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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国王驾崩了。

      “叮当”银质筷子下落敲在碗碟上,伊伦惊愕之余差点保持不了平时恭顺的表情,尤其是对着国王陛下亦或是相国的时候。

      “您……您刚刚说……”半响,他小心问道。

      短暂的功夫,他想了很多,相国安排人动手了,还是说—他在试探我的衷心,是国王还是相国他自己?

      老国王从各个宗室中以异族的身份杀出重围,登基上位,且能稳定三年以上,是密须国近几十年来少有的太平,除了每一年就要招收特定条件的童男女以外,于农事无益,但贸易经商算得上宽仁,因此密须国才在风雨飘摇中继续维持着本国应有的繁荣。

      这其中相国功不可没,是以他德高望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国王也对他非常信任,全无亏待,相国也全心全力地辅佐他当政

      当然也会有臣子谨疑相国有更大的图谋与野心,但凡是上告之人统统都被老国王处死了,而私下去投诚相国的并不少,无一例外,也统统“意外”死亡。

      今年老国王以年老体弱,子嗣都死了个干净,让人找回流亡在外的七王子并传位于他,伊伦刚从殿上退下,国王嘉赏他为将军,相国宴席相待以表祝贺,这对一个莽夫出身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意味着他终于得到了权力中心利益者的首肯。

      他一向得意于自己天赋异禀,尤其是在政治上的意会,但是现在这话他有些琢磨不出意味。

      长席筵宴,上座者轻抚着茶杯—他从不饮酒,慢条斯理地重复“国王驾崩了。”

      可是刚刚国王还说话呢……

      伊伦谨小慎微地抬眸观察相国的神色,同老国王的沧桑不同,相国非常年轻,他的脸上总是端着温和的笑意,此刻也依旧如此,伊伦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与自己的恭顺不同,与其他大臣的应付也不同,相国的笑容让他觉得对方有一种残忍和仁慈并肩的感觉,让人难以看透。

      他不敢接话。

      相国辍了一口茶,密须国的茶与别的地方不同,看不到沉浮的叶片,呈现出棕黄色,那是兑了牛奶的效果,但他喝着这种茶依旧给人一种品名茶的清流仪态。

      “那兹罗陛下……”伊伦谨慎开口。

      相国眸光落在他身上,意有所指“兹罗陛下年老体衰,无法承担国事……”

      今天这顿饭吃的格外胆战心惊,他就说为什么相国如此隆重地宴请他,伊伦看着眼前的佳肴,感觉像是断头饭。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算了赌一把。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相国榻下,直接跪了下去,行礼大声道“恭迎陛下……”

      “哈哈哈”相国笑了起来“真有意思。”

      ???

      伊伦不敢抬头,他心里一凉,赌错了。

      “伊伦将军,虽然国王殁了,你仍然是大将军。”他顿了顿,继续说“克莱陛下将会继承王位,而你,将会站在我的位置。”

      伊伦赶紧说“不可,相国您……”

      相国打断他,继续说道“我将会在你的身后,每年你都要向我汇报,密须国国策依常施行。”

      伊伦思索片刻,道“您要远行?”

      相国又笑了,“你很聪明。”

      伊伦低头,虽然登位总免不了名正言顺的噱头,但对相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却在这时候走了……

      他并不聪明,至少他搞不懂相国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我今天就会走,大将军该去抓捕刺杀国王的凶手了不是么?”

      “那我怎么跟您汇汇报?”

      “哒哒哒”的叩击声由远至近。

      伊伦想要抬头看一眼,但相国再次开口,他赶忙低头。

      “不用担心,几日之后你便会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衣物摩擦声和纸张翻动声夹杂在一起,相国似乎在翻阅什么。

      “对了,要是有人逼问你,你大可以将我的来历告诉他,其他……”

      谁有那本事逼问我啊,伊伦心想,他说“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很好。下去吧。”

      伊伦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克莱王子对我们一向很仇视……我很难去劝动他。”

      克莱王子是老国王唯一的女儿—奥罗拉公主的儿子,也是坚定的反相国一派,曾经当朝顶撞过相国多次,并且私下派人暗杀,要不是老国王心疼奥罗拉公主,早就已经将他如同其他臣子一样斩首示众。王子犯法与实名同罪,这点老国王践行的非常好。

      另外,克莱殿下善持主见,若要当个傀儡皇帝,他是不够格的。

      “是对我,不是对你。”相国站起身,他要走了。

      “明白。”

      夕阳垂天,苍穹铅灰密布,轰隆作响,不一会儿,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无处水洼。

      乌拉监狱共分三层,只有第一层是在地面上,另外两层在地下。

      一层是关押一些不太重要的罪犯,一间间的铁栏围成的小隔间组成一个极大的六边形,中庭敞露在苍穹之下,由青砖铺垫,因许久不曾维护,野草从砖缝中此起彼伏钻出,一些被踩踏成泥,一些茁壮成长,即使是同一个地方成长的生物,经历也迥然不同。

      一层往上是六边形走廊,狱卒在此看守,望风观守及为便利。

      地下一层是关押杀人重犯,偶尔量刑减轻之人便会转移到第一层来,地下二层是关押国家级别的谋逆犯,基本进了那里,就不用想看到蓝天白云了,陪伴终身的只有阴暗和潮湿。

      载清道人离铁栅栏又坐远了一些,他那一间正对着入口,而旁边便是下楼的走道,因此,在这个“得天独厚”的房间,他可以将乌拉监狱的犯人流动看的极为清楚。

      然而他已经在这坐了快要一天,望着不远处的入口,在拂尘上敲击着思索如何逃出。云怀也不知道醒来没有,他们在密须国等了三天,就等用药,结果柳思文却被抓到宫里去了,封渊也跟进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载清根本不担心俩人的安全,柳思文药毒高手,封渊的身后不用多说,只要不是遇到魔物,根本就是横着走,要担心只能担心担心自己喽,他的拂尘逃命没问题,但是怎么对付入口和楼上的那些狱卒呢,愁啊……

      倏地,入口处脚步密集起来,又有囚犯送进来了,载清道人百无聊赖地将拂尘甩来又甩去,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之后,他就没再打量是谁又进来,此刻他不关心别的,除了那俩。

      那俩。

      “急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入口处回荡,载清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栅栏口,贴着望过去。

      封渊和柳思文两人在雨幕中被推搡着走入乌拉监狱,封渊到入口便放慢脚步,被狱卒用力推向前,他一边抱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周围快速扫视了个遍,对上了载清道人担忧的眼神,嘴角微勾以示问题不大,然而他脸色苍白冰冷,几无唇色,黑色的衣物上深浅斑驳—那是鲜血凝固的痕迹。

      柳思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本来就磨破了皮,此刻架着枷具,狱卒粗鲁地拽着他向前,硬生生地撸下了一层皮,血滴落在地上,伤口挨着枷具狠狠摩擦,但柳思文神色木然,,他仿佛只是一具机械麻木的死尸。

      强烈的血腥味随着他们的进入蔓延到载清鼻尖。

      “你们犯下杀君重罪,我看你们才是最急的,急着投胎!”狱卒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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