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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菩萨（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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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元艳说，“我真不能帮你发家致富。”
“那你能干撒子？”宫女操着浓重的口音问，“你不似森仙吗？”
元艳被她念叨得头疼，细细打量着她，“我能给你算命。你要听吗？只不过命是越算越薄的。”
宫女嘿嘿笑起来，滚圆的膀子行个草率的礼，“快给我算，元二郎，我没入宫前看你杂耍就知道你似好人。”
他摆摆手，示意同乡别再奉承了，眨眨突然明亮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住她。
“你们算命还要动嘴咧。”宫女不明所以，乐呵呵的。
元艳闭上嘴，心情复杂，“你...以后会圣体康泰。”
“哎呀老弟真会讲话，谢谢了啊。”她没听出言下之意，只管傻乐，“好人，跟我来啊，我这就带你去见太医，你也真是的，不坐轿子还不用侍卫，话说回来，轿子是没咱两条腿走得快。”
乡音无改，她的头发还没花白，当年水灾，多少人流落他乡，她就是这样在京城磋磨一段时间进宫当了宫女。李招财心宽体胖，元艳一向知道，却没料到她能潇洒到黑云盖天时还能说笑话。
狂风暴雨打落在宫城的琉璃瓦上又滑下宫墙，水声连绵不断，两人一前一后打着红伞，宽大坚实的御用品纹丝不动，冷风却把飞溅的雨水涂满衣摆，地上积水浸湿鞋袜。
“宫里如此，不知道平民怎么出门。”元艳叹着气，“还得忍一段时候呢。”
李招财大步踩在水上，“一点水泊啦。咱们哪有那么娇贵，不过就是鞋子泡点水。”她说着推开门，“太医院到了，听太后吩咐在整理下面送来的情况。”
人还没进去，哗啦跪了一地人给他请安。
“见过国师大人，请跟臣来。”出来个满鬓斑白的老头，领着他们走进内室，李招财接过元艳的伞递给太监，一提裙摆退守在门口。
室内草药气味浓郁，元艳在苦涩药味里动动鼻子，总觉得一股腥臭气息若有若无。他试图看清他们的命途，只能勉强判断出他们未来的各种死法。
寿终正寝的领路人请他坐下，元艳摆摆手，他也不勉强，递来一沓奏章。
太医说：“这些都是地方官员送上来的，最早的病情发生在一旬前，只要与病人一定时间内接触就会感染，目前很可能已经扩散到各地。”
国师反应还是不咸不淡。
“据我们分析，越是先感染这种疫病的人发病时间越快。后期会神智丧失，畏光，表现出食人意图。”
“和皇宫那晚的症状不一样。”元艳低声说，“恐怕那一晚就是为了引起动乱。治愈方面你们有进展吗？”
“仙人曾经分发的符水有一定预防效果，按照仙人的说法，这种只包含灵力的符纸能改善病情，很可能高浓度的灵力就能彻底治愈。”太医道。“长安城内还没有出现病患。”
血水弯弯绕绕地流向他们，元艳听见慈宁宫方向惨烈的哭喊声。
李招财解释：“两天前有官员财主从长安城外找家丁保护他们，谁知道在那之前凡间就开始流行疫病，他们等于是把病迎进来了。太后娘娘大怒。”
少年转着伞柄，避开细细的血河走在宫道另一侧。
大雨倾盆，李招财唐突地开口，“这雨再下几天，地里的庄稼便死光了，疫病过后就是饥荒。”
几十个字就够描绘出生灵涂炭的场景，元艳正想开口，天地间再次浮现天幕。
“姑娘，别打人啦，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婆婆妈妈们上去拦白乌，少女猛虎下山般被堵在楼梯上，沈沤珠施施然转身大声求饶，“冤有头债有主，水鬼也能讲道理的呀！”
一群人把白乌扶下来，她还在怒中带泪的抱怨。
王红鸟啧啧啧地看热闹，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意识到白乌和原来的自己还是有相当的不同，也许就是她在仙界被谢千山抚养的那几百年已经足够洗去对于现代生活的回忆了。
爱凑热闹的还有大妈们，几个搀着白乌几个爱怜地摸上沈沤珠的脸，他弯眉杏眼，不摆出一副杀人未遂阴测测的样子就很能哄骗几个人。
一根手指戳戳他脖子上被白乌掐出来的伤，“可怜哦。小哥，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害的大家被山贼追只好跳河。”沈沤珠很用力地弯着嘴角，王皎有足够理由怀疑他在强忍杀意。“本来以为能让长辈派人接我们回去的，谁知道....还有水鬼这种玩意拦路。”
白乌恨恨道，“你要是没个法子，把你丢进河里献给水鬼好咯！”
“你脾气真是不好，小姑娘，要让着点你夫君，再说了，这水鬼不吃人呐。”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它就是拦路，什么船都得被它弄翻，咱们村子又四面是水，不走水路上不了岸。”
“咱这村子叫什么啊？”白乌不经意问道。
大妈一笑，“天梯好久不开，你们这些孩子都不记得这里了。叫好风村。”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好名字啊。”
白乌奉承道，“我看水鬼不会是爬天梯途中死了，积怨村子才当厉鬼的吧？”
她们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收，避重就轻道，“那又和我们村子什么干系？”
就是你们村子害死的吧。
王皎腹诽，听沈沤珠开口；“村子里的小船能晚上划吗？苏杭夜游是人间美景，这里行吗？我不出村子，带卿卿看看夜景散心。”
“能啊。这又不是黄泉，有什么不能的。”本地人怪笑。
两人上楼，白乌传音：“脑子都不是很好使的一群邪祟。”
沈沤珠：“到时候我要把它手塞进喉咙里。”
白乌不动声色看他一眼，“别放狠话啦，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传音能被修为更高者听见，斩月尊听着吭哧直笑，王皎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