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宠物有点野》甜青

59、第 59 章

　　张果子垫了个凳子，有模有样地起了两个锅子，一锅煮红薯，一锅炒个野菜，他只让筠清帮忙生个火，但筠清不会生火，经过一番友好交流，俩人位置互换，张果子去生火，筠清炒菜。

　　筠清熟练地倒了一点油，将洗净的野菜放在旁边，等油热了便下锅。

　　封渊盘在他的袖口，嘟囔“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啊？”

　　往常都是他生火，他做饭，筠清只负责吃和夸好吃。

　　封渊期待地看着他，筠清郑重地将野菜下锅，炒，端出，全程如行云流水。

　　张果子从灶头后钻出，满含期待地尝了一口，封渊嘶嘶大笑。

　　“筠清哥哥，你……没有放盐吗？”

　　筠清抿嘴，他后知后觉地看向灶台上摆放的两种白中泛黄的颗粒，“哪种是盐？”

　　张果子“……”

　　虽然漂亮哥哥不会做饭，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光看着那张脸，都可以吃下两碗饭。

　　小小年纪如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已经无师自通地知晓秀色可餐的涵义。

　　他学着娘亲对他的做法，拍了拍筠清，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拍到筠清的胳膊，“没关系的，第一次这样已经很棒啦！”

　　封渊仗着筠清听不懂蛇语，爬到他肩上，跟着坏笑重复“已经很棒啦！”

　　筠清耳朵泛红，右手不经意间轻轻一拂肩膀，封渊啪叽一声倒地，“我重新做吧。”

　　最终张果子没让他动手，回锅重造的野菜羹还算鲜美，筠清跟着吃了两口，想了想，用筷子夹了几根递到小蛇面前。

　　封渊“……”

　　真当喂宠物呢，蛇扭过头去。

　　筠清放下筷子。

　　“咳咳，粗茶淡饭，实在是怠慢客人了，”廖二娘歉意地说。

　　“筠清哥哥是不是想吃肉？”张果子咽下一口红薯，砸吧了几下说“本来我们有一只鹅的，可是前两天不见了，不然还可以看看有没有鹅蛋吃。”

　　廖二娘脸色一变，说“我们没有鹅，你记错了。”

　　张果子委屈闭嘴，明明有过的呀，爹去世的那天来得。

　　筠清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出声，也不问隐情。

　　他低头看蛇，蛇首鼓囊囊的两个包，还没破出，这幅样子筠清也看不到龙魂的状态，封渊为何忽然化蛇，又要多久才会恢复。他在川林中走了整整两天，没有走出去，当然是他故意为之。

　　但也因此吃了两天野果。

　　张果子说对了，他是想吃肉，想吃封渊做的红烧肉，或者……烤兔也行，可惜他不能捉，也不会烤。

　　吃完饭后，张果子收拾了他自己的屋子，整理被褥给筠清，自己去廖二娘身边窝着睡下，自从娘亲生病以后，晚上总是时不时咳的不行，为了方便照顾，他在娘亲床铺旁搭了个地铺，白天卷起俩，晚上就才铺开睡觉。

　　夜里的山林如同鬼魅，风吹过竹林、树梢、屋茅，荡成一首乱诡的安眠曲，隔壁屋子的呼吸声已经稳定，母子二人陷入沉睡，偶尔有几声咳嗽声。

　　筠清睡不着，他在枕头边，用腰带围了个小窝，让封渊盘在里面，勒令他不许随便爬，省得像昨日一样乱爬，差点被他压扁。

　　倏地，他听到很轻微的声音从屋顶飘来，接着禽鸟鸣叫的声音划响，隔壁屋的呼吸声一停，筠清整理好衣物，打开门，封渊见他起身，还没睡前便往他身上一缠跟了出去，黑暗中，筠清能看到廖二娘的身形，好像有点颤抖。

　　“别怕，我出去看看”筠清打开堂屋正门，月色下，一只大鹅在院墙内挣扎起身，筠清扭身向屋顶望去，只见到飘扬而去的一抹诡异的白，那是披着巨大的麻袋，身着丧服的影子。

　　“娘，大鹅又回来了。”张果子欢呼雀跃，朝大鹅奔过去，背后是廖二娘骤然苍白的脸。

　　“果子”她抖着唇喊道“去咳咳去把秦伯伯叫来。”

　　黑鹅不断挣扎，但轻飘飘地被他拎在手中，像是没有任何重量，果子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兴奋地对廖二娘说“娘，好像是一只母鹅，我们会有鹅蛋吃啦！”

　　廖二娘卸了力，整个人向下倒，一只胳膊横生过来，架住了她，她侧过脸，是筠清。

　　“果子，它不会跑的，放下它吧，按照你娘亲说的，去叫秦伯伯来。”筠清说道。

　　“哦”张果子已经反应过来，他一向很听话，小腿一迈，就往村前跑去。

　　廖二娘再也撑不住，她低声说“麻烦你了，筠清小兄弟，能否搭把手将我扶到里屋去。”

　　身侧之人回道“冒犯了。”他的姿势不变，仍是架着她的胳膊，力气却大的可怕，仿佛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贯通她的身体，让她得以体面地缓步回到堂屋四方桌前坐下。

　　灯影憧憧，院里的黑鹅没人去抓却仍在原地挣扎，廖二娘正对院子坐着，眼里映出那只如同被看不见的线吊着不断扑腾地黑鹅。

　　筠清很安静，似乎她不开口，他绝不会冒昧地多问。

　　“鹅丧鬼。”她说。

　　“什么？”筠清站在她身旁微微侧了侧身。

　　廖二娘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识人方面还算不差，眼前这个漂亮少年她第一眼就感觉很复杂，但她仍然同意留宿，甚至张果子和对方亲近些，她也不会阻止，因为她能感觉到少年是善良的，他对待自己宠物的眼神绝不是不良之辈，就像现在，他不会过多打扰，却会认真倾听。

　　“是鹅丧鬼”她重复一遍，似乎是没话找话一般，“我们这一带相传，若是有鹅丧鬼掷鹅于哪家，哪家便会有人死去，凡事不过三日，从无例外。鹅以公母之分，是公鹅便是男人死去，若是母鹅便是女人死去。我……我活不长了，上回果子他爹在黑鹅出现的第二天便，便被饿狼咬死了，这回，是我……”

　　筠清默然不语，他从未与人相处过，他的世界很简单，充斥着魔物和乱七八糟，封渊是龙，清魅是山神之魂脱胎成魅，木阴就更不用说了，总之，大家都不太正常，以至于他不知道按照世情，应该做些什么。

　　封渊用头撞了撞他的胳膊，嘶嘶嘶“如果实在想做些什么，就安慰两句。”

　　安慰是什么，筠清迷茫，他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的记忆传承，可能是这个词语太过平常，以至于零碎的识海中并没有特别记载。

　　人的欲望很多很复杂，功成名就，儿孙满堂，家财万贯等等，但人将要告别世间之时，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思考自己的曾经，关心自己的羁绊，毕竟已经没有未来可言。

　　廖二娘也是如此，她说“果子才八岁，他一向乖巧聪明，可现在这乱世……我真希望他能安稳快乐地活下去。”

　　未竟之言，筠清意外的懂了，一饭之恩尚不能够许诺一生，但他想，偶尔的照拂或许不难，如果……他能一直存在。

　　封渊抬起蛇身，闻言朝筠清望去，一眼便望入了筠清的清淡不染杂色的深潭之中，里面正倒映着他。

　　筠清收回视线，脸色不动，直接回道“若是……”

　　他还没说完，便听到张果子隔着院门一路喊“娘亲，秦伯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