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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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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贝没有深究霍天航那一个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没有再执意要霍天航和他一起住,两个人维持着比之前好朋友更深一步的感情。偶尔霍天航会在颂贝那里过夜,但睡的也是客房。平常的小动作就是亲个嘴,拉个手,偶尔在浴室里,他会用手帮颂贝解决,但是他从来不要他帮忙,也再没有更深入接触。
两个人还是按着自己的时差过着自己的生活,不同的只是交集多了。那天以后霍天航没有再邀请颂贝去他那里,都是他来,不过留下了自己房间的钥匙给颂贝,还是两把,因为颂贝也把他家的钥匙给了霍天航。那一刻他拿着钥匙看了很久,说了句“不会迷路了”,然后很高兴地笑了。不过霍天航从没有留下任何自己的东西在颂贝那里,甚至不会在他那里换下脏衣服,他总是自己带走。颂贝提过一次,他没有改,这件事也就不再提,颂贝尊重霍天航的个人习惯和原则,如同他也是那么做的。
5月很快过去,然后6月,7月。霍天航成了颂贝那里的常客,出乎他意料的,倒是没有听到邻居们就此事有什么异议,仔细想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人谁没有几个朋友,走动来往是正常的,何况在门外,霍天航和他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算是可喜可悲,虽然高兴没有被非议,也难过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潜伏在黑暗里见不到光明。同事们有来过他家里聚餐,不过霍天航没有去,他邀请了他,他也没有去。虽然霍天航是出于好意,颂贝心里懂,还是会失落。颂贝并不是患得患失的人,也不侨情,就是想着有人知道自己喜欢霍天航,霍天航也喜欢他。每每想到这儿,颂贝的脑海里会出现一个身影,那个最近也会出现在他们住的楼里的那位奇怪的邮差。其实颂贝也不确定那就是同一个人,制服都是一样的,就是感觉上有些奇怪。有次他想叫住他,结果被霍天航制止了,然后他就再没见过,至少目前是。
到了7月底,快进8月,天气是越来越热。颂贝在家的时候就很喜欢粘着霍天航,因为这个人真是很凉快。开始还只是贴着走,霍天航到哪里他到哪里,后来就变成用手臂圈着,再到后来就直接整个人缠了上去,手里还拿着电费单,说“哎呀,你看啊你看啊,省了好多电呢。”霍天航无语,只是笑笑,由着颂贝闹着,只是偶尔会反击,就是将颂贝压在沙发上亲吻。被压着的人也不觉得是因为身上的人生气了,反而搂着那人的脖子把自己往上吊,说是沙发太热了,冰火两重天的会感冒。
“天航。”8月的一天,这样的戏码再次上演,被压着人贼溜溜地盯着压着自己的人。“我叫你冰棍儿好不?”
“那我叫你什么?蒸笼儿还是火炉儿?”
“嘻嘻。”颂贝也不辩驳,就是傻笑,手臂勾着霍天航的脖子,人在沙发上扭扭,很是自在。
“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挺好看的一个人,怎么说傻就能傻成这样?嗯?”绕着颂贝垂落的刘海玩,霍天航似乎也很享受把颂贝当垫子用。“不要扭来扭去的,不然你一个人继续火炉。”
“扭扭又怎么了,反正你定力贼好。”颂贝说着又扭了几下。“咦,真的很好,不会是你根本就……”
“颂贝!”
“我开玩笑的,这不……夏日午后,吃饱喝足,无事可做,就……”
“颂贝,你多久么没有擦窗拖地扫天花板了?都有蜘蛛网了。”
“胡说,我天天都拖地。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看看自己的狗窝……”没声儿了。颂贝其实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去介意霍天航那个家,虽然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把房子打扫下,明明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确是那么难以理解。“其实,天航,你也不能怪我,有时我觉得自己……是特没有魅力的那种人,或者就是觉得自己太色了,老是会想到……啊……不说了,我去拿抹布准备擦窗。”
“松松。”压制住欲图翻身离开的人,霍天航低头吻了吻颂贝发烫的耳垂。“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该害怕没有魅力的人是我,该担心失去对方的人也是我,松松,我只是……不能那么对你。”
“天航,你不会失去我的。”
“如果你失去了我呢?”
“你要……离开我?”
“松松,我真的很爱你。”霍天航扶上颂贝微红发烫的脸颊,眼眶里湿润着,却落不下眼泪。“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有能力阻止和改变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上苍可我再次遇到你的机会。”
“再次?”
“好了,起来。”霍天航吸了吸鼻子,将颂贝拉起来。“我们一起打扫房子。”
霍天航会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颂贝不是第一次知道。开始他们不熟,他可以不问不管,而现在,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在不断升温向着同居迈进的情侣,他不可能不问不管。但霍天航眼里的坚持和不容置疑又让颂贝却步,他不明白是不是真的亲密无间,我们还是会有各自不能述说的秘密。
8月23日星期一,颂贝到了下午就下班了,一宿没睡的人精神也不是太差,霍天航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去他家里吃饭。于是乐颠颠地跑去卖场买新鲜的蔬菜,结果霍天航又来一个电话说不能开火,直接叫颂贝买熟食。挂掉电话颂贝一个气啊,这个还叫他去他那里吃什么饭。不过气归气,还是听话地买了,荤的素的还搭配得挺均匀,末了还是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想着霍天航一个人在家,总是要的。
去的卖场是在霍天航家附近的,也是颂贝以前经常去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选择了先回一次家。走到家门口时,遇到那对住在对门的年轻夫妻,他们刚刚要出去吃饭,说是纪念他们结婚一周年。颂贝祝贺了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
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颂贝才出的门,差不多已经过5点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颂贝就是很恋家,就是不想出去,拿出手机想过要霍天航过来,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这是他们开始正式交往以来,霍天航第一次让他去他家里,那个他进去几次后都是邋里邋遢的地方,也许这次霍天航想要改变自己,不对,是改变他的家在颂贝眼里心里糟糕的印象。
拎着菜去霍天航家的路,颂贝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没有理由的。到了霍天航家的门口,抬手要敲门,想起自己口袋里有钥匙,刚要拿出来,门自己开了,霍天航一把将颂贝拉了进去。
“你在等我?”
“我们心有灵犀,我就知道你快到了。”接过颂贝手里的菜,霍天航在颂贝的唇上啄了两下。
“我以为你把房子收拾了呢,就干净了一个沙发。”颂贝跟着霍天航进了面积不到的厨房想要帮把手,结果被塞了一个苹果后又给推了出来。“你推我出来,也不能证明晚餐是你准备的,你待客有道。”
“你又不是客,乖,去客厅坐着。”
颂贝啃着苹果,心里头喜滋滋地,在沙发上一座,从缝里挖出了电视遥控器,按了几下,发现没电了。起身去手动开电视机,插座上和电视机上头都是灰,屏幕里什么也没有。
“天,霍天航,你多久没擦电视机了?还有,你多久没交有线费了?”
“我不爱看电视,太吵。”霍天航说着,已经端着三盘熟食走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去洗个手。”颂贝说着,转身走向浴室。
霍天航没有说什么,又折回去拿了碗碟筷子,两听啤酒,放下啤酒的时候霍天航看了眼生产日期,抬头对着天花板想了想,似乎在算日子,然后将靠近自己的那一罐放在了颂贝的位置边。
浴室里,如颂贝所料,刚出来的水还是红的,带着铁锈。颂贝皱了下眉,又环顾了下四周,眯着眼睛仔细望向墙角,似乎有蜘蛛网,颂贝摇了摇头,把注意力移到镜子前自己的脸上。好像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正要再靠近点,耳边“嗡嗡”,一只苍蝇飞过,挥手一挥,没了。
“你多久没有住这里了?”进了客厅,颂贝开口就是这一句。
“不知道。”霍天航一脸无所谓。“饿了吧,过来吃吧。”
“我以为你喜欢这里,所以一直不肯走,但是……”颂贝在霍天航身边坐下,脸色严肃。“为什么要把这里弄成这样?你很恨这里,还是很恨这里的自己?我真的不明白,天航,到底为什么啊?”
“松松。”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霍天航都会叫颂贝,温柔地,带着恳求地。
“我帮你打扫。”颂贝说着站起来卷起了袖子。“抹布拖把什么的在哪里?”
“松松。”霍天航拉住颂贝的手。“坐下。”
“天航,我不喜欢这样,我会很不安,你明白吗?我想和你好好过下去,认认真真地过下去。”
“松松。”霍天航站起身,半低着头盯着颂贝红肿的眼睛。“我都想好了,想跟你说的话,但是……我不想骗你,不想再找借口,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因为你会知道为什么的,过了今天,就今天,你会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了,所以……陪我吃饭好吗?和以前一样我们好好一起吃饭。”
“天航。”第一次在霍天航眼前落泪,由着他搂着自己哄,由着他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和滚烫的人融合,颂贝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觉得很悲伤,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的悲伤,无处可藏。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实际上都没有吃进多少,反正已经食不知味,就磨着时间,最后当霍天航看到颂贝的眼泪滴进手里的碗内时,再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他一把夺下放了快被戳碎了的肉的碗。
“我想回去了。”颂贝说。
“今天晚上,住这里。东西不想吃就算了。”
“我明天要上班,不可以迟到的。”
“明天可以早点走。”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松松,我不想把今天的气氛弄得那么差,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知道。”颂贝用手掌摸了下眼睛,顺带揉了揉脸颊。“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好。”
“松松,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朝前走下去。”霍天航说着,小心地靠过来,将颂贝揽在怀里。“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想,让天航陪着你,你也陪着天航,然后……就是一辈子了。”
“我今天想回去。”颂贝转过身让自己更好地贴在霍天航的怀里,伸手搂住对方的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要回去,家里……嗯,好像我应该在那里的。今天有些累,所以要好好睡一觉,我睡觉了很死的,就算打雷闪电哪怕地震我都不会知道……天航,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我身边。”
“不要回去,今天在这里陪我,听话,我……唱歌给你听。”
“好啊。”颂贝闭着眼睛,漆黑浓密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水滴,用鼻子蹭了蹭霍天航的胸膛,然后侧过头用脸颊贴着。“你唱,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嘻嘻,不要太难听哦……天航,你真凉快。”
霍天航开口轻轻吟唱,歌声回荡在闭塞的空间里,逃不出去,似乎还会在空中环绕打圈,在颂贝的耳边打转。翘起嘴角,认真地聆听似乎是从内心出来的声音,颂贝终于安静了下来,贴着霍天航的胸膛沉沉入睡,除了那越渐飘渺的歌声,没有别的声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颂贝太累了,没有多想。
霍天航抱着扑在他怀里的颂贝,嘴里低低唱着,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只手轻抚着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到下颌处,手指触摸到那根跳动着的经脉,那一瞬间从指尖传递上来的幸福蒙上了他的双眼,勾起了他的嘴角,晕开了他的笑容,就像做了一个梦,终是到了要醒的时候。
夜里,颂贝睡得很不安慰,一直在动,眉头锁着,有时手也会控制不住地挥舞起来,就是不醒。霍天航站在沙发边看着颂贝在沙发上极为不舒服地扭动,久久都没有动作,最后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转身走到卧室门口,转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整个客厅里,除了颂贝偶尔梦中的呢喃和在沙发上翻动的声音,偶尔飞过一只震动着翅膀的苍蝇,就是如夜该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