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月明》绛星归

7、第七章

　　“怎么闹成这样！”玉霄上前抬起温子樾的手，伤口太深，险些要伤及筋骨，玉霄忍不住偷偷抬眼瞪了紫霄一眼，试探就试探，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紫霄也只能回复一个无辜的眼神，谁知道这个女人突然伸手来挡啊，他原本都算好了，剑尖只会在这女人身前两寸划过，不会伤到人的。
　　“紫霄，下去领罚。”苏阙看向紫霄的眼神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这就去。”苏阙说完，转身往书房走去： “去包扎伤口，今晚不用过来了。”
　　“是，王爷。”温子樾垂首行礼，苏阙进入书房后，陈词转身刚准备询问情况，就见书房里传来苏阙的厉喝： “让紫霄加罚！”
　　“是，王爷。”陈词条件反射的应道，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解的同玉霄议论： “不过是一点小伤，王爷至于这么生气嘛？”
　　“紫霄大人把王爷的书架劈坏了一个，明日可有得收拾。”温子樾的手还被玉霄捧着，此话一出，玉霄和陈词同时看向了她。
　　“你别介意啊，紫霄平日里就做事鲁莽，这次也是一场误会。”玉霄笑着给青霄解释道。 “没关系的，一点小伤罢了。”温子樾也和颜悦色的回复玉霄。
　　“那玉霄你去给她处理伤口，我去看看紫霄。”陈词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紫霄这次要受双倍惩罚，估计得他扶回房了。
　　后来发生的事温子樾全然不知，她沐浴过后就上床休息了，一觉香甜未曾有梦，紫霄受了罚，被陈词扶回院子，玉霄为其上药，紫霄还在念叨着温子樾： “怎么会那么巧，她突然就抬手挡了呢！我都算好了的……”
　　“你还好意思说，下手每个分寸，我刚刚看了她的伤口，差点就伤到筋骨了，要是她手真废了，你也得赔人家一只手！”玉霄翻了个白眼，紫霄素来只有武力没有脑子，也不知道这次王爷会不会继续追究。
　　温子樾因为手受了伤，没办法握笔批阅，因此这几日的奏折都是苏阙自己批的，温子樾没事做的时候，就在一旁看书，越发觉得清闲，这才是侍女该有的日子，而不是整日对着奏折奋笔疾书。
　　入了季冬，就离除夕不远了，天气也愈发寒冷，温子樾越发懒散，这一日刚踏入书房，准备找本书来打发时间，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苏阙发问： “伤势还没好？”
　　“天气寒冷，好得慢些，约莫再有个三五日就能好了。”在场的玉霄和陈词不明所以，温子樾却知道苏阙的意思，看着苏阙桌案边地上都快放不下了的奏折，温子樾扯出笑容回复，她打算再拖延几天。
　　此时恰逢紫霄伤势好转，能下床了，进入书房同苏阙复命，苏阙看着温子樾躲闪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故意躲懒，苏阙看着温子樾，勾起唇角： “既然青霄的伤如此重，那紫霄再去领道罚吧。”
　　此言一出紫霄当即便跪下请罪，玉霄和陈词也神色紧张的开口求情。
　　温子樾对上玉霄紧张的神情，再看她频频看向紫霄，心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这段时间玉霄虽然提防她，却也日日为她上药，她背上的疤痕都已经消除了，也算是她欠了玉霄一个人情，此时只好开口： “王爷，属下的伤没有大碍了。” “是吗？可以执笔了？” “是，王爷。” “都起来吧。”苏阙满意的点头，让跪着的三人起身。
　　三人摸不着头脑，缓慢起身面面相觑，不知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温子樾认命的将那些奏折搬到她的矮桌边，左手提笔翻开奏折批阅。苏阙看着温子樾左手执笔，眼神凌厉： “下次若还想躲懒，只怕要两只手都得伤着吧。”
　　温子樾心里吐槽，这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她不就是偷了几天懒！温子樾批完一份奏折，正准备盖章，却没找到，想起来受伤之后就被印章放回苏阙的桌案上了，只好起身去拿。
　　紫霄三人初时不解，后来便看明白了，青霄这是在替王爷批阅奏折？陈词心中震惊，不由得开口： “王爷，奏折之中，皆是我北嘉朝政，怎么能让青霄随意翻看还批阅！若是出了纰漏，会造成动乱的！而且您的私章如此重要，怎可让其随意取用！”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陈词不敢想象万一事情再次发生王爷会怎么样！
　　“过去半个月没有纰漏，往后也不会有的，是吧青霄？”温子樾心中警醒，苏阙这话的意思该不会还要将更重要的奏折让她批吧！ “青霄能力有限，也只能处理些小事，别的是办不到的。”温子樾当即开口。
　　“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啊？”苏阙手下执笔不停，口中咄咄逼人。 “王爷，青霄只是个侍女，您知道侍女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吗？”要不是迫于苏阙的淫威，她早就不干了，从前义父就经常把军务都扔给她自己跑去和老师喝酒，怎么她现在重活一世还得处理政务啊！
　　“本王的侍女，本王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温子樾深吸一口气，忍住还嘴的冲动，拿起印章用力的盖在奏折上，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你躲懒的这几日，所有奏折本王都给你留着呢。”苏阙得寸进尺的补充了一句，温子樾猛地抬头看向苏阙，视线慢慢往下看，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忍不住眼前一黑，这么多奏折，她连出门教岁吟的时间都所剩无多，更别说还得查庆元关战役了。
　　温子樾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多少要有些进展吧。又是忙碌一日直到三更天，温子樾将苏阙送回了卧房后回到了药庐，原准备洗漱入睡，却发现药庐内玉霄、紫霄和陈词三人都坐在院子里，看起来像是在等她。
　　“有话快说，困死了。”温子樾也不客气，在石桌旁剩余的空位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
　　“你这半个月回房那么晚，是因为在帮王爷批阅奏折？”玉霄自认和温子樾的关系更为亲近些，便率先开口问道。 “我就是看王爷日日熬到三更半夜，我也得在书房陪着，想着帮王爷解决一部分，那我也能早些回房睡觉。”
　　“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温子樾趴倒在石桌上。 “我看你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怎么不帮王爷处理一二。”温子樾抬眼看着这三个人。
　　“我只擅武艺！”紫霄斩钉截铁的说。 “我只通药理。”玉霄迅速借口。 “我只会听王爷吩咐行事。”陈词挠了挠头。
　　“怪不得外面都传言宸亲王殿下喜怒无常，都是被政务给逼的。”这一刻温子樾只觉得和苏阙感同身受。 “王爷的下属中，好像只有循律对朝政稍微懂一些。”
　　“王爷就没想过培养几个幕僚，帮他分担一二？”元帝都有满朝文武为他分担朝政，闻言玉霄当即捂住了温子樾的嘴。 “这话你可别在王爷面前说！”紫霄和陈词也用力点头附和。
　　“怎么了，有内情？”温子樾坐直身子，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王爷身份尊贵，必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其实自幼就培养好了幕僚，以便将来辅佐王爷，可是十年前，那个幕僚，王爷最信任的人，背叛了王爷，致使王爷出了事，一直到现在都没好，每逢……”
　　“停，剩下的就不要让我知道了，我只是区区一个侍女，王爷的秘密就不要让我知道了。”温子樾当即喊停。
　　“今日多谢你了，否则我必得受罚。”紫霄朝温子樾道谢，神色颇为不自然。 “无防，王爷也不是真想罚你，就是看不惯我躲懒了。”温子樾又看向玉霄： “而且，我也不是帮你，我帮的是玉霄姐姐。”
　　“玉霄？这关玉霄什么事啊？”紫霄愣头愣脑的问。 “这男人不开窍啊，有时候是需要下点狠药的。”紫霄分明不懂玉霄对他的情意，温子樾伸出手拍了拍玉霄的肩膀。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很晚了，都回房睡吧！”玉霄起身赶人。
　　天色渐冷，月京城内的人都换上了冬衣，今日是除夕宫宴，宫中张灯结彩，连宫侍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宴席尚未开始，太后的慈安宫内，元帝与皇后南荣氏，以及苏阙都在此陪着太后。
　　宫内地龙烧得旺，苏阙披着大氅，感到些微燥热，便开口道： “青霄。”正与苏阙对弈的元帝抬起头，九霄阁只有六堂，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青霄堂了？
　　陈词则走到苏阙身后： “王爷，青霄今日告假了，未曾随您入宫啊，您有什么事，便吩咐我去做吧。”苏阙这才想起，今日一早青霄确实来告假一日，毕竟是除夕佳节，她要回家同弟弟团聚，只是这段时日，习惯了青霄在他身边伺候，总下意识的喊出她的名字。
　　“地龙旺盛，把大氅撤了吧。”
　　“珵云，九霄阁这是，又添了第七堂？”温子樾自入了宸亲王府，除了偶尔回秋云巷之外，再也没有出过门，外边的人并不知情，元帝也不会特意去打探宸亲王府内的事情，此刻便出声询问。
　　“没有，只是收了个侍女，赐名青霄。”苏阙为元帝解释。 “那怎么不见她随你入宫？” “今日除夕，允她告假回家团聚了。” “也是，除夕嘛，是该合家团聚。”元帝赞同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