容易传为一段佳话。

　　“你们都知道什么啊，我偶然见过大公子一面，果然仙人之姿，我看大公子的容貌还要盖过才情呢！”

　　“老爷极其宠爱大公子呢，我听阿桃说，各种宴席老爷都带大公子去，寻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也都让大公子先挑选，大公子的屋里全是值钱的玩意儿，高兴了还赐给屋里人呢。”

　　“我最不想去二公子屋里了，二公子住的偏，有只耳朵还听不见，听说性子阴暗，是一点也比不得大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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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盖也盖不住，柳也忍不住心痒痒，“姐姐，你说大公子那儿吃得好还是二公子那儿呢？”

　　久久不得回应，柳疑惑的偏过头又叫了几声姐姐，春月姐姐才恍若回过神来，抱歉的看了柳一眼，又低下了头。

　　柳还没来得及疑惑春月姐姐的反应，就看见王嬷嬷旁来了人，那人穿的极其讲究，见到嬷嬷也神态自若，和我们这些人一比，更显得贵气，她猜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公子。

　　谁知，那人只虚虚向嬷嬷行个礼，便说：“这位嬷嬷，如今大公子外面应酬多，差我来向嬷嬷多讨几个，还有一个叫春月的小丫鬟，也让我一并讨要去，您行个方便。”

　　王嬷嬷笑得灿烂，“哎，别这么说，真是折煞老奴了，怎么不方便，我这就先点好大公子那儿的人。”

　　柳立马看向春月姐姐，只见春月姐姐脸色煞白，垂着头紧紧盯着交叉搭着的双手，正值春日和煦，她的鼻翼两侧却出了一层薄汗。

　　柳不禁紧张起来，低声呼唤道：“姐姐，没事吧？”

　　“春月，你过来。”王嬷嬷先点走了春月。

　　柳有点急了，本打算和春月姐姐一处，看着后续点走的几位丫鬟小厮都算是身量、颜色出挑的，我连忙端正姿势，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嬷嬷，希望她能因此注意到我。

　　可嬷嬷就是看不见柳，她的双眼在一众人中扫来扫去，挑了大抵五六个。

　　我
　　柳没得法子，求助似的看向姐姐，春月姐姐也焦急得看向柳，她走到嬷嬷面前实打实的行了个礼，开口道：“嬷嬷，我去了大公子那儿，可我这妹妹柳儿和我还没分开过，您看……”

　　“柳儿我自有安排，你且快随南豆去忙吧。”

　　春月只得转过身，又担心的回头看柳一眼，终是不放心的走了。

　　“你，过来”王嬷嬷指了指柳。

　　柳慢慢挪过去，心想，以后可没饴糖吃喽，罢了罢了，我们柳树就是要随遇而安嘛。

　　“实在是大公子那儿缺人缺的紧，左右二公子出门少，年纪也小，用不了那么多随从，你干活力气大，去了之后机灵点，别丢我这老脸。”

　　柳挠挠头，伺候人这精细活她确实干不了，但干活可以啊，到底也算是棵好树嘛，而且二公子年纪小，说不定也爱吃糖呢，高兴了不得分我两颗？！

　　于是柳高兴的站向一边，以至于忽略了神色各异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