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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困惑 ...

  •   弗伊心里正想着,一会儿要去第三街道看看伊桑有没有传递什么消息,那家伙应该没露馅吧?

      她相信伊桑的身手,但不相信他的演技。

      目光随意穿过中央庭院,哈欠打到一半停住了,粗壮的罗汉松树后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弗伊愣了两秒:“伯伦特先生,您怎么会来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弗伊小姐,利威尔先生托我给您带个话,他说要您先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乱跳,他去审讯了……”伯伦特停顿一下,似乎后面的话让人难以开口。如果不是利威尔特意交代一定不能忘了这句话,他真的不想说出口:

      “利威尔先生说,如果他回来发现你的伤恶化……他不介意折断您的腿,把你打包…打包送回总部养伤。”

      伯伦特擦擦额上的汗。

      弗伊:“……”

      她可以想象出利威尔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一定是冷脸又认真的。

      目光穿过镂空的庭院看向天空,薄雾般的蓝泛起鱼肚白。

      走这么早吗,估计走的时候天还黑着。
      是为了不让她参与审讯?
      弗伊不知道为什么利威尔会特别在意这件事。

      这还需要专门找伯伦特带话吗,在前台留张纸条不就好了。

      弗伊正想问,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停在伯伦特身后,应该是一起过来的。他穿着一件中长款灰色西装夹克,头戴宽沿帽,面容温和,显得温文尔雅。右手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小皮箱子,是医生出诊常带的那种。

      弗伊问:“这位是……?”

      伯伦特介绍道:“这位是格里沙·耶格尔医生。听利威尔先生说您似乎身体不舒服,让我为您找一位医生,耶格尔先生是老爷最信赖的医生,他恰巧在林泽城出诊,就让他为您诊疗吧。”

      格里沙取下礼帽放到胸前,弯腰行了个礼。抬头,展露出完美友善的微笑,这样可以在诊疗前使病人放松心情,却发现面前苍白的黑发女人盯着他,目光探究,黑眸中含着他看不懂的困惑。

      紧接着,他就听见女人迟疑地说:

      “耶格尔医生…我以前…认识你吗?”

      *

      史托黑斯区北部郊区,一座小农场。

      年轻美丽的女人坐在梳妆镜前精心摆弄着她卷曲的红色卷发,她将一缕发捏在指尖,拉直,停了一会儿松开,发丝又不听话的弹上去,卷成几个圈。

      细细的眉毛轻蹙,下垂的眼角带着点可怜的味道。

      利恩不喜欢卷发。

      屋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女人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就冲出了门,房门啪的一下重重打在墙壁上,竟是连平日里注重的礼仪也顾不上了。

      女人笑靥如花,几乎要扑到马身上,用甜美的嗓音叫着:“利恩,你回来啦!”

      马背上的男人穿着棕色粗布棉麻长衣,黑色的碎发上面有层薄薄的尘土,好久都没修剪过,遮住耳朵。

      他五官精致,眼尾一颗泪痣长的位置很好,如果落在其他人的眼角是昳丽,落在男人的脸上却凭添了一抹颓废的忧郁,与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气质融合,有一种莫名又特别的吸引力。

      男人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听到伊芙丽故作亲近的称呼,黑瞳里闪过一缕厌恶,皱眉道:“伊芙丽,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伊芙丽脸色白了白,垂下头颅,小声回了声:“是,恩斯特先生。”

      楚楚可怜的神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不忍,而利恩却无动于衷。

      他翻身下马,将马背上的行囊取下来。径直越过伊芙丽往农场走,问道:“卡坦尔森呢?”

      伊芙丽仍站在原地没动,嗫喏着:“……他已经外出好几天没回来了”

      利恩开门的手停住,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他没告诉你去哪了吗?”

      伊芙丽僵硬地摇了摇头。

      利恩想了想,卡坦尔森偶尔会外出打猎,去附近集市售卖,赚些外快,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就没有太过在意。

      开门进了中间的屋子,过了一会儿,清冷声线从屋内传出来:

      “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伊芙丽这才如梦惊醒般,匆忙答到:“是,恩斯特先生。”

      三年前,她名义上的丈夫卡坦尔森将这个男人捡回他们那个破烂的木屋,那时候利恩受伤很重,卡坦尔森拿出家所有的钱去附近镇上请了一个老的牙都掉光的医生,医术基本上就是熬碗乱七八糟漆黑恶臭的药灌下去,利恩是靠自己硬生生的挺过来的。

      伊芙丽看他模样俊美、衣料奢华,肯定不是一般人,救了他会或许能得到一大笔钱,卡坦尔森捡他回来也是这样想的。结果男人醒了之后只睁着眼望着漏水的屋顶,不动也不说话。

      他们既没有得到钱,每天还要多一个人吃饭。伊芙丽时常抱怨,卡坦尔森也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唉声叹气的却也没有不管他。
      甚至还说,他看到这个人的眼睛就知道他已经不想活了,能活几天是几天吧,死了就把他埋了,扒了他的衣服卖钱的时候也不会太内疚。

      外面雨下的像黄豆一样,打的屋内细细密密的乱响,伊芙丽眼里的男人依旧望着天花板,像个精致的木偶一动不动,雨水顺着屋檐的缝隙落在他躺着的那张破草床上,淋湿了他半边身子也无所觉。

      她心里想的是,这种有钱人也会不想活吗?她不明白,如果她是有钱人,肯定要好好的活、狠狠的活。

      晚上卡坦尔森想跟她亲热,她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们穷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是在房内角落放了几块砖,搭了块木板,铺上干草,男人就躺在上边。

      她也不喜欢这个憨直的丈夫,其实她并不想称呼卡坦尔森为丈夫,因为他们并没有举办婚礼,就连口头的宣誓也没有。

      黑夜里,伊芙丽听着雨水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身侧丈夫的鼾声震天,不知道多少次的后悔,她就不该跟卡坦尔森逃出来,在之前那里虽然恶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但至少死前能过的温饱。

      她的目光又落在角落男人的身上。

      应该活不了几天了吧。

      雨夜的第二晚卡坦尔森闲聊时谈起,村里疯癫的女人找回了她丢失十年的儿子。伊芙丽目光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墙角的男人,意外的发现男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男人没有像伊芙丽想的那样死去,他在被捡回来的第四天坐了起来,似乎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并说他叫利恩·恩斯特。

      但再问别的利恩又不肯再说,伊芙丽撺掇着卡坦尔森将他赶走,利恩也没有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而卡坦尔森两天后又在打猎的荒林里遇到了狼狈的利恩,他这才说自己无处可去,卡坦尔森也无可奈何,又将他带了回来。

      利恩开始帮着卡坦尔森干活,虽然他什么都不会做,经常被卡坦尔森嫌弃的要死。出个门打猎也能走丢,卡坦尔森不得不扔下家里所有的活去将他找回来,利恩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只说以后一定会报答他们。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天后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木屋前泥泞的土路上,利恩沉默了很久,最终登上马车,离开了这里。

      卡坦尔森明显有些难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利恩当做弟弟了。而伊芙丽却很高兴,她期待着利恩承诺的报答。

      半个月后利恩再次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我承诺过会报答你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拿走这袋钱。二是到我的农场做工,我会为你们提供温暖的屋子,和丰厚的报酬。

      一时的温饱和一辈子的温饱,他们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利恩说是到他的农场做工,其实也就是喂喂畜棚里的几匹马和一只牛,在利恩在的时候充当一下仆人。

      农场几乎没有收益,利恩给他们的酬劳却从来不少,他时常外出,有时要几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伊芙丽会觉得他们才是这个农场的主人,利恩只是偶尔来这的旅客。

      “伊芙丽!”男人的声音如冰山般冷,打断了伊芙丽的回想。

      “出去!”

      伊芙丽受到惊吓,手一松空水桶磕在地上,慌忙地捡起来,躬身出了房门。

      在卡坦尔森离开后,她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甩了甩头,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这三年,她越来越相信利恩·恩斯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农场主。
      虽然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是她以前绝对不敢想的舒适,但她还是不满足。
      伊芙丽看着镜中的自己,抬起白嫩纤细的指尖摸了摸垂在肩上的火红发丝。

      她这样美丽的人应该过得更好。

      门被关上,利恩眯了眯眼,自伊芙丽那次“不小心”爬上他的床,他就对这个不检点的女人很是厌恶。

      朋友妻子的这种行为让他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他也很无奈,只能冷处理。

      确定伊芙丽不会“不小心”闯进来之后,他弓着单薄的脊背脱掉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腰,只着干净的白色棉绒裤子踏进浴桶。

      双臂展开扶在浴桶边缘,白皙的皮肤被腾腾热气熏的有些发红,眼尾的痣都染上了一缕艳色。

      他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侧过头看向桌上,那里摆放着一只精致女士怀表,表盘上镶着一圈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次又是无功而返,这三年他几乎走遍了墙内,还是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现在还剩下玛利亚之墙外的瓮城......

      局势要变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自由多久。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我的德莉卡。

      *

      格里沙呆愣地看着这个女人,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她上身穿着件松垮的白衬衣,下身黑色长裤,黑发拢在脖颈一侧,精致的混血面孔似乎有点没精神。

      凭借自己从医多年的经验,第一眼他就判断这是个身体健康状况不太好的人。不能说是虚弱的随时会死,但至少是百病缠身。

      可他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

      女人问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没等他回答,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顾地笑道:“啊,我这记不清别人名字的毛病又犯了,听谁的名字都觉得熟悉。就麻烦你了,耶格尔医生。跟我来吧,或许在屋子里会方便一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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