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宠物有点野》甜青

58、第 58 章

　　天际微明。

　　张果子背起篓子前往深山，篓子不大，但他才七八岁，站起身，头顶刚好与篓口齐平，篓子里已经有好些东西，从菌子到草药，各种能卖的上价钱的都杂乱地推积在一处，少许重量压在他背后，他不以为意。今日运气尚可，采集了好几株药植，定能卖个好价钱，张果子哼起不知哪里听来的谣曲，伸手拨开草丛，他刚刚似乎看到了褚旭草的叶片。

　　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条粗蛇，约莫两指粗细，浑身泛着青光，将他吓了一大跳，半蹲仓促起身，又被篓子带着往后一倒。

　　毒蛇立了起来——那是攻击的姿势，张果子呼吸猛地一停，两腿战栗。。

　　我要死了，不能回家了，他想到，终究是七八岁的年纪，泪水夺眶而出。

　　“唔”深处传来一声似梦初醒的清音，泪眼朦胧间他感到眼前的蛇看了他半响，又扭头向那道声音爬去。

　　张果子一时之间有些庆幸，那条毒蛇肯定是去咬发出声音的那个人了，最好现在赶紧往回跑，还能活命。

　　但他动身的同时，颤抖着大声喊到“快，快跑！”

　　刚说完，他就被脚下石子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想要撑起来，脚发着抖，身上很重，根本起不来，只能匍匐在地，嘴上呜呜有声，没爬几步，就见眼前闪过一抹天青色，接着一只手伸到跟前。

　　“没事吧？吓到了吗？”

　　声音好好听，张果子趴在地上，抬起脑袋看上去，“你长得好……”他词穷，“好好看啊”下一瞬，他看到了方才那条毒蛇盘在眼前男子的肩上，两只蛇瞳紧紧盯着他，幽深恐怖。

　　“毒蛇！”再次惊吓后，他晕了过去。

　　封渊“……”

　　“嘶嘶嘶”我有这么可怕吗？

　　筠清有些无奈，将软趴趴的小孩身上的篓子除去，放到一边，将他翻转过来，等他醒来的同时，不忘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昨天明明睡在树下，不知怎么地，竟然滚入了半人高的草丛中，弄得一身草籽，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有些狼狈。

　　不久，小孩又有转醒，以防二次事故，筠清一见他醒，便温声道“别怕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毒蛇也已经不在对方的肩膀上，张果子呆呆地看着对方的面孔，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对方挥了挥手，关切道“怎么了？”

　　他才甩了甩头，脸有点热，转过头，却见蛇圈成几圈绕在对方的手腕上。

　　？？？！！！

　　这回，他出息地没晕。

　　筠清赶忙拍了拍他的背，“别怕，这是我家养的。”

　　他愣愣地转过头，“你家的，宠物吗？”

　　筠清怔了片刻，微笑点头，一只手抚在小孩的背上，另一只手轻轻一动，绕在手腕上的蛇松了松身躯，手指触到了蛇首，逗弄似地摩挲。

　　“嗯，我家的宠物，别怕，他并不想伤人，只是……有些野性难驯。”

　　毒蛇冲着对方嘶嘶嘶了几声。

　　“他好像在抗议。”话音还带着颤，张果子不太理解漂亮哥哥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当做宠物，但还是努力帮助他们沟通。

　　漂亮哥哥瞥过来，看着他问“你听得懂吗？”

　　蛇也嘶嘶嘶冲他叫唤。

　　张果子红着脸说“不，看不懂。但是我家大黄生气的时候也会一直叫。”

　　“大黄？”

　　“嗯，我家的宠物，大黄是天底下最忠实的狗狗！”

　　狗狗？

　　封渊“……”

　　筠清不动声色地朝手腕瞥了一眼，“的确。”他说话间眼角弯了弯，笑意毫无顾忌地在他眸中释放，如同山中清泉潺潺拂过岸边的松石，将封渊和张果子都看呆了。

　　鸟声啾啾，翠峰如簇。

　　张果子今日的目标还未完成，整个下午都紧赶慢赶地到处采菌子，筠清拉过了篓子拎着，一路帮忙。

　　“筠清哥哥，你不用……我娘说了，人要自食其力。”张果子起初坚持，要自己背着那个大篓子。

　　“我家宠物吓得你昏迷了半天，你要是不让我帮忙，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你娘是教你让人心生愧疚的么？”

　　“那倒没有……”张果子放弃了，“好吧，那我请你吃晚饭吧？”

　　“嗯”筠清心情很好，嘴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我们留宿一晚呢？”

　　张果子有些犹豫。

　　“怎么了？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给我们指一条出山的路就好，昨夜迷路了，我们绕路整晚都没走出去。”

　　“不是，不是的”张果子采下一颗新鲜的菌子，筠清将拎着的篓子放下让他放进去，想了想说“褚旭山很难走的，我家住在半山腰，你就住一晚吧，明天秦伯伯下山，你们可以跟着一起走，就是，我家有点破……”

　　“能挡雨么？”

　　“肯定能啊。”

　　“那怎么能算破呢？”筠清毫不费力地重新拎起篓子，里面已经满满当当，望着远处乌云翻滚，“快要下雨了。”

　　“啊？那我们快点走。”张果子是个聪明的山里娃，他一路进深山，但也一路留了标记，褚旭山没有什么路可以走，山丛野林的转角才能看到依稀可辨的几个脚印。

　　薄暮冥冥，他们踩着最后一丝天光到达了村口。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底，只有三四户人家，最近的一处便是张果子的家，土砖砌起来的院墙在岁月侵袭中坍圮大半，张着黄口，屋顶上的茅草被风吹去了许多，仅留下薄薄的一层，被几块转头压着，尽力维系着摇摇欲坠的屋子。

　　“娘，我回来啦！”张果子带着人飞奔入墙，像是归巢的鸟儿，欢呼雀跃“我采了好些菌子！”

　　封渊怕再吓到别人，将整个身躯迈入筠清的衣襟，只留了个头在外头，随着筠清从院中踏入屋内，视线陡然昏暗，一股猛烈的药味窜入鼻腔。

　　张果子熟练地燃起昨夜用剩的小半根蜡烛，放到缺了角的四方桌上，三两步走到床前，扶起一位妇人。

　　“咳咳咳”妇人的咳嗽声从他们进院子便能依稀听到，好一阵才发出声“果子干的很好，第一天进山就这么多啊”她温柔地抚摸张果子的头，“这位是……”

　　“娘，这是筠清哥哥，他帮我采了好多药植呢，他们在山里迷路了，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秦伯伯出山的时候，让他带出去好不好？”

　　筠清欠身问好。

　　妇人道“那自然是没问题，但你说他们？还有一位是……”

　　“哦，是他家的宠物，也有好听的名字，叫封渊。”张果子提前预警，“娘，你别怕。”

　　封渊整个身躯从衣袖内钻出，蛇首微颔，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妇人毕竟活了这么些年纪，自然是知道有些被豢养的宠物并不是可爱的那类，见一条蛇都如此有礼，便放下心来“廖二娘见过两位。小屋破漏，不要嫌弃，稍等，我正做些饭食。”她从床榻上起身。

　　筠清连忙摆手。

　　“娘，让我来吧。你的病还没好呢。”张果子像个大人一样把廖二娘按回去，七八岁的娃娃哪有什么力气，但廖二娘却倒了回去，她的唇白中带着一丝青黑。

　　筠清低头与封渊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