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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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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不说话了?都几个时辰了,除了赶路就是赶路。”
筠清睨着他,道“说什么?”
“就说……你的掌纹呢?”
折风将他拢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拉了出来,捏了捏,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掌。
筠清皱着眉看他,莫名觉得有些热,掌上像是被一簇火烤着,又隐约觉得这样子有些怪异。
他缩了缩手,没成功抽出来。
这力气渐长了啊。
他道“这身体本就是半捏半就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折风低声道“可之前你是有的……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筠清觉得更热了,头还有些晕,约莫是先前昏迷没休息好。
他道“因为撑不住我的本相了啊”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你不是……想看我原来的样子吗?”
夕阳已至舂境,依稀的天光照应到筠清狭长的眼眸,眼角微红,眸光中潋滟潮生。
折风恍惚觉得衣襟领口有些紧。
他清了清嗓子,耐声道“你原来……什么样的?”
筠清嘴角轻挑,缓声笑起来,道“我和这具身体长的可不一样……你认不出的……”
折风手微一用力,把他拽到了身边,顺势接住了他,叹了口气。
筠清眸闭阖,他苍白的面容在酒气弥漫下略带酡色,如玉染桃华。幽黄的烛光透过薄纸在他细长的眉眼逡巡,最终栖息于他狭长的眼角,他在半明半暗显得格外的隐约。
正如他的人,看不透。
折风坐在床边在这昏暗的光线中观察着他。
模样确实有变化。
看着看着,思绪早就飞了出去,他不正经的思忖着“啧,现在就挺好看,原来不会……”
“不算难看。”
折风被这一声恍醒,见筠清已经醒了。
筠清起身下床,腿脚软绵,似是踩在虚空。
“这是哪里?”
折风伸手扶着他,道“客栈。”
“客栈?来这儿做什么?还是赶路吧。”
折风无奈道,“我倒是想啊,你都醉成那样了,不找个客栈躺着难道躺在荒郊野外吗?”
“醉?”
筠清反应迟缓,好一会儿才懊恼道,“那茶……清魅……”
折风闷笑道”筠清君海量。”
筠清瞥了他一样,反驳”我也曾十觞而不醉,现在……不过是这身体的问题罢了。”
折风瞅着他,他刚下床走着急,一只脚未着鞋履,被他扶着坐在桌前,现在仍未有所反应,加上这孩子气似的反驳……
折风肚子里的坏水开始晃荡,借着桌上摇曳的烛火,狭弄似的轻轻抚摸他的头皮道“恩……筠清君原先酒量很好?”
筠清被摸的痒,伸手拍掉他的浪荡爪子,挑眉道“好着呢,改天我们比比。”
折风放轻了声音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给我看看好不好?”
筠清缓缓凑近他,似是烛光下看不清人似的,伸手摸了摸他道“啊……你不是早就见过么?”
他的气息同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凉,轻轻一触就收回,像是晨间竹林的甘露,又像是雪山上行客遥遥一礼即退,叫人感觉心痒。
折风心里一动,道“我见过?筠清……我是谁?”
筠清蹙起眉,道“你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是封……”
话到嘴边,他终于反应过来,撇嘴道“哼,又想套我话……我偏不告诉你。”
但只那一字就够了。
折风遗憾地说“我都没见过你的样子,怎么知道筠清君是否真如你所言长得不错呢?”
筠清愣了一下,道“啊……可是我本相会吓到你,毕竟他们都被吓到了……”
折风轻声说“他们是谁?”
筠清困惑道“他们……就是寨子里的人啊”
“寨子?什么寨子?”
这次筠清没有回答,他低垂着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须臾,他蓦地抬起头道,“不行,我们得快些赶路。”
他站起身,敛裾向前走至门前,手搭在门把上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折风,用眼睛示意他带上包裹跟上。
彼时眸光清凝,显然已经醒了神,如果不看他踩在地上的鞋袜的话……
折风扶额,觉得无奈又有趣。
他上前掰过筠清的削肩,用了些力硬是把他推着回坐到了凳子上,一步步的轻声诱哄。
“急什么?用你的那什么一步千里的身法不就行了?”
“不行,不能再用了,越用这身体毁的越快。”
“那你原来的身体呢?”
“唔……借给人了啊。”
“借给谁了?”
“借给……”
啧,又不吭声了,永远都是这样,哪怕看上去破绽百出,但任凭你从何处下手都找不到那条缝,乌龟壳似的严实。
平铺直叙地问法看来是不得结果了。
他心下一转,略带委屈道“筠清君日日赶路,这副身子骨可扛得住,我等凡夫俗子可是扛不住了。”
也不待筠清回答,又道“而且这夜的钱都已经出了,这地儿可贵了,付了也再没有退回之理。”
筠清果然开始踌躇,道“那……那就歇一夜吧”
青色长袖滑落至手臂,一双清瘦苍白的手探了出来,捏住了……折风的腰间……的玉佩。
其实,他是想抓折风的衣袖的,谁知道眼前阵阵昏花,身形一晃就抓错地方了。
他借着玉佩的力,一双手缓慢地向上攀爬,想要拽着人去床边,一边囔囔念叨“那我们便歇了吧”
“嘶……你别……”折风赶紧抓住了到处乱摸的那双凉意带火的手,不让其继续作孽。
“怎么,筠清才喝了几杯就成三岁小儿了,还要大人……陪着睡?”
“我没……”筠清勉强地找着自己的意识“有你才有好眠。”
“哼,我是安神药吗?”
“嗯……你是……安神药……没有噩梦……”话音还落在嘴边,人已经砸向了床铺,彻底昏睡了。
折风无奈地把人收拾妥当,脱了剩余的一只鞋子,将薄被轻轻地搭盖上去,转身将床侧的开了一条缝的窗牖合上,准备去隔壁房间休息,刚抬走却又停下了步伐。
他转头看着帐中的筠清,陷入被褥的身躯比平时更单薄,庸俗浮夸的被面显得他的脸庞更加白皙微透,他走近几步,站在床头,夜灯未挑,烛光更加昏暗,他就背着光站着,眼中明明灭灭。
床中人的呼吸开始局促,眉间皱成川字,嘴角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