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坛子又翻了》菱形破碎的时空

13、第13章 爷孙联手真难搞

　　两人到封家时，封老爷子坐客厅主位上，茶都喝好几盏了。
　　脚还没迈进门坎，谭涑就唤上人了：“老爷子，小子找您下棋来啦！今儿可不兴耍赖皮啊！”
　　听他皮猴子似的嚷嚷，老头儿气乐了：“你小子这个点儿才到，是打算来蹭饭的？”
　　把礼物交给阿姨，谭涑行了个晚辈礼，没脸没皮的凑过去：“那可不？我都惦记您家的好菜这么些年了，想着那盘子酒糟肉，梦里流的口水，能把自个儿呛醒好几回。这会子来，自然是盘算着要吃顿饱的才能走人，您老总不好掐着点儿轰我出门，对吧？”
　　“瞧你那点儿出息。”
　　见老爷子上身一动，谭涑立马嬉笑着扶他起身：“跟您老讨吃的，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又不丢人。”
　　在他手上拍了拍，封老爷子开怀道：“就属你嘴甜，会逗我这老头儿开心，其它人在我这儿可都不好使。”
　　“说明咱爷俩有缘啊！您瞧着我就顺眼不是？”
　　“你到怪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的？”
　　俩人慢慢悠去偏厅，听他说话，老头儿是真高兴，终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笑就没落下过，惊的小辈们差点掉了下巴。
　　老太爷年纪大了，除了天气好，在院子里遛遛弯，或族里有什么大事，基本都在屋子里呆着，很少露面。
　　即便见着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喜怒旁人都猜不透，跟如今的封裕骁差不离。
　　有时小辈儿们背地里嘀咕，说能当上家主的人，就得是个面瘫。
　　可如今，居然对谭涑笑成了那样，就差把‘我好开心’四个字写成匾额挂脸上了。
　　我的娘欸~
　　谭涑果然不是一般人，瞧人说的那些漂亮话，语气亲近又调皮，每一句话，每个用词，都说到人心坎上，哄的人全身都舒坦。
　　封长卿羡慕的跟父亲小声耳语：“涑叔是真的厉害。”
　　“知道就好。”
　　封裕锦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会说话是门技术，有的人张嘴就招人烦，哪怕是恭维，也让人生不起喜欢，有的人说话跟清水似的，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他抬抬下巴，示意谭涑的方向：“他的拿手绝活之一就是说话，话经过他的嘴，就会变个样儿，他想要什么效果，就会达到什么效果。”
　　瞪大了眼，封长卿钦佩的感叹：“他这么牛啊？”
　　“你当他那名头是闹着玩的？”
　　封裕锦哼哼两声，压低了声跟自家儿子讲：“他这手绝活儿，一般人还真学不来，毕竟说话不是哔哔一通就能了事的，想把话说到点儿上，得揣摩对方的性格、习惯、喜恶、优缺点等等，很少有人能几句话把对方摸个八九不离十，你涑叔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谭家后来又刻意培养，大学修的更是心理学，真是妖孽的可怕，世家百年都难出一个。”
　　封长卿恍然点头：“怪不得老太爷这么喜欢他。”
　　“不止。”
　　封裕锦冲儿子眨眨眼：“刚不是说了，这只是他的拿手绝活之一，这世上会说话的人多了去了，虽然未必能达到他那水平，可光会说话顶什么用？咱老爷子没那么肤浅。”
　　封长卿好奇的问：“还有什么？”
　　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封裕锦卖了个关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偏厅里，谭涑接了茶，跟封家老爷子在几案的棋盘上摆好车马，边下边聊。
　　老头儿耍脾气似的抱怨：“回来这么久了，我再不叫你，你就不来探我，这是记恨我呢？”
　　“哪儿能啊？”
　　谭涑喝了口茶，笑眯眯的解释：“我这性子您知道，脾气上来了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之前跟封哥闹不痛快，我怕来了说了什么惹您不高兴，再把我打出去。”
　　老头不买账：“哼哼，你小子心里铁定埋怨我呢！你留国内不好吗？有这么多家背后给你撑着，想干什么都方便，国外有人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吗？整天想着跑国外去，难道国外的月亮就比国内的圆？”
　　今儿什么日子啊！封家一个个上杆子跟他摊牌。
　　谭涑顺着他的话道：“哪儿好都不如家里好，家里有爸有妈，有哥有嫂，还有像您这样瞧着我长大，惦记着我的人，我哪儿真舍得往外跑。这不，忙完手头儿上的事，我不立马拍拍屁股回来了。”
　　“知道就好。”
　　封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当年的事你也别怨老头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哪舍得丢了你这块金玉，去要那劳什子的糟粕，好在老天待我不薄，给我个补救的机会，那些丢人的事不提也罢！我只盼着埋进黄土前，能瞧见阿骁跟你有个好结果，喝上你俩的喜酒。”
　　谭涑暗叹：果然摊牌最后的杀手锏，永远接着感情牌，老爷子催婚催的这么明显，看来是真着急了。
　　要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似是安慰，谭涑不动声色的道：“我瞅您老这身子骨，这精气神儿，少说得再活个二三十年，您老千万甭有个小病小痛的，就先把自个儿吓着了。”
　　封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我好歹是上过战场，枪林弹雨都摸爬滚打的人，哪有那么怕死？不过我这身子骨自个儿清楚，年轻时受过的伤，自打上了年岁，就没一天能让我舒坦的，你这会儿瞧着我精神好，那是调了好些天，才能有今儿的精神头儿，回头又不知道得补多少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谭涑蹙眉：“封哥没找我大伯来瞧瞧？”
　　谭家医药世家的称呼不是白叫的，古方也好，中西各流派医术也罢，都有专门的子弟研究承袭，谭涑的大伯正是圈内有名的医药圣手，各家长辈有个疑难病痛，大多都会请他上门瞧瞧。
　　坐在边上相陪的封裕骁开口：“找了，辛庚伯伯来看过。”
　　谭涑眉头皱更紧了：“如何？”
　　“旧疾时间太久，只能养着尽量让他不那么难受，至于我爷爷的身子骨……”
　　说到此处，封裕骁抿了抿唇，神色落寞道：“辛庚伯伯说，年纪大了，谁都有那一天，还是看开点儿。”
　　闻言，谭涑张了张嘴，话卡在嗓子眼儿，好半天才道：“先别急着灰心，等回头我再问问大伯，看他还有什么法子没？”
　　话题有点儿沉重，谭涑连忙跟老头儿打哈哈：“您老好生养着，都操心一辈子了，也该好好歇歇，万事都有小辈儿们顶着，您管好自个儿舒坦就成。”
　　老头子跟他耍赖：“一天喝不到你俩喜酒，我就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好么，在这儿等他呢！
　　谭涑哭笑不得：“我俩不是刚复合吗？总得给点儿时间磨合磨合。”
　　“你俩磨合你俩的呗！婚事准备还要时间呢！”
　　老头子不依不饶的，就差板着指头跟他念叨了：“你当你俩结婚跟外面似的，领个证儿就完事了？迎你进门，我封家重视着呢！哪个流程都少不了，整套流程下来，没个大半年能把婚结了？磨合是你俩自个儿的事，婚事先准备着总没错，回头我再一蹬腿儿，你跟阿骁的婚事又得往后拖两年。”
　　不等谭涑再反驳，封老爷子开口吩咐：“甭管别的，阿骁啊！这两天我让人算个吉日，争取这个月吧！你带着族老们先去谭家把亲提了。”
　　封裕骁憋着笑应声：“好。”
　　“老爷子！”
　　谭涑急忙伸手做阻拦状：“我这……还没答应呢！您这是要逼着我点头啊？”
　　“欸~提亲而已！又不是让你俩立马结婚，答应不答应的，你跟阿骁自个儿后面再说。”
　　谭涑算是服了，他就知道这回来了没好事，可老爷子都张口叫他来，他也不能推脱。
　　得！这回算是彻底把他赶进套儿了。
　　当然，谭涑可以死活不同意，只是那样的话，场面就难看了。
　　细想封裕骁之前那些话，估计就是在为此刻做铺垫吧？先跟他达成共识，让他释然，封家老头儿再趁热打铁，他就不得不有所顾忌，这样不至于闹的不好收场。
　　祖孙俩联起手来，还真是难搞。
　　哼！居然给他下套，回头再找封裕骁算账。
　　蹭了顿饱饭，封裕骁送谭涑回公寓。
　　路上谭涑没说话，封裕骁自知理亏，没敢惹他。
　　出电梯时，谭涑径直往自己家走，封裕骁赶紧拽住他：“欸？你答应要帮我拾掇东西，怎么还反悔了呢？”
　　谭涑瞪他：“你说呢？”
　　封裕骁立马连搂带抱，连哄带推，把人往自己家门口带：“别生气，别生气，去我那看看，看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地方，我好尽早找人从新弄。”
　　谭涑挣不脱，气恼的拿脚踹他：“封裕骁，你要不要脸？”
　　在谭涑脸上啃了口，封裕骁理直气壮道：“不要了，要脸没老婆。”
　　“滚。”
　　谭涑原本不想服软的，可封裕骁输密码时，还是有些破防了。
　　是自己的生日。
　　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大门密码还是他的生日。
　　这人是把他生日当幸运数在用吗？
　　进屋时，封裕骁在他耳边轻声道：“支付密码是咱俩在一起的时间。”
　　谭涑梗着脖子嘴硬：“不记得了。”
　　从柜子里翻出两双拖鞋，封裕骁才不信他的话，这人记性好的出奇，什么小细节隔再就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忘？
　　“没关系，我提醒你。”
　　房子布置的很温馨，与自己公寓那种简约实用风不同，这里有种家的清新与温暖，特别是各种贴合他喜好的细节，无一不透露着封裕骁的心思。
　　刚走没几步，脚边跑出个小团子，一边奶声奶气冲他‘喵喵’个不停，一边拿身子尾巴蹭他的小腿。
　　谭涑惊喜的蹲下身，手指在小家伙下巴耳朵上挠了挠，见小家伙继续蹭自己，随即抬头问：“这是……”
　　“咱家的小成员。”
　　‘咱家’这俩字儿，封裕骁说的极顺嘴，惹来谭涑一记白眼后，忙道：“我记得你喜欢猫，就让人帮着弄了只，以前你一个人没法养宠物，毕竟忙起来顾不上，如今有我帮你一起养，咱俩再都忙的话，我会让人来帮着照顾照顾的。”
　　把小家伙抱起来，放怀里揉了揉，谭涑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被这小家伙软化了。
　　撩了下小猫棕色的耳朵，见小耳朵动了动，谭涑下意识勾起唇角：“这是什么品种？布偶？”
　　“恩，我不太懂这些，听人说这种猫性格比较好，也喜欢亲近人，是适合家庭室内饲养的宠物。”
　　封裕骁见他喜欢，不由松了口气。
　　他带着谭涑去了北面阳台，北阳台的空间不小，足有二十坪，这么大的空间，却被封裕骁改造成了独属于猫的领地。
　　进门的地方按了自动喂食机和自动饮水机，靠近窗户的角落放着猫砂盆，上面还有个新风换气排风口，剩下的区域就是猫的娱乐范围，各种猫用玩具，大型猫抓板，五层猫爬架、架空环绕型猫爬通道等等，简直堪比宠物游乐场了。
　　参观完猫的独立空间，封裕骁又指着门口的柜子和小冰箱道：“猫粮、罐头、零食、猫砂，洗澡、刷毛、剪指甲，应该没什么遗漏的，回头你再看看还缺什么。”
　　自小猫被他抱起来，就一直不吵不闹，乖乖窝在他怀里，舒服的打个呼噜，似乎很享受的样子，谭涑想了想道：“缺个伴儿。”
　　封裕骁愣了下：“咱俩不是能陪它吗？”
　　“咱们都有自个儿的事要做，总不能老陪着他，特别是白天，一天最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在，有时应酬晚了，谁知道几点能回来，这么大的小猫最需要的就是陪伴，之前不养宠物，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总不好把它带去公司吧？”
　　这点封裕骁到没想到，听谭涑这么说，他试探道：“那…再养一只？”
　　谭涑笑着点头：“养都养了，一只两只对咱没多大差别，可小猫却有了玩伴儿。”
　　“那再弄只母的吧！刚好配一对儿，以后再生几只小的也热闹。”
　　捏了下软软的小爪子，谭涑笑眯眯道：“取个名儿吧！叫招财怎么样？”
　　封裕骁忍不住笑出声：“再弄一只叫进宝吗？”
　　谭涑撇撇嘴：“不行吗？”
　　“换一个吧！你看它都没什么反应。”
　　许是觉得家庭成员的名字，确实不能那么随便，谭涑垂眸跟小猫对视了许久，想了想道：“那一个叫摩卡，一个叫焦糖。”
　　“这个好。”
　　有了摩卡从中调节，谭涑的气消了不少，只是要他帮封裕骁拾掇是别想了。
　　跟老佛爷似的，谭涑撸着猫，翘着二郎腿，坐在衣帽间的椅子上，眨着眼看封裕骁忙活儿。
　　封裕骁不在意谭涑动不动手，反正人在自己身边，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东西都是专人送来的，好几个大箱子，全是衣服鞋子配饰。
　　谭涑有些纳闷，这人的衣服鞋这么多吗？
　　渐渐的，谭涑发现不太对劲儿。
　　首先是尺码不统一，有的大些，有的小些。
　　大的衣服鞋，占了左面的一整排，小些的则全放在右面一排。
　　其次是样式风格不对劲儿。
　　大些的跟封裕骁比较搭，正式、冷肃又严谨，颜色相较也比较单一，哪怕是休闲、居家或运动款，也自带老干部风。
　　小些的则偏年轻，正装都隐隐透着时尚范儿，由深及浅各种款式，令郎满目。
　　心里隐隐有了揣测，谭涑眯起眼问：“右边是给我准备的？”
　　“是啊！”
　　封裕骁把两个一模一样的限量款手表，小心摆在展示柜里，又取了两个样式相同，花纹略有差异的领带挂在一起，他回答的理所当然：“都给你准备好了，想穿什么随便挑。”
　　谭涑无语：“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住这里？”
　　“不确定！”
　　封裕骁摇头：“但不妨碍我给你准备这些，若是万一呢？更何况咱俩就住门对门，大门密码你知道，撸了猫身上难免沾上猫毛，需要换衣服出门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换。”
　　“你到想的周到。”
　　谭涑早把他的心思猜透了，他嗤笑道：“说是给我养个宠物，其实就是想借着有这么个小家伙，把我留这儿，你这算盘打的好啊！”
　　封裕骁走到他身边，弯腰跟他头抵着头对视：“哪有人谈恋爱不想凑近点儿的？白天各忙各的那是没办法，晚上还不能呆一起多相处，就太磨人了。”
　　“居心不良，何必找借口。”
　　谭涑眼尾挂着丝儿，睨着封裕骁，纤长手指戳着那结实的胸口，一下一下，像小猫挠在心尖上。
　　明知他是故意的，封裕骁依然眸光闪了闪。
　　他伸手抓住那根手指，放在嘴边轻吻了下，唇角带着笑意警告道：“你若是没那意思，就甭勾我，对你，我可没什么定力。”
　　轻嗤出声，谭涑跟他拉开距离，微扬下巴吩咐：“还不去忙你的？”
　　瞧他利落的撤了调情的姿态，一副赶紧滚蛋的架势，封裕骁掐着他尖瘦的下巴，晃了晃，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谢谢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