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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夜半刺杀 ...

  •   雨滴奚落于青砖,“嘀嗒嘀嗒”穿透寒风震进苏允棠的耳朵里。他坐在窗台上安静的握着魏君酌的刀鞘,帘子外面的打斗声犀利如风。

      他很清楚那是桦木的柳叶刀撕裂空气划出的声响,房间里还有一道若有似无,却又透着股狂野霸道的力量。稳,且有破竹之势。

      赤焰匕首的刀鞘纹路稀罕,精炼白花钢和宫里的那把沉水剑材质如出一辙。

      桦木胸口挨了魏君酌一拳后退着撞翻了花瓶,声响太大,门外已来了许多人。

      “你是谁?”桦木心口处钝痛,吸口气都扯着疼,可想而知对面的人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她后退了两步攥紧柳叶刀,眼睛盯着黑暗里的男人。大徵男儿身量大多中等,力量没有如此强横,绝不像面前这个人身高突出,臂膀雄健有力,区区一拳便差点要她的性命。

      月色照人,魏君酌腰间的“北”字玉牌让他用宽袍挡了起来,随手一扯丢在了床榻。

      桦木很想知道他的身份,那玉佩就是证明,她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刀起风鸣,桦木已经提刀冲了上去。那人一动不动,眼看着刀剑直刺心脏,他才侧身猛的擒住桦木的手腕,力量惊人,柳叶刀落在地上,桦木的骨头应声而断。

      魏君酌面无表情,借着桦木冲过来的惯性抬脚踹在她的膝盖上,撤步拉着断骨狠狠将人砸在地面。

      桦木摔落在地,右腹的肋骨断裂的清晰可听,膝盖被这一脚踹的错位,再站不起来。

      雨停歇,月色拐了弯洒在苏允棠的身上,娇贵的一个,眼角眉梢皆是柔色。

      魏征转身走过去将他抱下来,苏允棠也已归还了刀鞘。

      苏允棠看着地上的桦木忽而说:“窗口处有只狸猫,着人剁了爪子递回去,已慰本宫不悦之心。”

      魏征低头听他说,苏允棠正好抬眸。发丝间露出的耳朵被风吹得鲜红,偏偏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睫都不颤一下,投下来良善的一片。他的余角湿气未退还有反潮的趋势,四目相对,魏君酌凉凉开口:“吃盏莲藕羹吧。”

      苏允棠环着他的脖颈,略顿了一会儿,旋即应好。

      心肺不好的人,吃盏莲藕羹可以起到清热润肺的作用,不知他是不是察觉了眼角的润色,这才说的话。苏允棠心下是有一口气提着,如今也散了出去,肺里也并不难受。他偏头靠在了魏征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桦木蜷缩在地上抓住魏征的一片衣角,不甘道:“他的性命会有万人来取,他见不到黎明的太阳。”

      魏君酌掂了掂怀里的人,完全不理会桦木。

      门被打开,辰时已经领着人冲了进去。樊东明等人围过来招呼着苏允棠,并不着急说话。

      苏允棠用右手拍了拍魏征的肩,他很懂他的这些小动作,小心将他放在了院中的美人榻上。

      樊东明点头感谢,拿着毯子过来盖在苏晏回的腿上,挨他坐着细细把脉。

      魏君酌走的悄无声息,苏允棠自然乐于他不在身前,避免了不必要的解释。

      是夜还有雪化在枝头,点缀着的雪花被麻雀踩在爪下,有人从院外走了进来,惊起一地白霜。

      关押桦木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宅院,那地方荒废了数十年,枯木杂草茂盛,深深将院子埋了起来。

      一行有四个人,头先走着一黑一白两个人。洁白的狐裘氅衣和黑狼大氅映在了一处,江风吹着,迎迎缓缓。

      辰时和藏禾初走在后面,手里拿着几件厚实的衣物都是太子殿下的,那张白色绒毯也在里面。

      辰时挂剑提灯,前头有人步子行三步缓一步,全是寒风吹的。偶闻几声咳嗽却被人刻意压下,原是不想拖累行程。

      太子殿下站在门外压下刺肺的凛冽,泛红的手指捧着暖炉抬起来贴了贴冻僵的脸,暖气侵袭,便也舒坦了。

      魏君酌不进去,侧身过来沉声道:“殿下没有多余的时间,一柱香,辰时就来提人。”

      苏允棠没有应他,藏禾初已经接了灯笼将门推开。

      屋里阴暗潮湿,散发着动物腐烂的味道。墙角的老鼠四处可见,个个壮大如松鼠,是个变了模样的物种。椽子东倒西歪靠着墙,密密麻麻满地的白灰蛛网,每进一步都叫人难忍。

      往里进了点,四面封死的墙皮已经脱落的干净,只剩下砖块和土砌,一只老鼠从脚前面跑过,“窸窸窣窣”的钻入草垛,伴随着铁链的声响,苏允棠的瑞眼在黑洞中挑着找到了猎物。

      离得近了些,桦木惨败的模样血痕一片,身上没一处好皮。魏争是狠的,手下的人也不是白痴,自然已经从她的嘴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短短两盏茶的功夫,他算的绝。

      身后有人开门进来,辰时抬着一把椅子停在了苏允棠的身后,默默又退了出去。

      “你该死的。”桦木挣扎着爬起来,厉鬼一般的容颜到处凄惨,披散着头发往苏允棠的方向抓着,还要杀他。

      苏允棠坐了下来,声音温柔清澈并没有恼她的言语,反过来问她:“谁该死?”

      两道截然不同的对话在黑夜中响起,藏禾初提着灯站在太子的身旁,一双杏眼紧紧盯着桦木,她要杀的是当朝太子殿下,大徵已贤明册封的东宫主人。她想以一己之力撼乾坤,世间没有这样的便宜买卖。

      桦木在这之前已经受审过一次,绝不会轻易再吐露半个字给苏晏回。她看着太子病态的脸,愤张的瞳孔恢复了如常,缄口不语。

      苏晏回眼眸水波平缓,轻易掀不起波澜,他背靠椅子抚摸着暖炉的壁身,说:“没有谁天生就该死,也没有人能决定本宫的生死。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或许会屠戮我,奈何呢,你不是,芸芸众生都不是。”

      “太师曾跟本宫下过一盘棋,他问,一子可吃,我为何不动。”苏晏回抬眼瞧向暗处,继续道:“我言,周围环狼伺虎,我舍所有吞噬他,满盘皆输。远水救不了近火,京都的手伸不到这里,活着的依旧是本宫。”

      桦木:“你会败的。”

      苏允棠低头笑着,回道:“成王败寇。游戏才刚刚开始,命运的齿轮不会眷顾任何人。”

      桦木听言缓缓皱眉,他话里话外并没有打探的意思,说的平常,就连情绪都未曾波及他。他的字字句句又好像在告诉她,他设了局,她不知道,要他命的人也不知道,大厦将倾。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允棠摸着炉子的手微顿,装得甚是无辜。

      桦木瞳孔大睁,拧眉硬是不说一个字出来。她深知自己活不过今夜,又何必多说。

      “可惜了。今夜还多谢你让我知晓答案。”苏允棠笑着起身,好好给桦木行了君子之礼。

      桦木见他要走,奋力喊道:“你休要猖狂!”

      “猖狂?”苏允棠走到门边的脚停住,破门外面的雪望不进北方,他敛了笑不再遮掩,“这是你第二次不敬本宫。”

      “我原坐高位,要的就是猖狂。你,又能如何。”苏允棠侧过脸来,一半隐在暗处杀机必露。

      魏君酌站在进院的门口,不曾想过他会出来的这么快。他踏着积雪下来,墨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根青色带子系着,见着他时,唇边挂着笑,好不真实。

      回时换藏禾初走在前头提灯,辰时走在两人后头戒严。

      “王爷不问问本宫?”苏允棠心情有些妙趣,看着魏征和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晃动,收紧了肩上的绒毛毯子。

      魏征目不斜视,握着马鞭的手忽而背在身后,懒散的很。

      照他如此下去,怕是一个时辰也走不回青苔小巷,苏允棠是偷着出来的,樊东明夫妇并不知晓此事。苏允棠看了月色回头盯着魏征瞧,好说道:“本宫未曾算计你,王爷何不早早将我送回去,好聚好散。”

      魏征: “……”

      苏允棠:“好吧。”

      太子走近马旁挡了魏征的去路,柔声道:“天机阁人多,怪怕的。”

      魏征定睛看他,看着他眼里的真诚。

      他不说话,苏允棠装模作样的自己一步三颤的爬上了马,凉凉长叹。

      “好生薄情啊。”

      魏君酌双手抱了起来,扬长的发丝和着冽风浓了神色,他依旧抿唇不语,只是心里好笑,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允棠这身子现下哪能骑马,不过是为了让魏征多派些人手保住他的小命。可这人左右瞧他不顺眼,心肠如铁石一般。

      “下来。”魏君酌下巴一抬,威严触不可犯。

      苏允棠挑笑着眉眼拍了拍身后的位置,说:“来时也这样啊。”

      “……”

      “甚好。”魏君酌撩了袍子一蹬便上了马,稳稳坐在了苏允棠的身后。可他人才抓着马缰绳,他就靠了下来一口气绵绵细细。

      魏君酌:“可是不舒服?”

      苏允棠只想好好靠一会儿,这身子太坏了。小雪拂面他收紧毯子完全躲进了魏君酌的氅衣里面,滚烫异常。

      藏禾初和辰时骑在后面,根本看不见前头两人的动作。

      路上,苏允棠断断续续咳嗽着,一颗脑袋探出来吐了好大一口血,魏征一只手压在苏允棠的腹部,贴耳严肃道:“旧疾?”

      “不是。”苏允棠抹着唇角的血,咽了一口气。

      魏君酌眉头紧促,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说话时竟凶了几分。

      “说话!”

      他压着怒气禁锢着苏允棠,粗暴的扯开了束缚在他胸前的衣裳,毫不客气。

      苏允棠一把抓住魏君酌的手,生怕他碰到心口,赶紧开口道:“是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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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半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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