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大女主》王玥迪

5、第 5 章

　　吴悔转头也看到娄昭慈，她一改初见时的素净，若说初见时如一朵出水芙蓉，清丽出尘。那精心装扮的娄昭慈便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典雅娇贵，美人便是美人，淡妆浓抹总是相宜的。

　　吴悔迎上去，将背着的手伸出来，只见一草编的蟋蟀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掌中，他递于娄昭慈。
　　“编了这个送给你。”

　　这小儿之物竟倒给吴悔染上些人间烟火，不似仙人般高不可攀。

　　这反差竟击了娄昭慈心头，她也见过许多男子，有惧她之威的，有觊觎她美色的。他本以为吴悔这样的世家公子会处处以世家身份骄矜，可他却不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与之相处如沐春风。

　　娄昭慈接过，将蟋蟀拿在手中“看来是我让公子久等了，编的竟如此精致。”

　　吴悔不知怎样接话，这两次和娄七娘接触，发现她很擅长先责怪自己，有时候自己并无此意，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这世间女人是否都如她一般。

　　吴悔家教森严，西南王府怕男子过早失精坏了身子，几个儿子房子只放小厮，大些才添置侍女丫鬟，而吴悔少时求学，多余的精力也都跟徐绍想怎么作弄人去了，哪有功夫想什么女人，倒是没经历什么少年慕艾。

　　初入社交场，虽也去过秦楼楚馆，胭脂歌舞场，也只是逢场作戏，成年后母亲做主将大丫鬟收房，可日常相处仍是主仆一般，虽已经识得男女之事，却仍然对怎样女孩子交往一窍不通。

　　只能回答道。
　　“并无，我很擅长编这些东西，一会儿便能编好。”

　　二人上了画舫，船缓缓驶入水中，留下一道碧波,惊扰了这江水间的宁静。

　　画舫中精心布置过，青碧的窗帘，杏色攒金花的垫子，桃木的桌椅，踏上一个凌云八宝桌，桌子上一只粉色碎冰纹茶壶，茶是白叶芽，香炉中的熏香清甜，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散香，应是世家秘制的方子。

　　娄昭慈边暗自感叹这画舫布置得雅静边率先找了话题“竟不知公子还会这乡间小儿的玩意。”

　　看着这草蟋蟀，吴悔想起自己少年之时，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

　　耐心解释道“我少年求学时曾隐藏身份，四处拜师，听说乡间有一夫子及擅长水利之术，便去乡间拜师，这些小东西也是那时候在乡野中学来的，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

　　听到这番花，娄昭慈略感惊讶，世家子弟连寒门都瞧不上，更何况贱民，便是我们这等人家也从未听说有人为了学那水利之道向乡野之人拜师的，不禁好奇问道“君子一向学六艺、诗书史经，公子竟不同寻常，学水利之道？”
　　吴悔像是猜到娄昭慈会这样问，耐心解答道。
　　“一方之君，管一地百姓，农耕是根本，其中水利之道便是大事中的大事，何况玉螭多山陵，若是能开凿山路引水下流，那才是利民的大事。”
　　提起求学那段经历，凡是听过的人都不解，便是父母也不认同，可吴悔却深信儒家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若想肉食者不鄙，便是要下入民间，体会百姓真正关心的，才不会悬于空中楼阁。

　　娄昭慈一听，也来了兴致，百泉临海，不适合农作，历代都是以渔业为主，可榆次周边却是有地有可开垦的，她掌管娄家后便想着大兴农业，可百姓对农耕之事不大热衷，这也是娄昭慈苦恼之处。

　　虽心怀大志，毕竟是女子，到底受身份所限，不曾游历四方，如今谈及至此竟忘了二人是出来游玩的。
　　“若是山路难凿，需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何不弃农扶商。”

　　吴悔知道百泉这些年一向是重视商业发展的，不仅将生意做到其他郡县，还要发展海上商路，所以娄昭慈虽是女子，耳濡目染知道些也不奇怪。
　　他解释道“玉螭山路难行，而依靠山地而居虽形成了天然屏障，却到底不利出行，我们将出山的路成为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若说开凿蜀山，将楚河引水下流，灌溉农田，便可种些粟米，蜀山下土地肥沃，自给自足也是够的。”
　　说罢心里暗想，和她一闺阁女儿谈论这些，哪里是女子爱听的，也不知那些相恋的小儿女都谈些什么，该死！该死！

　　却不知这正是娄昭慈感兴趣的，打开了话匣子。

　　娄昭慈只听行人说过当地风物，却不曾知道这么多，想了一下当地的地理位置，脱口而出。

　　“开凿水道少说也要十年八年之久，何不先发展商业，借道徐家，与徐氏做生意，玉螭的货物便可从越溪运往四方，何况徐家与郭家决裂，两家修的商路自是废弃，若是与徐家合作，还有娄家海上航运的支援，定是能打开整个南方的局面。”

　　娄昭慈越想越觉得是个发财的路子，若是真的能行，对吴家、娄家、徐家都是好事。

　　吴悔听娄昭慈此言，说不震撼是假的，她说的那些话正是自己与父亲近几年的布局，包括这次要娶娄昭慈也是为了将吴家、徐家、娄家凝成一股绳，形成利益共同体，娄昭慈这人只从一水利之事便能想出这些，这女人的政治嗅觉实在太过敏锐，若是娶此女，定能兴家宜室。

　　娄昭慈脑子也灵光一现一般猛地想出来吴悔求娶自己的原因了她看吴悔，只是笑笑不说话，眼里中却绽放出光明，忽得一下愣住了，如此相貌堂堂又认真之人，很难不被女子爱慕。

　　她回过神看吴悔略思考一会儿，就放下茶杯，颇为郑重的站在离娄昭慈三尺之距的香炉旁，双手推向头前，郑重行礼，身姿绰约，不卑不亢。

　　他声音清润，却给娄昭慈留下雷击。
　　“在下愿聘请娄氏七娘，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往卿应允。”
　　正巧窗外吹来一阵风，吹得吴悔玉珏叮当作响，香炉中的烟也漂浮，形成烟海，恰巧飘向了向吴悔的方向，遮住了吴悔的面容，好似雾中看花。

　　叮当的玉珏声恰似娄昭慈的心声般紊乱，她借喝水掩盖自己脸上的红云。

　　娄昭慈万分惊讶，她知吴娄联姻正在推行，却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的表明心意。如此翩翩公子郑重承诺婚约，说不惊喜是假的，任谁也无法不生出几分绮思。
　　她很快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是刀风血雨中走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娄昭慈不似一般不谙世事的女子被如此话语就冲昏了头。

　　吴悔也不知过了多久，弓着的身子已有些僵硬，没听见娄昭慈应答之声，心下闪过一丝紧张，求婚这种事他倒是的的确确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莫非她是不愿。

　　娄昭慈也在心中权衡许久，自己若是不想和兄长起冲突，早晚得嫁人，这吴悔仪表堂堂，观其心性不是碌碌之辈，金鳞岂非池中物，怕是不止甘心于这西南王之位，自己若是嫁给他，也不算坏事，自己早年心愿本就是嫁人安稳一生，殊不知这吴悔的后宅会不会让自己另有一番天地。
　　她放下茶杯，起身站在香炉另侧，“还请公子先起身”。

　　吴悔蒙得起身，眼神颇为慌乱“七娘可是不愿？”

　　娄昭慈看到吴悔如此失态颇为新奇，心中却别有一丝甜蜜，暗想：原来他这么紧张我不嫁给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父母虽早亡，如今也有兄嫂在世，兄长为我如何安排，我听从便是。只是毕竟事关终身，我还有几句话想问公子。”
　　吴悔抬头，目光炯炯，二人的视线隔着缭绕的烟雾相对。

　　“七娘尽管问。”
　　“公子娶我可出于真心？”
　　“自然。”
　　“娄氏适龄女子不少，为何偏偏选中我？”
　　“七娘同胞兄长是镇东侯，同胞姊妹又是西南王妃，娶了七娘有利于三家同盟。何况七娘气度不同于其他女子，颇有一番果毅之态，定会担负吴氏宗妇之责。”

　　娄昭慈轻笑这吴悔应是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不然也不会和女子说话如此直接“公子倒是坦诚。”

　　吴悔这才后悔自己说话太过不讲情面，只是如何说甜言蜜语却是触及到学识渊博的玉螭公子的盲区了，连忙解释道：
　　“我观七娘行事作风应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且你我二人将为夫妻，夫妻之间自是要坦诚。”
　　“那我接着问你，若是日后妻妾之争，公子又当如何？”
　　“我不喜女色，如今后院也只有一个服侍我多年的丫鬟，你若不喜我在婚前打发便是，嫡长子未降生之前，我不会纳妾。日后若是有妾室，恐怕也不是出于本心，我可在此承诺，日后后院一切以夫人为尊。”

　　“那若是我一直无法诞下子嗣呢？”
　　吴悔暗想，莫非娄七娘竟有隐疾不成，略思考一下，回答道“若是夫人一直未有孕，可另寻娄氏女生下孩子后，去母留子，一切倚夫人意愿。”

　　“那若是我与西南王妃发生争执，你又当如何？”
　　“我母亲是通情达理之人，可若是真发生这事，婆媳不和定是我这个儿子、夫婿没有做好，我会从中尽力调和。可毕竟为人子女，理当仁孝，有时可能不得不委屈夫人了。当然，我母亲喜欢清净，我自会为母亲寻清净处别居。”
　　言下之意就是将婆媳二人隔开，可若是相见时起了冲突做儿媳的要多多忍耐。

　　这几个回答娄昭慈倒是满意其回答。
　　“我的问题问完了，公子既然如此坦诚，我也便直说了，我不是善妒无礼之人，既然公子说西南王妃通情达理相比婆媳之间也会和睦相处，而妾室之流，公子若是心中有我，我也容得下她们。公子诚心待我，我定诚心以待。”

　　吴悔听娄昭慈问完了，心中暗暗称其，寻常人家的女娘若是听到求娶，只羞得话也说不出，满心的男女情爱，这娄昭慈的确是奇女子，虽只问三个问题，可这三个问题却是女子在后宅立身之本，这女人对待姻缘太过一针见血也太过冷漠。

　　虽少了些寻常女子的单纯，可这样也好，自己的后院不应只是沉迷男女情爱，哭哭啼啼的女子，需处事拎得清才能让自己专心于外宅。
　　他笑道，露出洁白牙齿“敢问七娘芳名。”
　　娄昭慈也抬眼撞进他的眸子“昭明淑德，永慈为怀。娄昭慈。”
　　吴悔又伸手行礼“父亲大人希望我一生无悔，故赐名吴悔，字善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