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月明》绛星归

10、第十章

　　明光殿内，苏阙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殿内坐着的元帝和候立一旁的玉霄和陈词。苏阙坐起身，把勾住了他头发的朱钗取了下来，平时那么聪明，今日朱钗掉了都不知道，苏阙将朱钗放到眼前打量，月京城里很普通的款式，但凡家中有些银钱的姑娘家都戴的起，怕是无从以此判断主人是谁。
　　距离最近的元帝最先发现了坐起身的苏阙，赶忙上前关切： “珵云，没事吧，你今晚是……”
　　“无碍，席间酒水添了东西，引得我发作了。”苏阙把玩着那枚朱钗，神色淡淡。 “你发作了？”元帝感到不解，以往苏阙每次发作，都会将周围弄得一团糟，又因其内功高深，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打伤，甚至会伤到自己。
　　四年前有一次，陈词就因为没来得及离开，被苏阙打伤，命悬一线，玉霄耗尽心力差点没救回来，还好陈词命大，还是活了过来。
　　但观他如今的样子，不仅身上无伤，还衣衫整齐，哪里像是发作了的样子。苏阙没有回答，想到了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手，这是她第二次撞见他发作并将他拉出来了。
　　苏阙虽然失了神智，却没有失去那段时间发生的记忆，想起女子为了不让他发出声音而贴上来的唇瓣，苏阙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嘴唇，他好像，还咬了她一下？也不知人当时在心里是如何骂他的。
　　眼看苏阙勾起唇角，元帝颇为不解，这孩子是怎么了？ “皇兄放心，我没事。”元帝确认苏阙说的是真话，这才放心，毕竟席间突然离席不见了人，在明光殿找到人的时候又昏睡在床，着实让人担忧。
　　“我已经让人去查宴席间所发生的事情了。”元帝突然叹了口气。 “你刚醒，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新月阁后的暖阁里，撞见老大媳妇和老二在里面衣衫不整的拉拉扯扯！”
　　“这除夕夜大好的日子，都被他们给搅和了。”元帝一想到此事，就头疼得不行。 “母后和你皇嫂此刻正在慈安宫内等着结果呢。”
　　“后宫之事就交给母后吧，皇兄莫急，等着人查清楚了来回禀吧。”苏阙起身，将朱钗放入怀中。 “臣弟这，有要事要同皇兄商议。”
　　宫宴来客皆散了，宫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唯有太后所居的慈安宫，大晚上的挤满了人。太后沈氏高坐在上，皇后南荣氏在其身旁宽慰劝解。
　　大殿中还跪着宇王妃和齐王两人，宇王和齐王妃则坐在两侧搬来的椅子上，整个宫殿的主子神色都不好，宫侍们也胆战心惊的候着。
　　这新点的高烛燃了大半，殿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回禀太后，负责清查今晚之事的禁军副统领求见。” “宣。”太后端做起身子，等着听接下来的回话。
　　“微臣参见太后、皇后……”温子歌话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 “行了，别管这些虚礼了，快起来，你且将你查到的说清楚。”
　　“是，回禀太后，微臣已将今日所有相关之人提审，经查证，御膳房给宇王妃所上吃食以及一应器具用物皆无问题，是宇王妃近日来日日所用汤药中的一味药材不能与酒同饮，才造成了体内燥热之感。”
　　“齐王妃到了暖阁之后，也是自己选了那个房间，此事已同王妃身边的侍女证实，随后王妃的侍女前去太医院取药。”
　　“再之后，齐王殿下席间醉酒，由宫宴上伺候的太监送至暖阁，他们称那间暖阁内没有动静，齐王殿下推门而入，他们见殿下进入，就离开去取醒酒汤。”
　　“随后王妃的侍女和得知齐王殿下醉酒来送醒酒汤的齐王妃同时抵达暖阁，随后便撞见了暖阁之中的场景。”
　　“微臣提审了那两名将齐王殿下送至暖阁的太监，一人撞刀自尽，一人咬舌自尽。” “好得很！当真是好得很！”太后怒急。 “在本宫举办的宫宴上，竟然闹出了这种荒唐事。” “母后息怒，莫要动气。”皇后连忙安抚。
　　“那个温家的五姑娘呢？可与此事有关？”太后突然想起今夜还有一个人去过暖阁。 “回太后，温五姑娘席间被宫女打翻茶盏，弄脏了衣裙，由宫女带往暖阁更衣，中途因宫女取衣物时久而离开了暖阁，是在齐王妃到达暖阁之前，随后温五姑娘在暖阁外花道遇见了兵部尚书府洛姑娘，得了披风，随后便被宫女带去更衣了。”温子歌回复到。
　　“温大人是温五姑娘的兄长，可莫要徇私啊！”齐王当即就质疑温子歌所说。禁军副统领，正是右相府二公子，是温子樾的二哥。 “回齐王殿下，温五姑娘之事是由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嬷嬷所查，微臣只是原话禀告，若齐王殿下有所怀疑，苏嬷嬷尚在殿外候命。”面对齐王的质疑，温子歌不卑不亢的回答。
　　“是本宫让苏嬷嬷去的，齐王可是有疑问？”皇后温柔的看着齐王询问。 “既是皇后的人，本王并无异议。”
　　“既如此，此事便就是意外，老大媳妇既然日日汤药，便回府好好调养身体，没事别出门了，老二禁酒三月，以后也少饮酒，回府反省吧。”太后开口，将此事定为了意外，挥挥手，让人都离开。
　　等人都离开后，太后靠在小几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群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苏嬷嬷从殿外进入，走到太后的身侧，替她按摩放松： “娘娘，那两个自尽了的太监，有人看见他们与宇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接触过。”
　　“我就知道！宫中之事哪有意外！”太后叹了口气。 “那温家的？” “宇王殿下原本想设计的，只怕便是她，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破了局。” “与她无关就好，此时就到此为止，莫要走漏一丝一毫。” “奴婢明白。”太后的意思，就是要所有知情人都不许外传。
　　光明殿内，温子歌朝元帝和苏阙将暖阁的事情回禀完毕，便候立殿中，等着元帝吩咐。 “既然没闹出打乱子，就这样吧，雅风今夜辛苦了，下去吧。”元帝点点头，让人离开。 “是陛下，微臣告退。”
　　“珵云，按照你所说的，只怕他国奸细就藏在后宫中，而且位份不低，只可惜你没能看到是谁。”相比起暖阁的事情，苏阙今夜听到的事情更为重要，元帝不由得头疼。
　　“皇兄放宽心，后宫中有皇嫂坐镇，乱不了，我们静待时机总能将人寻出的，虎符的事，我在宫外会抓紧时间寻回。”苏阙看元帝头疼，当即说道。
　　“皇兄平日里还是不能太过忙碌，要好好休息，堆积的政务尽管往王府送去。” “不行，送到你那的政务太多了，再送过去你都不用休息了，总是让我注意身体，你自己的身体就不用注意了？”元帝对苏阙的行为表示不满。
　　“皇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总之你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耽误了身体。”对于苏阙，元帝从来都不会强求，自然由着他去。
　　“好了，也很晚了，早些休息吧，你今夜别回府了，就歇在宫中，明日同母后用了午膳再走。” “好。”苏阙点头，送走了元帝。
　　温子樾与洛时桉在宫门口分开，上了各自的马车，温子樾前脚被右相府的车夫送回清光寺，后脚就骑上封落备的马回了秋云巷。
　　封落身为太尉府的庶子，自然也是要入宫赴宴的，只是他一直被封太尉带在身旁，根本走不开，宫宴结束之后也被封太尉带回了太尉府，这些封落都提前跟她说过了。
　　温子樾回到院子里，沐浴之后换了身宽松的衣衫，来到书房取出那枚锦囊查看。锦囊内只有一条绢布，绢布上的图案驳杂，似字非字，亦不像画作景色，想来应该有特殊的方式或者要对应到什么东西上才能看出其中内容。
　　温子樾又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解出来，只能暂时放下，转而想起了别的事情。今夜搅了宇王的谋划，想来苏景霖不敢再打她的注意了，毕竟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再来一次，温启山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苏景霖不敢赌。
　　如今元帝膝下已经弱冠但尚未娶妃的郡王，一共有三位，三皇子宁王，已经二十九了，之前因为早就定下了婚约，其未婚妻刑部尚书的长女年纪尚小，所以一直拖着，如今这位林家大姑娘已经及笄了，想来婚事不会再拖，今年就会完婚了。
　　剩下有可能选中洛时桉为妃的，就只剩下五皇子洛王和六皇子穆王了，就是不知道洛家属意的是哪位。不过大皇子宇王和二皇子齐王都是储位的有力人选，就是不知道洛尚书会不会一个狠心让洛时桉去他们府上做个侧妃了。
　　既然与洛时桉成了盟友，她也得多了解一下朝堂的势力分布与几位郡王的情况，往后才不会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