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三白六出

13、第13章

　　莱尔在医务室醒来，他用力握了握右手，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突然有些惊慌。

　　科里将铭牌递给他。
　　“是这个吗？”

　　莱尔沉痛地看了一会儿，没有伸手去拿。
　　“蒙托上校留给你的，拿着吧。”

　　科里有些出乎意料，但没说什么就将铭牌放进自己胸口的口袋。

　　莱尔往周围看了看，科里知道他要问什么，赶着回答：
　　“伊恩在照顾伤兵。”
　　“那里需要他。”

　　莱尔松了口气，他看着科里，明显看到了他眼角的红痕。

　　“对不起。”
　　“他是代替我去的。”

　　科里摇了摇头：“莱尔，我们悲痛蒙托的牺牲，但也庆幸你的存活。”

　　他又落下泪来：“你是我们的支柱。”

　　莱尔怔了怔，随后坚定地看向他们：“你们也是，我不可或缺的战友。”

　　要塞守住了，却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就如同当初的弗兹星，活着的人脸色麻木，收殓着数量远超想像的尸体。

　　西塔呆呆地看着：“我以为，弗兹星已经是最后的悲剧，却没想到它是悲剧的开始。”

　　莱尔哑着声问：“还剩多少人。”

　　“不算支援的话，三千不到。”萨利颓废地抓着头发，“我们死了十万人。”

　　莱尔沉稳地说：“他们开始害怕了。”
　　“粒子武器对他们的打击太大，已经不惜用人海战术毁掉它。”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追击。”

　　萨利有些混乱：“可我们没有粒子武器了。”
　　“而且，粒子武器的副作用太大，难道要用自己人的命去填吗？”他的话里隐隐带着崩溃。

　　说到粒子武器的副作用，莱尔回想起什么，他眼神一厉，拖着虚软的身体朝外走去。

　　萨利着急跟上，问道：“怎么了，你去哪里？”

　　“我有话要告诉诺德上将。”

　　莱尔被萨利拉住，听他劝道：“诺德上将正在与议会和科学院三方会谈。”

　　莱尔眼里没有一丝笑意：“那正好，省的我找他们了。”

　　莱尔强行闯进会议室，诺德拦住了要将人带出去的副官，反而让他添了张凳子。

　　弗格森似笑非笑：“诺德上将，我们三方的会谈，恐怕不适合一个普通士兵旁听吧？”

　　诺德毫不退让：“莱尔作为即将新任的上校，有权参与此次会议。”

　　弗格森不悦的说：“莱尔雷诺晋升上校的事情，议会可不知情。”

　　诺德不紧不慢地说：“是皇室亲自批复的，如果议会有疑问，可以亲自去问皇帝陛下。”

　　即便皇室式微，议会也没有权利过问皇室亲自下达的任命，弗格森看着莱尔年轻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杀意。

　　他微笑道：“是我大惊小怪了，既然是皇室任命，议会当然没有疑问。”

　　“那么，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吧。”诺德上将阴沉着脸，周身显示着明显愤怒：“为什么，要塞发出的支援信号，在经过帝都时，有短暂的截流！”

　　弗格森大吃一惊，他一副完全不知的表情：“还有这种事？！”
　　“诺德上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你最好是！”诺德红着眼盯着他，“那些屏蔽信号的人，我要将他们挫骨扬灰，慰藉那些死去的士兵！”

　　弗格森面色难看，他明显是被诺德当作了幕后黑手看待。

　　莱尔将目光转向一直看上去不耐烦的马伦院长。

　　这一位新上任的科学院院长，看上去并不是很愿意参加这种会议。

　　“马伦院长。”莱尔出声，吸引他的注意，“粒子武器，为什么会达到峰值后，强行吸收使用人的精神力。”

　　诺德脸色一变。

　　马伦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你用过了？”他上下看了看莱尔，“那为什么，你还站在这？”
　　“让我想想，是不是有人阻止了你？”

　　莱尔面色不变盯着他：“是，蒙托上校打断了我对粒子武器的使用。”

　　马伦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疯狂：“这种武器是不是很棒？能杀死这么多的莫姆星人。”

　　诺德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是以命换命！”

　　马伦不屑一顾，他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明明一命能换很多命呢。”

　　“垃圾。”莱尔平静地说，“你永远比不过莫里斯。”

　　马伦面色扭曲，双手重重地砸在显示屏上。
　　“莫里斯已经不在了！”
　　“没有人可以超越我！”

　　边上的弗格森暗叫不好，恨不得将马伦的显示器拔了。

　　莱尔站的笔直，恰到好处地说：“莫里斯院长一定能够研究出自主控制精神力输入的粒子武器。”

　　弗格森正要私下联系马伦小心说话，而马伦已经脱口而出。

　　“你闭嘴！”
　　“莫里斯那个废物，只知道注重平衡，而我，要的是绝对的强大！”

　　弗格森：“……”

　　马伦恢复胸有成竹的笑：“诺德上将，除了我的粒子武器，你们没有别的胜算。”

　　这句话是事实，但却极大地点燃了诺德怒火。

　　“如果不将武器改良，我会将粒子武器的的副作用公之于众。”
　　“到时候，就看经过批复武器使用的议会，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呵，随你便。”马伦嘲讽地说，“你就带着你的一腔热血，让士兵用身体去战斗吧。”

　　马伦自视甚高地说了一通，没有给弗格森任何反应的时间。

　　弗格森已经快气炸了：这个蠢货！蠢货！

　　科学院倒是甩脸舒服了，但硬生生却把原本居于幕后的议会架了上去。

　　“诺德上将，不要再说气话了，你知道第一军团离不开粒子武器。”弗格森规劝道，“尽管这次牺牲巨大，但结果是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莱尔冷冷一笑：“你说的成功，也不过是蹚着爱国者的鲜血罢了。”

　　“粒子武器这种东西，如果无法控制，那么它的问世就是无用的，跟我父亲的死，有区别吗？”

　　莱尔猩红着眼，把话说得难听极了：“给了你们三年的时间，都研究不出一个有用的东西，到底是不行，还是不想？”

　　弗格森唰的站起身，狠狠拍了拍桌子：“莱尔，你不要以为雷诺上将的名声能一直护着你！”

　　“到底是谁！享受着我父亲的红利却一直碌碌无为！”莱尔气势逼人，“不要把自己包装得像个人，就以为自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科学院如果没有像样的成果，就趁早取缔！”莱尔继续刺激着马伦，“那个粒子武器，我们敬谢不敏，你还是等着莫姆星人进攻到帝国的时候，用来跟他们同归于尽吧。”

　　莱尔顿了顿，又嘲讽地说道，“我记得，马伦院长的精神力，好像不高吧，不知道您到时候，能换几个敌人。”

　　“莱、尔！”马伦咬着牙，像是要将莱尔咬下一块肉来。

　　“那真是要让你们失望了。”弗格森理了理袖口，“由于粒子武器的问世，帝国民众都希望第一军团能够乘胜追击呢。”

　　诺德立马反驳，“第一军团目前的损失，不足以再次出战。”

　　弗格森耸了耸肩：“帝国向来崇尚言论自由。”

　　“另外，您之前说将粒子武器的副作用公之于众。”弗格森老神在在地说，“我好心提醒您一句，您可以公布，但又有多少人信呢？”

　　“你们真是帝国的耻辱！”诺德愤恨。

　　弗格森不为所动：“上将还是顾好自己吧，下一批粒子武器很快会送到您手上。”

　　他说完，连带着马伦，一起挂了通讯。

　　诺德直接掀翻了桌子，他重重地坐在凳子上，揉搓着自己的脑袋。

　　过了很久，诺德语气沉沉地说：“议会和科学院都不值得相信，如果第一军团不在了，帝国会是他们的天下。”

　　“起码民众还活着。”莱尔吐出一口气，“他们是自由的。”
　　“上将，我们只能做到，目前我们能做的事。”

　　诺德捂着眼睛，无法面对莱尔坚定的眼神。

　　“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将士们送死。”他带着一点泣音，“三年前我失去了统帅，三年后我又失去了我的战友们。”

　　“莱尔，我永远在目送他们走。”

　　他真的希望，死的人是自己，可这种胆小鬼一样的想法，不该出现在一个主帅的脑海中。

　　“上将，逝去的人值得缅怀，但活着的人，才背负着更沉重的使命。”

　　“软弱是战场上最无用的情绪。”莱尔看着他，“这是你教给我的道理。”

　　那时莱尔还没有进入军校，诺德作为副官经常带着莱尔玩耍，在某一次沙盘演练，莱尔被打的落花流水，他气不过哭了，诺德严肃地告诉他：

　　“软弱是战场上最无用的情绪，没有敌人会因为你的哭泣放过你。”

　　诺德失语地看着这个少年，他正慢慢和他的父亲重合，却仍保留年轻人中着最炙热的情感。

　　莱尔是不一样的，他意识到。

　　莱尔永远不会失去自己的目标，他总能找到困境的出路。

　　“既然避不过，那就让我们的赢面加大。”诺德振作起来。

　　莱尔点头，他想了想说：“也许，我们可以找人帮个忙。”

　　没过一会儿，萨利云里雾里地被喊进来。

　　“莫里斯曾经给我留过一串信息代码，你能通过它联系上莫里斯吗？”莱尔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可以试试，不确定能不能联系上。”萨利皱了皱眉，不敢打包票，“况且，莫里斯院长目前的状况，就算联系上，他也不一定会回复我们。”

　　“先试试吧。”诺德上将叹了口气。

　　这一串代码不能通过正常的频率接通，否则立马会被发现，萨利绕了好几个弯，避过所有可能被监控到的点位，才小心翼翼地尝试发送信息。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没有任何回复，众人有些失望。

　　正当萨利尝试撤回信息时，有一行字浮现在眼前。

　　“是故人来拜访吗？”

　　莱尔笑了，他亲手回复他：“地点有些唐突，请不要介意。”

　　莫里斯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应该是逃亡的过程不太顺利，他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鼻尖脸颊还有一丝黑灰。

　　他惊喜的笑了：“真高兴还能见到你，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