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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朋友 ...

  •   前面是一片树林,叶片凋零的没多少了,望过去,阴森森的一片。弗伊静静地跟在利威尔身后,顺着来时的小土路往回走。

      往密林中越走越深,弗伊的太阳穴两侧一抽抽的疼,思考都不太利索。

      她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有点模糊。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走,走了好久好久,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

      弗伊呆呆地问:“利威,我头疼怎么办?眼睛也有点看不清。我是不是脑子气坏了?”

      利威尔头也不回地说:“这种程度,应该不会伤到你贫瘠的大脑。”

      弗伊:“哦。”

      竟然只是回了个“哦”,这下利威尔有点意外了。

      眼前一片浓重的深蓝,杂乱的枯枝交织成一张扭曲的网。弗伊夜视能力本来就差,这下眼前更像是蒙了一层白纱,自言自语:“真的是点蜡烛看书把眼睛看坏了吗……?”

      “哎呀!”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左脚边那根断裂的枯枝明显是罪魁祸首。

      弗伊皱眉,脚不会崴了吧。

      她很自强的爬了起来,左脚一触到地就疼,她想了想,单腿蹦往前蹦了两下。

      “好像是脚腕扭了一下,没事,走吧。”

      “你打算这样蹦回去?”利威尔停下,怀疑地问。

      她的目光茫然,满脸写着:不然呢?

      利威尔看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心里有点痒痒:“别傻了,我还想早点回去休息。你这样要走多久?”

      弗伊没有思考,脱口而出:“要不你先走吧。”

      利威尔皱眉盯了她一会,道:

      “你还真敢说这话,看来你的大脑确实出问题了。”

      弗伊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歇会就好了:

      “啊,没事,我现在觉得没那么疼了,应该可以行走。”

      利威尔:“你别太固执了,人类有时候就是脆弱的动物,如果你无谓的坚持导致伤口恶化,会耽误任务的进行,就别让人费心了。”

      弗伊有点苦恼,太阳穴两侧突突直跳,脑袋好像更疼了,她试探性地说:“那……你背我?”

      利威尔向下撇了撇嘴角,似乎很嫌弃。

      弗伊烦躁的想:走的慢了不行,让他先走还不行,让他背还不愿意,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她该怎么办?
      脑袋痛,脚也痛,她越想越委屈。

      利威尔问:“你在生气吗? ”

      弗伊莫名觉得利威尔的语气隐隐有些高兴,肯定是错觉。
      她生气有什么可高兴的。

      弗伊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痛楚减弱一点,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面前的人说:

      “好了,别啰嗦了。”

      *

      柔软的腹部隔着两层衣料紧贴着利威尔的坚硬的脊背,感受到成年男人灼热的体温蒸腾,弗伊就算想远离一些,也做不到。

      不就是背一下吗。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背一下很正常吧?
      她也不是没被其他男人背过,有点出息行不行?

      弗伊在内心疯狂安慰自己。

      在这之前,唯一背过她的人是埃尔文。
      埃尔文背过她两次。

      一次是她刚从壁外苏醒,虚弱到站不住,埃尔文将她背到马车上,带回了壁内。第二次是在前驻扎兵团,她情绪崩溃,违规使用立体机动装置,在荒林中受伤,埃尔文散步偶然路过,将她背了回去,并意料之外的没有告发她。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很久,只有鞋底与石子的摩擦声。偶尔有远处枝叶的摩擦声,像是什么小动物掠过。

      利威尔的发梢晃动着,轻扫弗伊侧脸的肌肤,弗伊揽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怎么了?”利威尔微微侧头,露出笔挺的鼻尖。

      “没什么……”弗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累不累呀,我是不是太重了……要不我……”

      利威尔觉得弗伊想说什么,似乎又不想说,或者想先说点别的再说,这是她干完坏事坦白前的常用套路。

      “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

      弗伊勉强笑了笑,苦涩地说:“其实……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利威尔:“什么事?难道是你绑架了温特·德雷斯哈登?”

      弗伊有些忐忑,他还能开玩笑那说明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差吧。

      “那倒不是,我认识翡翠蛇商会会长艾德……他的姓太长,我忘记了。”

      “为什么要用坦白这个词,认识大人物难道有罪吗?”

      “因为是那天在迪亚酒馆的时候认识的……”弗伊跟他讲了那晚帮了艾德的事。

      利威尔语气变得凌厉:“为什么在埃尔文面前没有说?没想到你竟然连埃尔文都不信任……”他顿了顿,“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因为怕瞒不下去了吗?”

      弗伊低声说:“或许这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不想再瞒你了。”

      “不再瞒我?”利威尔的语气很理智:“难道是因为我对你想做的事造不成威胁吗?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其实一点都不理解你。”

      弗伊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也没办法解释。
      又或许,开始就不该说,一直这样瞒下去也很好。

      利威尔等了一会儿,觉得给够她思考的时间了,却没听到背上的人说话。

      随着两人沉默的时间越长,他心里越堵,走的越快。

      利威尔想让弗伊相信他,想了解她的全部,但又不想主动要求她,不愿主动去问。
      他想要弗伊主动去说,朋友之间不应该坦诚一点吗?

      他一贯不喜欢勉强别人。

      他真不该这样。

      这样想着,一颗心都拧巴的不行,皱皱地缩成一团。

      弗伊被颠的胃中翻滚,有些难受。

      她侧过头,努力抬眼,看向斑斓的夜空。

      她有些累了。

      有时候很想不顾一切,将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但是不行,还不是时候。
      她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去赌。

      她谁都不敢信,什么都不敢说,自己都替自己累。

      弗伊眼中的繁星有些朦胧,云层飘向月亮,接近时薄薄的边缘都在发亮。

      好漂亮……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了,却一直想着它的坏处。尝试去相信别人,去发现一些美好之处,让自己开心一点,不好吗?

      她只是个小人物,自己又能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影响呢?

      弗伊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下巴搭在利威尔肩上,柔声说:

      “对不起……利威。我是不敢、我是胆小,我总是太谨慎小心。但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说的好时机,我不能告诉你,也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希望……你们好。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会理解我的。”

      “埃尔文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最久的人,他是我永远的挚友。但我始终没办法完全相信他。”

      她怀着一点希冀,认真的、带着点可怜的味道:“但我想……尝试着信任你。”

      利威尔强迫自己忽略耳边的痒意和热气,他垂下目光,看她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你想做的话,那就遵循你的心吧。……我只是觉得你该自由一点。”

      弗伊抬起头,下巴离开利威尔的肩膀:“我自由不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自由不了。绝对的自由代表着绝对的不负责任,每个人总要背负着点什么,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难道你觉得出了这道高墙,外面就是自由吗?”

      利威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自由就是忠于内心的感受。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巨人的臭嘴里,弗伊,我可以不在乎你的隐瞒。只是,至少做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吧。”

      理智告诉他不该说这种蠢话,但是人在夜里总有许多白天里不敢有的冲动。

      “谢谢你,利威......”

      “我知道。”利威尔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却不愿听。

      弗伊忍不住笑了,她偏要在利威尔耳边大声说:“谢谢你!利威!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利威尔被这一嗓子震地偏过头,不耐烦地说:“再说场面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弗伊抿着嘴偷笑,她相信利威尔真能做出这事。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弗伊开口闲聊:“对了,那两条鲤鱼你养的怎么样了?最近都没见你摆在窗台上了。”

      利威尔无言了一阵:“……死了。”

      弗伊:“……”

      她安慰道:“等回去,我再给你买两条好看的。”

      利威尔:“……不用。”

      他养什么,死什么。
      明明用心对待,却总是活不过一周。
      啧,真烦啊。

      弗伊:“没事,大不了七天换一次鱼呗。”

      利威尔:“……”

      不,他才不要。

      *

      月光透亮,穿过窗户洒在屋内。弗伊睡的很沉,被人轻轻放在床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利威尔弯身过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却没有移开。

      他静静看着弗伊的睡颜,眸光比月色还要温柔。

      朋友吗?

      轻轻拨开粘在她唇瓣上的发丝,他覆唇上去,轻柔地在她的唇角贴了一下。

      一触即分。

      单手撑在女人的上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女人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耳垂上轻轻摩挲。

      蜡烛泪挂满灯柱,火焰猛的跳动一下,燃尽熄灭。云层飘过月亮,遮住满室冷色银光,黑暗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再次倾身。

      利威尔回到房间洗了澡,用毛巾将头发擦个半干,坐在床边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放在唇边,愣了半刻却没有喝,又放了回去。

      等头发被窗边的微风完全吹干,利威尔吹灭蜡烛,将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紧绷的肌肉放松,疲惫感逐渐蔓延全身。

      寂静中,视觉被黑暗深深吞噬,其余的感官比平常更要敏感、清晰。

      他的脊背上似乎还留存着柔软温热的触感,脖颈间似乎还有发丝环绕的痒意,连呼吸之间鼻腔内都似乎灌满女人的馨香。

      她的味道、冰凉的手指、炙热的呼吸、柔软的唇……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诱人,让他忍不住回想、沉迷。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左手摸向脖颈一侧,想要遏止这种难耐的瘙痒,却适得其反,全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感受到某处的变化,他薄唇微微张开,性感的喉结滚动几下,呼吸又短又急促。

      右手缓缓下移。

      木床摇晃,旅馆不结实的床板发出轻微碰撞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极轻的、压抑的闷哼从喉咙溢出,一切都得到疏解,所有声音像断了的弦,戛然而止。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弗伊做了个奇怪香艳的梦。

      有个男人环着她的腰,灼热的唇磨蹭着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

      她有些喘不过气,想挣开却动不了。

      男人的手死死箍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她觉得这肯定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梦中,男人吻上她的脖颈,用牙齿轻轻啃咬着。

      直到感觉到刺痛,弗伊陡然惊醒。

      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垂枝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曳。她侧头看着窗外的雾蓝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抬手摸了摸颈部,叹了口气……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是在利威尔背上睡着了吗,他也没有叫醒她。

      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弗伊衣服穿的整齐,只有领口纽扣开了两颗,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睡眼朦胧地起身,披上件外套,踩上鞋子,脚腕还有些疼,但比昨晚已经好多了。

      想喝口水,水壶却是空的。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抬头看到镜中,暗红的一点落在雪白的颈部。

      弗伊抬指挠了两下,嘀咕一句:“ 该死的蚊子,竟然害我做这种梦。难道是单身太久,太寂寞了吗…… ”

      “这种天气竟然还有蚊子?”

      拉高衣领,遮住红痕,拎着空水壶,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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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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