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云情》光雨步

238、要找的人

　　列风回忆第一次见到永乐郡主那个晚宴，说道：“皇太后八十大寿那晚，你教训了一名小侍者。”

　　那晚索棘儿以永乐郡主的身份训斥并毒打了一名偷食灵果的小侍者。小侍卫凄厉的惨叫，从后院传来，令当晚在座的文臣武将议论纷纷，都说永乐郡主刁蛮任性骄横跋扈。

　　列风对索棘儿也由此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虽说列风治军严谨，军令严明，却从不亏待侍从。在府里，更视福伯他们如家人一般。

　　这种不良印象后来成为了一种偏见，一直存留到他们婚后三年。即便这期间郡主似乎再没有对侍从拳脚相加，但列风与郡主相见时日甚短，对此不甚在意。

　　直到索棘儿为救靖嘉琪堕崖身受重伤，列风才渐渐对郡主改观。

　　及至后来，两人一起经历种种，列风对索棘儿了解愈发深入。回想起初见时的事情，才觉得当初这恶劣人设怎么和本人相差那么远。

　　索棘儿闻言微微蹙眉。
　　小侍者……？
　　三年前一件小事，索棘儿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列风提起，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确有这么回事。

　　她说道：“你说的是小顺子偷吃灵果吧。”

　　回忆起这事，索棘儿有些无奈：“小顺子这个小孩儿哟，年纪小，贪嘴。见到红彤彤的灵果，以为是樱桃，二话不说就来了一颗。”

　　“当时给皇祖母祝寿的灵果，是我向荀域的师父灵山长老邱秦讨来的，一共三颗。”索棘儿继续道，“这灵果对老人家来说可以延年益寿，对小孩儿呢，非但没有好的效果，反倒有副作用。”

　　列风问道：“什么副作用？”
　　索棘儿道：“这灵药药效十分强横。大补过了头，重则七窍流血而死，轻则终生昏迷不醒。”

　　“这三颗灵药，用在老人身上，一年只能服用一颗。需将灵药磨成粉，每天进补一点，如此方能延年益寿。”

　　索棘儿叹气道：“小顺子这小孩儿，偷摸吃了一整颗。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等消化下去，进入五脏六腑，就是荀域的师父亲临，也回天乏术。”

　　列风恍然道：“你用的什么方法救的他？”

　　索棘儿耸耸肩：“还能是什么办法。打了他一顿，让他干呕，强行吐出来呗。”

　　列风：“……”
　　这种治病救人的办法，也太“清新脱俗”（剑走偏锋）了吧。

　　列风心里暗暗叹口气。原来两人三年后的初见（重逢），竟然以一场误会为开端。

　　人，很多时候真的不能被第一印象所困缚，继而产生根深蒂固的偏见。

　　索棘儿忽然灵光一闪，心中已有计较，却偏要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列风脸色尴尬地扭过头，清咳一声，含糊道：“没，就随便聊聊。”

　　索棘儿“哦”了一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两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翠翠端来沏好的花茶，给两人奉上。

　　翠翠提起手里两个纸包，说道：“郡主，这是杨大嫂自制的花茶。她给了两包我们带回去。”

　　索棘儿点头道：“行，我们就不客气了。”

　　翠翠适时补充道：“说是能美容养颜呢。”

　　索棘儿眼睛晶亮：“那敢情好。我随身带一盅，其他留在侯府，让侯爷也养养颜。”

　　翠翠无奈望天：“侯爷才不需要。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

　　索棘儿哈哈大笑。脑补侯爷喝茶养颜的画面，怪滑稽的。

　　翠翠小声道：“回去我给你换个小盅装里头，再放进锁灵珠里，好取。”

　　索棘儿懵了一下，看着坐旁边喝茶的列风，忽然醒悟。她道：“没事，我的事风哥哥都知道。不用小声说。”

　　风哥哥？
　　翠翠被这声称呼冲击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次郡主回来，能感觉到郡主与将军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突飞猛进。着实令人有点措手不及。

　　翠翠讪讪笑道：“哦哦，那行。”

　　吃饱喝足还顺带捎走两包花茶一笼擂沙汤圆，索棘儿十分满意。
　　爽快地与将军府上的人道了别，索棘儿和翠翠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列风和列忠临紧随其后。

　　索棘儿摸摸肚皮，打了个饱嗝，道：“好撑。”
　　翠翠笑道：“正好散步回府，消消食。”

　　索棘儿点头，又回头对列风说：“风哥哥，就这么几步路，就不用送了吧。”

　　列风不为所动：“路上黑。”
　　三人同时抬头，明晃晃的路灯，又都看向列风。

　　列风脚步不停，神色坦荡荡。
　　索棘儿：……行吧。

　　翠翠拽过郡主袖口，虽然这样没大没小，但郡主向来不在意。
　　她着实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等不及回到侯府，压低嗓音悄悄问：“列将军知道你是锁灵儿的事了？”

　　索棘儿“嗯”了一声，又道：“你这什么表情。”

　　翠翠揉揉脸，强自镇定，感叹道：“天啊，他一定很震惊吧。”

　　翠翠记得当年知道自己伺候的小郡主就是灵山赫赫有名的锁灵儿时，简直震撼到半天说不出话。她以己度人，觉得列将军也必定如此。

　　其实索棘儿没有刻意隐瞒家里头的人。父母两人都是灵山长老，身为他们的女儿，拜入灵山门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皇室那边皇祖母、皇上和皇后自然是知道的。而侯府上，侯爷和贴身的侍从也一清二楚。

　　至于关系远的，就没必要说了。
　　故而满朝文武，都对这位郡主非常陌生，以至于谣言满天飞。
　　当中的误会不少。索棘儿自己坦荡，也懒得计较。

　　索棘儿听翠翠这么一说，想了想道：“有一点吧，但也还好。列将军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至于像你这个小丫头那么毛躁。”

　　翠翠难为情地吐吐舌头。又好奇道：“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些呀。”
　　郡主与将军都和离了，算不得亲近之人。

　　索棘儿笑了起来，回答道：“他是我要找的人。”
　　各种意义上的。索棘儿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