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三白六出

6、第6章

　　明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诺德上将却依旧难以安定下来。

　　“要塞暂时安全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诺德上将捏了捏眉心，“但是基于我对莫姆星人的认知，他们从不做无用功。”

　　蒙托不解：“他们最近很安分。”

　　诺德下定决心：“我要让人去实地探查。”

　　只有在莫姆星人所驻扎的地方获取的信息才是有价值的，任何外部安置的联结都可能让他们错估当前的形势。

　　蒙托瞪大眼睛：“你疯了？一旦被发现，尸体都找不回来。”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一支足够灵活的队伍。”诺德复杂地看着他。

　　作为多年的好友，不难猜测他的想法。

　　蒙托当即就知道他的意图，他沉声说：“你想让莱尔他们去。”

　　“我信任他。他能做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好。”诺德不曾掩饰他的想法。

　　蒙托一手插腰，一手挠头，烦躁地来回走。

　　诺德再一次说：“蒙托，你知道的，他需要机会，才能站的更高。”

　　*

　　“这算不算我们的第一个任务？”科里绑好安全带，无所事事地提问。

　　“如果按照规章来说，是的。”萨利有些紧张，“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敌人老巢偷东西，真是刺激。”

　　“纠正一下，那只是莫姆星人的留置星，离他们的老巢还远着。”伊恩随口反驳。

　　“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艾塞亚已经开始发抖，“为什么我会跟你们一起？”

　　“你们之前不是还说自己是我们小队的一员？”

　　“谢谢，那只是我装逼的方式，请不要放在心上。”艾塞亚崩溃的说。

　　之前是在自己的地盘，现在是要去人家的地盘，而且就只有他们几个！他怎么能不慌？

　　希里在一旁依旧比较淡定，他自从接到任务后就没有说话，科里现在特别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希里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个任务跟我们来到要塞一样于事无补，我只想保存体力，然后活着回来。”

　　艾塞亚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平缓了许多：“我们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莫姆星人所处的留置星离他们挺远，毕竟一旦交战打得太过容易破坏自己的阵地。

　　这次的任务不是简单就能完成的，即便是很小心地潜入，也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发现，他们必须做一个完备的计划。

　　于是莱尔联系了莫里斯。

　　“莫里斯院长，希望现在没有打扰到您的睡眠。”求人办事，莱尔的语气都尊敬了些。

　　“莱尔同学，很高兴见到你，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莫里斯刚结束实验，正要休息，接到莱尔的通讯，他不假思索地点开。

　　“我们现在马上要进入被莫姆星人包围的留置星，我们需要找到其中一个联结并带回要塞。”莱尔快速地说明他们的任务，同时提出他们现在正要面临的困难，“但您应该知道，在他们的大本营，一旦拿走联结我们就会被立刻包围。”

　　“我们需要扰乱他们的方法，来获取撤退的时间。”

　　莫里斯沉默了一会，他认真地问：“首先，我想知道这个方案是哪个蠢蛋提出来的？”

　　科里赶在莱尔说话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是诺德上将。”

　　莫里斯被噎了一口，他有些尴尬地说：“好吧，当我没说。”

　　他复又开口：“一般来说，你们这种行为就是在送死。”

　　“我们最近发现，莫姆星人的联结不光光体现装置上，更多的存在于他们的大脑。”莫里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试图认真教会他们原理，“联结装置只是作为一种外体现，更方便他们活动，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装置，也能通过脑部来互相交流讯息，只不过会慢一点。”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说的慢是对比他们自己，对我们大开杀戮时的速度可不慢。”

　　希里有些烦躁：“所以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办法？”

　　莫里斯有些惊讶地看着莱尔小队添了新人，他没有好奇地询问，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莱尔，还记得你做的精神力球吗？”

　　莱尔点头。

　　莫里斯有些无措，但还是坚持地说了下去：“说实话，换做任何一个队伍，都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但偏偏你自创了精神力离体的应用。”

　　“我们在近期研究出一种武器，可以让精神力引爆粒子，但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太大，科学院还没有正式通过应用于战场。这种武器的核心就是让精神力包裹粒子，然后加以引爆。但你到时可以不用做到最后这一步。”

　　莱尔明白了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用精神力入侵到联结装置中，包裹住粒子，让它们短时间内不发散。”

　　莫里斯打了个响指：“没错，很聪明。”

　　他同时再次重复上次的结论：“你知道的，精神力离体会对精神力核造成影响，而且入侵的过程会很痛苦，你要有所准备。”

　　伊恩对此不太赞同：“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莫里斯摊手：“或许你们也可以强抢。”

　　伊恩：他们要是打算强抢莱尔就不会联系他了。

　　莱尔脸色不变，他换了一个问题：“最多可以持续多久不被发现？”

　　“一分钟。”

　　这个时间短的可怜，要在分钟内完成入侵和撤退，简直难于登天。

　　“看来是避免不了交火了。”萨利将飞船开到自动巡航，参与讨论，“我们得规划好一条逃生路线。”

　　几人叽叽喳喳，开始各自说自己的想法。

　　莱尔充耳不闻，他已经得到了最有用的信息，他朝莫里斯点头：“多谢您，莫里斯院长，回到帝都后我再来拜访您。”

　　莫里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了：“静候。”

　　商讨之后，他们终于找到最合适的方案。

　　四个人吸引莫姆星人的注意，由莱尔和萨利去将联结带出来，他们将飞船停在两方中间，到时候同时朝那里汇合上船。

　　“很简单，不是吗？”科里最擅长简化任务，而这次甚至都不需要简化。

　　联结装置在莫姆星人的营地很常见，他们没有费多大心力就找到一个，并且这东西在莫姆星人眼里好像并不是很受重视。

　　“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个通讯器，守卫薄弱也是正常的。”

　　莱尔冲科里说：“他们每隔一个小时会换班，等到下一次换班时发动进攻，不要恋战，见到人就跑。”

　　他又对着伊恩叮嘱道：“看好他。”

　　伊恩严肃点头。

　　科里有些不满：“就这么信不过我？”

　　伊恩对他假笑：“只是以防万一。”

　　希里和艾塞亚有点扛不住，他俩可顶不住这两人内讧。

　　莱尔拍拍他们的肩：“注意安全。”

　　艾塞亚有点激动，紧紧捏了一把希里的手。

　　希里：“……”

　　一切准备就绪，等到科里那边引起了骚乱，无人再注意到这边时，莱尔和萨利动了。

　　莱尔走近联结，尝试分离精神力，这个过程他已经很熟悉，甚至精神力核分割时的痛苦他也可以略过，但是在侵入联结时，他的大脑仿佛要四分五裂。

　　莱尔已经开始站不稳，但还好有萨利在一边扶着他，他能听到萨利焦急的声音，但是那好像离他很远，疼痛令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现实，他的五感在丧失，只凭意志在用精神力不断包裹粒子，短短一瞬间，冷汗已经将他浸湿。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自己已经在萨利的背上，身后没有敌人，看来他们还算安全。

　　“放我下来吧，萨利。”莱尔逐渐恢复力气，可以自己行动。

　　听到莱尔的话，萨利有些惊喜：“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刚刚跟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我只好强行将你连同联结带走。”

　　莱尔咳了一声：“时间过去多久了？”

　　“已经三十秒了。”

　　“看来入侵成功了。”莱尔松了口气。

　　“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做了。”萨利都绷不住他那张温和的脸了，“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

　　莱尔笑了，这次确实有点莽撞了，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和萨利快速向飞船行进，他们需要去接应同伴。

　　另一边，科里等人已经和莫姆星人交上火了。

　　艾塞亚大吼：“不是说好了见人就跑吗！”

　　“该死的，他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快！”希里边上滚了几圈，躲过了几枪，“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从侧翼杀出去！”科里反手杀了几个敌军，边战边退。

　　伊恩眼尖，已经看到莫姆星人在准备填弹了，他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快散开！他们要用远程炮了！”

　　“什么？”艾塞亚扭曲了神色，“这里还有他们的人，难不成是要一起轰了吗？”

　　“他们可不把自己人当人！”希里啐了一口，“这些没有同理心的怪物！”

　　下一秒，莱尔和萨利开着飞船从远处疾驰过来。

　　“莱尔过来了！”科里快杀疯的眼里有了一丝清明，“上船！快上船！”

　　几人快速往飞船方向撤退，同时莫姆星人的也开始向这边开炮。

　　飞船艰难地躲开攻击，悬浮在不远处。

　　四人发了疯一样逃亡，莱尔在飞船上不断攻击追击的敌人，为他们掩护。

　　莫姆星人的准头向来很好，他们发射出的每一枚炮弹，几乎都能击中在不远处，四周已经没有掩体，一枚炮弹快速向希里冲去，被艾塞亚发现。

　　来不及思考，艾塞亚已经扑向希里，希里被推远，下一刻，艾塞亚被炮弹击中。

　　“不！艾塞亚！”希里下意识要往艾塞亚身边赶去，被科里一把抓住，成功上了船。

　　在即将被一锅端的最后关头，伊恩也成功登船。

　　飞船掉头返航，他们安全了。

　　“他是为了救我。”希里不停地流下眼泪，“我甚至将他扔在了那里。”

　　伊恩递给他一块铭牌，是艾塞亚的。

　　“我只拿到这个。”他当时快速检查了艾塞亚体征，已经救不回来了，“他是笑着走的，救了你，他很高兴。”

　　“活着的人，要带着他们的意志继续走下去。”莱尔知道希里现在很难平复情绪。他可以暂时沉浸于此，但他同样也需要新的信念。

　　希里紧紧捏着铭牌，好似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体温。

　　气氛始终沉寂，一向插科打诨的科里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同样沉浸在第一次失去战友的痛苦中。

　　回到要塞，蒙托上将只见到他们五个人，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微红了眼眶。

　　他送走了很多人，但还是第一次送走了自己的学生。

　　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他知道这些少年未来还要看更多的人死去。

　　他明明是这些孩子的老师，而在此刻，他却只能说：“他是光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