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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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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江南的小镇，一向是霏霏细雨连绵，你从小生在这里，早就清楚这里的生活方式，临出门必备一把油纸伞，以免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了你采摘回来的草药。
这天你背上背篓，不忘将伞带上，才刚出门两里路，接二连三的雨滴就落在了面庞上。
最近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来势汹涌，你动作稍慢些就会被淋透衣裳，赶紧打开了油纸伞撑在头顶，可目前的雨势只有变大的趋势，见状你只好先跑到不远处的凉亭下避雨，等这一阵过去了再说。
在去往凉亭的路上需得经过一座拱桥，你低头上桥，步履匆忙，抬眼的那一刹，正巧与对面男子的视线撞在一起，他身着一袭白衣，抬手微微挡在额侧，面上不见半分慌乱之色，反而是他身后的青衣少年，脸颊气的鼓鼓囊囊，你依稀听见他嘴中催促白衣男子的话语。
“我的好哥哥！再不快些都要淋成落汤鸡了！”
嘴上虽然是埋怨，但少年也不敢显露太多恼怒，只好半哄半催地磨。
“小青，只不过是一场雨，你我的身子骨还怕什么？”
名唤小青的少年听了略有些不服气，“倒也不怕寒气侵体，只是这样子会弄得浑身湿漉漉的，我不喜欢。”
你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看向刚刚说话不疾不徐的白衣男子，他的嗓音就像是抚过溪涧底下鹅卵石的水，温和而沁人心脾，拥有能平息世间一切急躁之物的能力。
你望着他，他也看向了你。
他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定定地看你，仿佛你的一切都能被洞悉。
“哎？你——”
不知怎么的，在你回过神之前，自己的手就将伞送了出去，你和他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你也借此看清了他的脸，此等秀色，是天下少有的绝色，一是竟让你敛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出气。
“这位、这位公子，若不嫌弃，这把伞就赠予你们，万一淋出个毛病来总是不好的。”
你略微仰面去看他，手里将伞柄攥得紧紧的，忽然有一滴雨顺着他的额角而下，流经脸庞，滴在了你的另一只手上，你恍然间觉得这滴雨烫了几分。
“喂，你这人好奇怪，张口就咒别人有毛病，不存好心！”
你连连否认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转头解释：“并非如此，小公子莫要误解在下，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出门在外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就在说话间的功夫越来越小了，你想起来自己还有路要赶，就把油纸伞交与对方后意欲离去。
“稍慢，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白衣男子拦下了你，油纸伞在他手中稳稳撑着。
“在下姓许，单字一个弦。”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接着唇边展露出一抹笑意，"我叫白肃真，这是小青，我的弟弟。今日多谢公子好意，改日再报恩情。"
你赶忙摆手，“说不上说不上，举手之劳而已，够不上什么恩情。”
他笑意不减，“你们这里不是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们初来乍到，入乡随俗也是应该的。”
在你思索怎么回答的时候，白肃真早已与小青撑伞离去，你躲到了凉亭里，静静等着雨停。
算了算，你来到这里也三年有余了。幼小丧母的你，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直到他因病痛缠身，撒手尘寰，临终前将祖传的东西交给你，叫你去找姐姐。
你并没有马上去投靠亲戚，而是知道以自己女子身份投靠了也不会有几日安生，他们定会为你张罗亲事，早早嫁出去了事。
为此你特地扮成男子，在出发之前变卖了所有能换钱的东西，去拜了那个有名的郎中当师父，开始学起医来。
你见过太多人因为小痛小病无钱医治而去世的例子了，于是下定决心，将来学有所成一定要开医馆，不求悬壶问世，但求济贫拔苦。
没想到一晃眼，都过去这么几年了，虽然投靠到姐姐家，但你的医馆要开成，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许弦，你又在周伯这儿偷学啊？”
说话的是你姐姐家的邻居，那是个顽劣的小子，整天小白脸的叫你，也只有在医馆这里他才正经些，因为周伯是救他母亲的恩人，全镇人更受了他不少恩惠，因此很得人尊重喜爱。
“什么偷学，我这是正大光明的帮忙。”
你看都没看那小子一眼，继续专心手里的活，周伯号脉看病，你就帮忙抓药，顺便长长记性，多认识一味药的药性，对以后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临近闭馆，周伯揉了揉发涨的眼周，就到库里点货了，你在前面帮忙收拾收拾也差不多关了门。
在周伯这里，既能学医，又能拿月钱，虽然不多，你也很感激了。
“许大夫，可否帮我看看？”
正当把门合上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刚想开口，又转念想到，这里只有叫周大夫的，哪有叫你许大夫的。
于是抬头看看这个存心戏谑你的人是谁，你以为是隔壁家的，没想到是那位眼熟的公子。
“……白公子？”
他仍旧是一身素净白衣出现在你眼前，只不过这次身后没有跟着那个叫小青的少年。
白肃真抬脚迈进了你还没关上门的医馆内，他坐在了来问诊的位置上，你看了眼天色，左右也不是太晚，就再接最后一位吧。
“白公子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你等着，我这就叫周伯来。”
“哎……”他抬手叫住了你，“我喊的可是许大夫。”
这一称呼令你不敢当，耳根子一热，支吾着说：“我、我还不够格呢，不过在努力学了，应该很快也可以替人诊治了。”
见你这幅样子，白肃真轻声笑了出来，“无妨，那就先拿我来试手好了。”
你看他摆好了姿势，将袖子往上挽了半分，露出一截手腕，眉眼轻轻上抬望着你，让人难以推却。
明明你都已经坐下了，但嘴里还是说：“我看还是叫周伯来吧，我才疏学浅的，一个人都没治过。”
“总得有第一个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白肃真又将手腕往前递了几分，那白皙皮肤下的筋络看的一清二楚，你不知觉间吞咽了口唾液，在他的注视下，将手指按在上方。
食指切寸部，中指切关部，无名指切尺部。你刚搭上去，触及对方的皮肤时，不同于常人，是一丝微凉的触感。可能和他的脉迟有关，但此人脉迟而有力，应是寒凝气滞，可偏偏他的气色并无虚弱之处。
你诊不出来，讪讪把手放下，一字一句说你的见解，“依脉象来看，白公子体内寒凝气滞，是否近期有寒气入侵？”
他收回手，想了想，“或许是跟经常去寒冷潮湿之地有关吧。”
你抽了一张纸，毛笔蘸了墨就边说边写，“那可以先从饮食方面入手，我帮你写一些排寒祛湿的食物，之后你按这上面去调理，可以帮助你将体内寒气排出。”
写了几样食材，你吹干纸上的墨水，要递给对方时，却听道，
“不知许公子可否写下你的名字，我想看看你的弦是哪个字。”
你愣着点头说好，又在纸上落笔，差点要写成女闲的娴字，想起如今自己的身份，改作了弓玄弦。
“弦……许弦……原来是这么写的。”
白肃真接过了那张纸，用手指头跟着临摹了一遍。
“哥……哥哥！你怎的在这里？让我好找！”
医馆门外传来了一个急切的男声，他像一阵烟一样溜进了医馆，你都来不及反应。
“怎么了哥哥？你身体不适吗？你来这里可治不好你的病啊。”
“小青，我不碍事的。”白肃真将你刚刚写的单子收进了怀中，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眼见小青还要追问下去，他及时转过头来和你道别。
“今日多谢了，我先回去照着这些调理，之后有何变化再告知于你。”
你送他带着少年出医馆，回头才发现桌上摆着几粒银棵子。这里的问诊费一向不收，除了要买药材的才收钱，他这样的行为被你当成了不了解行情，于是你追出门，可哪里还见那一青一白的影子，只好下次见面再交还给他。
也许是算替人诊治过，这大大增强了你的信心，只不过在那之后一直没有再看见白公子，没有机会把钱还给他。
说来也怪，你平时在镇上从来没见过他二人的踪影，明明是这么显眼的存在，就算你碰不到，其他人总该见过吧，可是几乎没有人提及过这样一位公子和少年。
或许是他们不爱出门，你这样想着，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能碰上他。
馆里的一味药材用的很快，但这种草药只生长在特定的地方，这天你做足了准备，带上周伯给你的解毒药，这是专门解蛇毒的，那片地方多出没蛇类。
你多套了层裤袜，防止一个不当心，腿上多两个血洞。
带上了背篓，你就装了一把镰刀，割草的同时还能用来防身，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工具了。
你独自踏上了北山的路，去北山的路蜿蜒曲折，它怀抱大湖，正因为这片湖滋养了许多珍奇异宝，所以被人称为宝山湖。
你几乎是贴着山体走的，这条路不过比肩宽多两尺不到，再并行一个人就有些勉强了。
走着走着，你已经行至半山腰，这里就是你要找的草药所生长之地。
你拿出了镰刀开始细细寻找起来，翻过一簇簇的杂草，仔细辨认。
忽然间，那草里有什么物什反射出光芒，你眯着眼睛凑近几分去看，猛然间窜出了一个倒三角形状的头，它正张大着血口朝你扑来。
“啊——！！”
你一声尖叫往后撤，松开了攀住石壁的手，这时脚下一滑向后倒去，从山坡上一路滚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在一瞬间朝四面八方涌来裹住了你，你紧闭着眼，不断有气泡从口鼻里泄出。你拼了命挣扎，却越用力越无力，这湖好像冰窖一样，逐渐冻住了你的手脚，封闭了动作，很快你的鼻中不再有气泡冒出，你游动的手脚也缓了下来。
在意识完全失去之前，依稀记得自己的腰部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像绳索一样捆住了自己，但是远比一般的绳索要粗上千百倍，那绳子的另一头用了力把你往一个方向拉，不过因为耗尽了力气，你还是陷入了昏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