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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梅林太子系红绸 ...


  •   门外的板子声渐停,林卿妤大着胆子走出门去,林卿韶已经被施氏带走,只余林卿念主仆二人与一众婆子。
      今日刚下过雨,一出大堂,清冽的空气冲散了她的茫然。
      林卿念挨完了板子,挣扎着要从长凳上起来。
      她的腿部已经被打出血,周围的婆子漠然的看着她直起小臂,艰难撑起上半身,却不想手部一滑,她整个人不慎跌倒在地面的水坑中。
      林卿妤紧走两步,与书云书月要一同将林卿念扶起,不想她挣开三人的手,向旁边还在打板子的书青扑了过去。

      林卿念满身泥污,替她生生挨了几板子,林卿妤见状喊道:“住手!都住手!”
      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迟疑,又一想这婢子肯定活不成了,而且侯爷夫人都不在,这才放下板子作罢。
      书青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全身血肉模糊,林卿念从她身上下来,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书青!书青!抱歉,是我害了你......”
      周围几个女使打着灯笼,猩红的烛光跳动。
      书青眼神空洞,无意识张着的口中流出鲜血,她就这么顺从的靠在她的怀中,口中喃喃着:“姑娘...你要...逃出去...”

      林卿念抱着她哭的泣不成声,明明前日还是劝诫她谨言慎行的胆小样子,今日竟为她丢了性命......
      看着这惨烈般的景象,林卿妤忽觉自己又落泪了,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原来是下雨了。

      --

      一场春雨一场暖,几场雨过去,春意盎然。
      林卿妤院中的月季开花了,她坐在秋千上,书云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推着,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院子被成箱的聘礼占去。
      梁妈妈走上前来,行礼道:“姑娘安好,这是老奴清点的聘礼单子。”
      林卿妤看也没看,令书云收起,又送走了梁妈妈。不用她费神清点,她乐得清闲。
      书月去林卿念那儿帮忙已有月余,院中少了许多笑语。
      这一月以来,事情接踵而至令她毫无喘息之机。

      她时常坐于秋千上发愣,念着边关能结束战事骆既清也好回盛京,而后又猛然回神,意识到两人再无可能。
      或是看着院中的婆子忙碌,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骆既清为他不顾皇命擅自回京,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大病一场过后便把所有情义都丢了,愧疚如一座大山般压下来,令她不得喘息。
      日子仿佛回到圣旨刚到的那几日,她整夜整夜地合不上眼,有时撒癔症,夜中披上斗篷坐于院中的秋千上不下来。
      事情传到魏氏耳朵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劝说,讲清利害。

      可她明知林卿妤不愿……
      林卿妤时常觉得,她不过是魏氏与林雍用来维持荣光的傀儡罢了。
      她吩咐章妈妈拿书案上的信来,她深吸一口气,颤着指尖拆开。这封信在书案上搁了许久,与其每日惴惴,不如给自己一个了断。

      亦别良久,甚以为怀,骆某在此问林姑娘妆安。
      骆某与姑娘因家中长辈交好,幼时便在一处玩闹且情同兄妹。骆某久在边关,今闻姑娘得圣上赐婚,心中喜不自胜,特修书一封恭喜姑娘。
      殿下生性纯良、性情敦厚,是骆某一介莽夫所不能及,姑娘出嫁骆某恐不能观礼,望姑娘体谅。
      骆某在此再次恭祝姑娘与殿下喜结良缘。

      林卿妤咽下口中酸涩,回屋中换上一身青绿色云锦长裙准备去林卿念那儿小坐。

      --

      成阳侯府门外,林卿宥冷着张脸在阶上吹凉风,一身云白软缎阔袖袍子衬得他身姿挺拔。
      小厮书砚拢住钻风的袖口,对自家少爷闲来无事到门口吹风这件事分外不解,吊儿郎当的靠在门前的石狮子上,被林卿宥睨一眼才规矩起来。
      林卿宥于阶上向远处眺望,只见两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闲庭信步般向他的方向而来,身后跟着几名骑着马的侍从。
      其中身着浅金云纹锦袍那位,显然是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而他身侧笑得爽朗的那位,竟是林卿宥月余未见的表弟。

      林卿宥蓦地想起那日同他的事情,竟面露薄红,继而面朝前方,目不斜视,佯装没看到二人。
      骑马而来的几人走至门口,林卿宥恭谨的上前迎接并行礼道:“臣,恭迎太子。”
      秦亦临利落的翻身下马:“林兄不必多礼。”
      “太子请。”林卿宥做了个请的动作,似是没看到在场的还有别人一般。
      那位身着紫金氅衣的少年肩背挺阔,身量高大,见林卿宥如此唇角笑意更甚。
      林卿宥将秦亦临请进门,回头看时见他还在,蹙起眉语气不善,“你来作甚?”
      端毅侯世子魏恙毫无规矩的上前勾着他的肩,“本世子当然是来找我妹妹的,难不成还找林景慕你这个木头?”

      林卿宥面无表情的抖下他的狗爪,陈述事实道:“你有亲妹?”
      魏恙被戳到痛处,绕到秦亦临处生闷气去了。他幼时是秦亦临伴读,两人很是相熟。
      今日林卿宥休沐,秦亦临一早派人来传话,说晌午时分送他一副字画品鉴,不巧路上碰到了招猫逗狗的魏恙。
      端毅侯府人丁稀薄,唯一的嫡子魏恙自小就是这般游手好闲的样子,堑东未有战事时端毅侯会回京述职,魏恙一般在这段时间都被打的下不来床。

      魏恙来惯了成阳侯府,越过梅林就要朝后院走。
      梅花将谢,尽头处红绸翻滚,春阳透过枝桠照在青石小路两旁多出的青绿之上。
      “令尊近日可好?”秦亦临随着两人的步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府中的事物,蓦地问道。
      “家父一切都好。”林卿宥照实答道。
      “令堂近日可好?”秦亦临又问。
      “家母一切都好。”林卿宥道。
      秦亦临状似无意的清清嗓子:“那...令妹,可好?”

      林卿宥笑意僵在嘴角,看向阑珊居的方向,犹豫片刻道:“舍妹......一直都好。”
      “啧,”魏恙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秦亦临,“没想到昭明兄有一日也会变成如此模样。”
      “魏长明你......”秦亦临臊得红了脸,鉴于他说的也是事实,只瞪他一眼未作辩驳。
      他忽见几步外的一株梅树上挂满了红绸,稍高些的枝桠之上,一道已经有些褪色的红绸被风吹起,离了枝桠。
      红绸随风而动,最终落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之中。

      魏恙看了看梅树,又看了看秦亦临手中的红绸,顿时大惊,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他怎么就忘了有这么一棵树的事了!
      幼时几人在一处玩闹,还戏称绸缎寄相思。
      魏恙思绪回笼,只见秦亦临已经握着掌心的红绸略微侧了侧身子:“这是?”
      “啊,这...”林卿宥只看了一眼,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这是舍妹幼时所系之物,用来...祈福。”
      “祈福?”秦亦临望着梅树上飘扬的红绸沉吟一句,上前将手中的红绸重新系到树枝上。
      稍远处,林卿妤借着层层叠叠的树干遮挡在原地稍稍站了会儿,无意看到了秦亦临系红绸这一幕,玉手翻折,神色虔诚。
      林卿妤面色微怔,回神后忽觉不合规矩,方去问安。

      魏恙见了她高兴的紧,将要过去招惹就被林卿宥一个眼刀挡了回去,他不忿道:“林景慕!这也是我妹好不好!?”
      见林卿宥目露嗔色,魏恙撇开眼生闷气。
      林卿妤福了福身子,“殿下安,两位哥哥安。”
      一旁的两人还在生各自的闷气,秦亦临微微抿起唇角,“林姑娘近日可好?”
      他前些时间断断续续来过几次,不但没见到面还被林卿宥暗暗劝诫要以政事为重,如今半月未来,也不存着能见到的心思反而得偿所愿。
      林卿妤温顺回应:“回殿下,臣女一切都好。”

      魏恙扫了眼看着异常拘谨的两人,深觉自己这个收了好处的应当推波助澜一番?这个词应该是这么用罢!
      他刚想动作,不料侧旁的林卿宥像是能将他看穿一般,扼住他腕部并挡在三人之间。
      魏恙暗嘲林卿宥是个木头,腕部反转,小指轻挠了下他的掌心。
      林卿宥犹被火灼一般飞快松手,又一个眼刀丢过去将魏恙钉死在原地。
      这边正眉来眼去,反观林卿妤那边却安静的很。

      两人立在原地,秦亦临静思良久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问:“姑娘腕部的伤可有留疤?”
      在他身后侍立的凉阶恨铁不成钢般咬着牙:殿下也真是,怎得都不会说些别的?
      秦亦临心思都在林卿妤那儿,哪儿能注意到他呢。
      林卿妤还是那副漠然的样子,“回殿下,并未留疤,臣女谢过殿下送来的药膏。”
      书云未进侯府时学了些药理,因此阑珊居内祛疤的药膏不少,又因得林卿念前些日子受的伤在脸上,太子送的药膏都被林卿妤送去了她那儿。

      林卿妤注意到两位兄长那边的动静,问魏恙道:“表兄近日怎得有空来做客了?”
      魏恙这才想起此次来的目的,让小厮递上请帖道:“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月末家中老太君寿辰,就劳烦景慕你将帖子转交给姑姑与姑丈了!”
      林卿宥吩咐书砚接过收好,对着魏恙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魏恙扫了一眼面前拘谨的二人,脑中灵光乍现,问秦亦临道:“殿下可否赏脸?”
      “月末事多,孤怕是去不成了,便备一份厚厚的礼给老太君罢!”秦亦临道。
      魏恙恨他是个木头,只好道:“我一会差人去送帖子,殿下忙完来府上小坐也成!”

      听他如此说,秦亦临也只好应下。
      林卿宥心里犯堵,恨不得将魏恙轰出去。
      秦亦临与林卿妤离的近了些,望向略低垂着眉眼的她,单眼皮、清亮的秋水眸,薄薄的眼帘不显凉薄,反衬眸子愈发明亮有神,只一眼便叫人陷了进去。
      林卿妤目光扫向众人,欠了欠身道:“殿下,两位兄长,卿妤还要到二妹妹院中小坐,便先行过去了。”
      对于成阳侯府中的事,魏恙多少也有耳闻,便道:“去罢去罢!”
      林卿妤告辞,复留三人在此地。

      --

      林卿念院中的伺候的人要少些,年纪小的女使居多,她一进拂雪苑的门就对上几张笑意盈盈的面容,一团孩气的冲她行礼。
      院中有一榕树,原是林卿念的生母许姨娘进门那年所种,如今已郁郁葱葱。
      林卿念被打了十大板,又去为书青挡板子,府医说须得在榻上躺个个把月。
      她一见林卿妤,忙挣扎着起身,林卿妤紧走两步道:“好妹妹,快别起了,养伤要紧!”

      林卿念果然听话不再动,使肘部支起身子一脸殷切的望着她。
      “好妹妹,快让我看看。”林卿妤说着坐于榻边圆凳上,携住她伸来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眸中带嗔道:“可是又瘦了?”
      “姐姐!”林卿念嗔怪道,“你是惯会睁着眼睛说胡话的。”

      林卿妤也不恼,又令她趴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梅林太子系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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