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三白六出

39、第39章

　　这件事瞒不住议会。

　　弗格森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比起马伦想要实验的兴奋，他反而生出了一点忧虑。
　　原先没有情感的莫姆星人已经难以打败，现在人类会不会被反扑？

　　莱尔出于谨慎，第一时间到达了科学院。

　　莫姆星人原本是被集中关押的，但由于出现了这种意外，他们被隔离开来。

　　莱尔刚刚走进实验室，就收获到了极多的目光，其中莫姆星人无一不是盯着他猛瞧。

　　“我记得你，你和另外两人击毁了我们的神柱。”
　　“你是我们的敌人。”
　　当初开口的莫姆星人在这几天已经能十分流利地说话。

　　莱尔不带感情的眼神看向他，语气平淡：“那很好，最好能记到死。”

　　对方并没有动怒，反而露出僵硬的笑：“说起来，我们也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神柱被击毁，我们也不能恢复情感。”
　　“神柱庇佑我们，让我们拥有心灵交流的能力，却没想到它封印了我们的感情。”

　　莱尔不想跟他绕弯子：“你们想做什么？”

　　莫姆星人没有回答，而是开始介绍自己：“我叫埃德加，是——”
　　他想了想，说：“莫姆星人，你们是这样称呼的吧？我是主将之一。”

　　莫里斯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发出疑问：“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种族名称？”

　　埃德加耸了耸肩，这种动作显得他更像个人类了：“我们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说起来你们取的名字还不错，被神诅咒的种族，很贴切，我想你们并不介意我们拿来用。”
　　“我们生来就没有感情，所有的交流都是依靠神柱给予我们的感应能力，但我们拥有强大的科技实力，不管是在什么方面，因此，沦落到目前这种地步确实是我们没想到的。”
　　他看向莱尔：“你们的指挥官很厉害。但凡再给我们几年，精神力也不再是我们的威胁。”

　　莱尔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夸赞，可以说他对莫姆星人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欲望，克制杀意在他看来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莫里斯默默地看向莱尔，从他冷淡的面容上硬生生看出不耐，他心里洒了把汗，再次提起前面的话题：“说说你们的目的。”

　　埃德加不置可否：“成为阶下囚，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他散漫地坐下，托着自己的下巴：“这种逐渐苏醒的情感让我着迷，人类的文化我十分感兴趣，可大概不会有人欢迎我们。你们的技术很落后，我们确实能帮上忙，可，凭什么呢？”

　　短短几句话中，他就能开始表达恶意：“我们生来就是死敌，你们将我们的种族几乎斩杀殆尽，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可没有合作的可能。”

　　莱尔垂下眼睛，看着这个似乎无所畏惧的莫姆星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最好说道做到。”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这些都死在自己的星球，不要踏进帝国。”

　　埃德加面无表情地盯着莱尔，眼里出现了类似恨意的情绪。

　　莱尔勾起嘴角：“记住你现在的感情，那叫恨。”
　　“那些死在你们手底下的帝国人，被毁了家园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对你们的仇恨。”

　　埃德加一滞。
　　莱尔冷漠地看着他说：“你们也配？”

　　莫里斯暗自摇头：让人家记住恨的滋味，又说人家不配恨，真是矛盾，但他听得还挺爽。

　　“莫姆星人已经不再拥有心灵感应，可同样的，也会有不同想法的人出现，”在莱尔转身即将离开时，埃德加低声说，“莫姆星人也有好战派。”

　　莱尔脚步微顿，将他的话记在了心上。

　　莫里斯复杂地看向埃德加：“你是在提醒我们吗？”
　　“我想那叫忏悔。”埃德加苦笑，“我并不清楚我会在下一秒生出什么样的情感，但我确实想要做出一点补偿。”

　　“就算你那样做，莱尔也不会对你们产生好感的。”莫里斯将他们看作实验品，态度自然一些，可第一军团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给出好脸色。
　　埃德加沉默后说：“下意识的想法罢了，另外，我想要增加族人的存活率，我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回到莫姆星。”

　　莫里斯叹息：果然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自己也经历一遍。

　　另一边，弗格森到达了马伦的实验室。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站在玻璃窗前。

　　马伦随意的说：“这个俘虏据说是莫姆星人的头头，他说他叫巴奈特，有笔交易想要跟我们谈。”

　　弗格森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想谈什么交易？”

　　里面的人语气缓缓，却带着一丝势在必得：“我们可以提供给帝国技术支持，但帝国要让莫姆星人摆脱俘虏身份。”

　　弗格森冷笑：“就算没有你们的帮助，通过解析你们的身体我们也可以做到，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对方稳稳的笑了：“因为我们可以重组身体信息，你们获取到的，可不一定是好东西。”

　　马伦沉下脸：“你们已经失去了粒子，不可能再拥有这种能力。”

　　“我们确实失去联结的能力，但本身存在的粒子并没有消失，我们依旧拥有力量。”巴奈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我们只需要一点生存的空间，而你们获得的是地位财富，还有科研成果，这笔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弗格森沉声：“我们需要考虑。”
　　巴奈特绅士般弯腰：“当然，这是你们的权利。”

　　马伦的意向是最大的，他迫切想要知道莫姆星人的构造以及科技。
　　弗格森有些蠢蠢欲动，但他还留有一丝理智。

　　莱尔最近很受民众欢迎，比较起来议会就显得中规中矩了，第一军团的地位显著上升，获得的支持也越来越大，弗格森烦躁极了。
　　这几天又听到不少人将莱尔视为救世主，弗格森怒火中烧，忍着气去见了巴奈特。

　　巴奈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焦灼的人类。
　　有时候他觉得人类真的很有意思，在他还没有获得情感的时候，他就很喜欢人类死前的表情，愤怒、不甘、恐惧、解脱，几乎各种各样，他不懂为什么人类的情绪会如此丰富多彩。

　　在生出情感后，他开始汲取一切他需要的东西，他希望他能像人类一样拥有情绪的转变，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够分辨出人类的想法了。

　　就比如现在，他感受到这个人类的贪婪，他渴望权势和地位，却无法凭自己的实力取得。
　　他需要一个帮手，巴奈特知道弗格森正在纠结，而他知道人类一旦开始有所偏向，就会不断说服自己。

　　巴奈特心情愉悦地等着弗格森沉沦在欲望中，等着猎物一步步跳进自己的陷阱，他语气缓缓：“你会是人类的开拓者，只要有了我的帮助，帝国的实力会翻一番。”

　　弗格森像是被鼓舞了一般，眼里亮起极大的光，他下定了决心：“你要拿出一点依据证明。”

　　巴奈特目的达成，慢慢微笑起来：“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

　　第二日，议会给出了一份提案。

　　他们想要联合莫姆星人的技术，来提升帝国的科技水平，包括但不限于军事、医疗、生活，这个提案被当场驳回了。

　　弗格森慢悠悠地解释：“莫姆星人已经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们呢？更何况他们现在拥有了情感，我们就可以平等交流了。”
　　“难道你们希望帝国科技停滞不前吗？”

　　议会同党纷纷响应，认为帝国崛起是有必要的，如果不是因为科技水平太低，也不至于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才打赢这场战争。
　　不少人陷入沉思，觉得这些话说的也有道理。

　　只有莱尔坚决持反对态度：“莫姆星人有了情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起码他们学会了欺骗与掩饰，我们无法判断他们话里的真假，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不应该再继续冒险，至于科技水平，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提升。”

　　弗格森大声反驳：“莱尔上将，你知道仅凭我们自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到科技的跨越吗？”

　　“所以这就是你同意将莫姆星人出去俘虏身份的原因吗？”莱尔锐利地看向他，“短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被他们编织的谎言蒙蔽。”

　　弗格森涨红了脸，他恨不得撕烂莱尔那张嘴！

　　皇帝陛下悠哉地看着两方骂战，现在终于摆明自己的立场：“莫姆星人的危险性还没有完全定义，确实不适合作为合作的对象，帝国经不起第二次动荡。”

　　弗格森咬牙，面上妥协般说道：“是，陛下。”

　　临走前，弗格森狠狠瞪了莱尔一眼，可惜莱尔一眼也没有瞧他，径直离开，弗格森更生气了，只好含着怒气去见巴奈特。
　　“你的要求可能暂时满足不了了。”

　　巴奈特安静地听他说完，反而宽慰道：“现在让帝国人接受我们确实很困难，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弗格森听着巴奈特的劝说渐渐平静下来，他眼神有点失焦，耳边传来巴奈特的低语：“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盟友。关键时刻，再给出一击。”

　　在周围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弗格森的瞳孔快速变幻，随后恢复正常。

　　如果莫里斯站在这里，他会发现弗格森的状态与当初的变异动物，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