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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见面 ...

  •   他颤着手拉住白月笛,隐隐有了哭腔:“阿母,是他来了吗……”

      “不是。”白月笛没有多少情绪道。

      “我去杀了他!他在何处!”

      杜君古握紧了白月笛的手,力道大得让白月笛的手发紫。远黛眉蹙起,挣开梏桎反手捶了杜君古一拳,算作警醒。

      “你不可杀他。”庄牧之冷冷插了句。

      杜君古被捶懵了,眼眶泛红的看了白月笛一眼,随后转身,攥着袖子擦拭泪水。

      他嗫嚅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杀他?你下界不是为了此事吗?杀了他,我就能当上天下至尊;杀了他,你就能无后顾之忧地回天上做你的闲散仙人;杀了他天下人就不会有如此惨境!”

      他说的不错,站在道理的高度上来说。

      庄牧之漠然地斜视着他,浅瞳是幽幽的寒意。

      寂静中,巴掌声格外的清脆响亮。

      白月笛没有拦,生生看着儿子挨了巴掌。她坐在木椅上,闭上眼妄图隔绝是非。

      “他是你父亲!有血缘,你若是想当明君就不能由你来手刃他!”

      庄牧之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冲人,恨杜君古的粗心浮气。

      白月笛只在一旁观望着,眼中无神。

      这是他们娘俩的命。

      庄牧之气得心脏跳动的飞快,每一道呼吸都能听到那砰砰声,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我不当了,我要杀了他!”

      又是一把庄牧之下了狠手,杜君古被扇的侧开脸,红肿了大半儿。

      “你不愿意?那你早些年怎么不说偏要在这种临头时候耍性子。”

      他气极了,还有一年之久,可这孩子仍然不成熟,成天血气用事,该让他如何是好。

      “我和你母亲这些年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在心里当真没有个估算?”

      “照你宫隋这番说法,我大可以从天上降下一道天雷,保准把你爹劈的骨头渣都不剩。”

      这是他这五年里,第一次称呼他的原名。

      杜君古垂下了头,眸子里是黯淡的神色,鬓角间的话被汗打湿,掩着半张脸。泪像是不值钱的一样,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他浑身僵硬,麻木不堪。

      他欲要反驳时,被那声宫隋干硬的都入嗓子里。

      杜君古握紧了拳头,转身要离去。

      庄牧之一把折剑横出,带着剑鞘,拦住了他的路,正是要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别使性子,眼下不是时候。”

      “平日里你如何我都依你,现在——拿着剑立刻进宫。”

      他转身失笑道:“你也知道?”

      好一个局中局,他和庄牧之都被母亲算计进去了。

      庄牧之袖子下的手一怔,对上那失神讽刺的神情,眼神闪烁。

      他又转头看着白月笛道:“你们……”

      屋外晴空万里,鱼鳞状的白云缓缓潜移时,暖暖微风吹拂,惹得枝之上绿叶为之倾舞。

      屋内只有几道残弱的光照射进来,光下是渺小的尘埃在无目的的徘徊。

      他没说话,只站在那里提线木偶般的没有生机。那最喜展露情绪的漆黑眼眸,此时此刻,好像蒙上了一层浑浊的大雾,盈满了浑水,旁人看不清。

      庄牧之也不想这般狠心的,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宫隋走上一条杀父的道路。古史野册也自然是有不少子杀父篡位、臣杀君上位的例子,但宫隋和他们不一样,他是要当明君的。

      ————

      “宣皇亲李汐携宫小公子进殿!”太监喊的嘹亮,宴会上的众位臣子已经和沈裕对好了口供,唯独剩下宫稷与其他几位汉稷的将军面面相觑,震惊不止。

      “不知道李汐夫人这次来,又会带什么宝物?”

      “到底又是文房四宝、玉饰文玩吧,皇上最喜这几物了。”

      风云变化莫测,几年时间发生了不少事,这其中也包括沈裕继位。

      “自是了,汐夫人啊,是疼爱咱陛下了,说只是姑侄关系,疼得可不比小公子少啊。”

      “可惜啊,汐夫人手臂上前些年被烧伤了一块,这等美人…唉……”

      那人坐在宫稷身旁,说的起劲儿,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宫稷。

      看宫稷没什么好脸色,随行的几名将军拿筷的手都松了,落在玉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大家都听到了,心里跟打通了明镜似的,你同我说话时瞄我一眼,我同你说话时眨眨眼的。

      那伤是她让庄牧之为她伪的。

      进大殿,她和庄牧之是压轴出场。

      那扶着宫隋肩的手露出大片狰狞伤痕,也不知晓她是不是刻意的。

      直至凑近宫稷面前,让他好生看看。

      “皇上,妾到晚了。”

      李汐行了个礼,拍了拍宫隋。

      “姨母快些平身,先前不知道隋儿来,朕只备了一位。姨母先上来,坐朕旁边。”

      有眼力见的太监立刻去搬来了圈椅,放到沈裕身侧。

      “小隋……”

      “这位是…?”沈裕故作疑惑的伸手请了请庄牧之,像极了两人好似从未见过的样子。

      李汐笑得如沐春风,道:“庄牧之,师傅家的独子,现在老人家仙逝了,我将这孩子接下山来做了隋儿的师父。”

      突然,她抬手给了宫隋一下,较为轻。宫隋不愿配合,满腔的怒火汇聚在眼眸里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汐又给了他一下,他低头看脚尖。

      当着这么多人面,他能咋呼吗?

      显然是不能的,只能由着自己亲娘编排自己。

      “原本是迟不了的,这孩子课业未完成,小牧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俩人打起来了。”

      庄牧之傻了一瞬,看了李汐一眼,发现李汐也在看他,转回了头,面上无甚表情。
      李汐又说下去。

      “将他俩放在家中属实是放心不下,罢了,只能带进宫中来了。”

      沈裕惊讶的应了声:“哎呀,快些去再抬一面桌儿上来。”

      “不了,他们二人就坐那儿,不敢打起来的。”

      李汐兀自踏上高处,独留宫隋庄牧之二人面对面。

      宫隋冷哼了一声,气的不轻,嘴唇也闭的紧。

      庄牧之没搭理他,不疾不徐的坐了过去,眉头皱皱的,看起来不情愿极了。

      二人虽在同一张桌上,中间隔了的距离却有三掌之宽。

      宫稷的目光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连,有了李汐方才那通解释,他对庄牧之的身份并无怀疑,只是偶尔投来狠戾不善的眼神,直至宫隋看到,先是疑惑的挑挑眉,而后白了宫稷一眼。

      宫稷无语:“……”

      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对他了,还是他儿子,要是旁人,现在已经身首分离、倒地不起了。

      在宫隋面前吃了鳖,宫稷收回目光全心全意的注视李汐,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柔情的快要淌出水儿来了。

      “皇上,这位是?瞧着甚是面生啊……为何一直盯着本宫啊。”

      李汐的柔荑玉手放下汤勺身子往后倾,发上的步摇跟着晃了几下。

      他声音不大,似水柔情,又带上了些许冷意,语气淡淡。可全殿的人宫女太监都听到了。

      宫稷哑然,正要开口被沈裕截胡:“姨母这位是汉稷王朝的国君,此番来是……”

      沈裕难做的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如何介绍宫稷。

      “有所耳闻。”李汐抿了口花茶,暗夸沈裕说的不错。

      “不!不是!”宫稷下意识的慌乱,他的传闻哪有什么好的,他比谁都清楚。

      不等沈裕李汐发话,他让人抬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上来,都是从邻国烧杀抢掠来的。

      木箱被打开,吱呀作响,响彻大殿。
      琳琅满目的珠宝各式各样不尽繁华,庄牧之避了大半都能看到木箱里映出的珠光。

      李汐捂嘴惊恐,另一只手指着那箱珠宝,只见黄金打造的摇钱树上是一滩血迹,血还在流着。

      李汐在外谋生见多了杀人剃骨的事儿,一滩血迹怎么可能吓得住她,纯粹是为了在宫稷面前演演罢了。

      宫稷猛的从坐上起身,抄起那樽和一方帕子,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去擦拭血迹,哪里还有什么嗜血君王的架子。口中还结巴道:“不……这是。”

      “这是在路上颠簸,有土匪想要掠夺珠宝……”

      “…这是,是他们的血。”

      “没想到溅到了箱中。”

      他扭头叫人。

      “快!宋将军,将马车上的数箱珠宝都细细检查一遍,抬上来赎罪。”

      宫稷何时这等伏低做小过?可以下他对着高台上的二人行礼作揖,周遭宦官人人脸上的喜悦都快溢出声了。

      “此次不远万里来访大季,为的是和亲一事,永结两朝交好。”

      宫稷睁着狗眼说瞎话,他的算盘都快崩到李汐头上了。

      再看李汐,举止端庄秀丽,肌肤如玉的面容上神色不惊,削葱般的手指不怎的耐烦的敲着杯盏。

      呵,贱男人。

      沈裕在背后给太监打手势,太监明了,狡黠的三白眼四处注意着,悄摸摸的退下了。

      沈裕假借整理衣领的名义望了眼李汐,迅速转回。

      不得了,李汐要搞死这臭男人了……

      “倒是可行,吾泱泱大季一夫一妻制,不可有妾不可外嫖,皇侄到了婚配年龄,只可惜堂哥嫂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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