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哨向）》汪汪汪汪君

3、第 3 章

　　“看来阁下们对他爱护有加，又为什么急着求我卖一个人情，把他丢到首都？以他的特殊身份，去首都治疗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纳伦安静地看着康沃尔上校，可能是因为不再需要讨论工作，他脸上的严肃表情柔和了一些，右眼的视神经膜贴片也失去了光泽，只剩下太阳穴上的金属环闪烁着待机的红色光点。透过透明的的贴片，培养箱里的蓝色幽光在他宝蓝色的瞳孔上浮动。
　　康沃尔上校幽幽叹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请过首都外的人为艾普西龙治疗呢？如果有用，我为什么会想把他送到首都治疗？”
　　随着谈话的逐渐深入，培养箱底部随着大水体起伏而产生的独特的水波纹，也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浮动。
　　一片如梦似幻的海底景象。
　　首都来的随从士兵早已散漫起来，围着透明培养箱好奇的观察，小声地交谈。
　　“我只有在某位大佬的家里看到过这样的宠物箱，我是指装着人型宠物的培养箱。变态哎实在太变态了…”
　　而另一边的基地人员正在关心另一件事情。“我就说老大不太可能说服首都的人带走艾普西龙。还是把艾普西龙留在基地里过节吧，不过就是需要一些维生装置能源而已，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他。”
　　随着向导的话题被讨论，参观团的氛围变得十分松快。纳伦战署官和康沃尔上校正在一起讨论着私人话题，从首都最新的军工产品，讨论到历来各位被首都“派遣”到边境人员的小道八卦。二人散发着闲人莫入的隔绝气场，士兵们感觉插不进嘴，也三五成群地悄悄议论起来。
　　“嘘，别提这一茬，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是真忘了上次异兽突袭的时候，艾普西龙是怎么爆砸能源盾的吗？浪费了许多抵抗异兽的实时能源输出不说，还差点毁了一批新到的18毫米激光榴炮。基地的兄弟们多少都有点怨声载道了。”
　　“艾普西龙破坏的东西还少吗？基地的基础轻型单兵装甲被他弄坏多少了，不每次都是我给他擦屁股？这个小坏蛋就是在增加我的维修工作量！”
　　“还有神经互联网！我再也受不了艾普西龙不吭一声侵入神经互联网的酸爽滋味了！你们大部分人好歹在一线作战，只有一个便携式单向神经收信端，而我在指挥台上，面对你们这么多人的信号通道，被加强的神经干扰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基地的士兵聊到此处，又直直地看向康沃尔上校的副官，论神经侵入的痛楚，没有人比这位更清楚。康沃尔上校虽然名为指挥官，但其实许多辅助的苦差事都是交给副官来做的。
　　副官被不怀好意的视线包围，也斜了一下眼睛：“看什么看，做好护卫工作！散漫！”接着又看了一下首都来的那群懒鬼士兵：“你们，也是！列队站直！不要再挨你们长官骂了。”
　　那群首都鹌鹑（基地士兵给这些权贵起的新绰号）自从来到基地，被自己和对方的长官给了无数个下马威，条件反射般驯顺起来。

　　众人在基地深处配合处理着首都视察工作，不觉已经过了几个明日，几个暗日。
　　守卫基地，确认防卫部署，剿灭小股的不规则异兽群。
　　纳伦下手极狠，对手下事事务必求完美。首都鹌鹑们被极其繁杂但同时也十分高效的日程安排困扰着，但凡有一个人偷懒，纳伦立刻会吩咐送上折磨的“大礼包”。这些官兵原本在首都岗位，哪个不是享受联邦福利且备受尊敬的。在纳伦手下犯了懒的官兵，不仅要被略施小计折磨，被连累的同事怨恨，还要遭受纳伦看弱zhi一样的轻蔑眼神。当不好好干活遭受的苦楚远大于干活本身的辛劳，首都鹌鹑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在最前面。下士暗自咂舌，心想自己也要好好借鉴，不能一味只会拿靴子狠狠踹下属的臀部。

　　数日过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幽暗的培养箱中，那条荧蓝色的“人鱼”微微睁开了双眼。

　　“哐！”一声巨响从晶体箱壁上传来，在空旷的洞窟中连续反射，连绵成一片轰隆隆的回声。
　　在场所有人无不神色巨变。
　　“轰隆隆！”第二声从洞窟外传来，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声巨响的回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康沃尔堡垒之上、弗拉明戈山外。
　　“异兽潮！”
　　“二级警戒！”
　　“异兽气味浓度达到了6！”
　　“堡垒外前线一半的侦查点受到了信号屏蔽！”
　　“副官！快派人看看艾普西龙的反应！”康沃尔上校在神经互联网端大吼。
　　“是！”副官直接命令手下切到了晶体培养箱的监控视角，“艾普西龙开始躁动了。”
　　“方位？”
　　“东南150-165之间。”
　　“该死的不会又是隔壁基地反扑过来的潮流吧……”
　　一片混乱嘈杂的人流中，纳伦接到通讯早已来到主控室指挥室，指挥室正中散落着一大片立体投影地图，数位指挥室辅助人员在立体的光斑间穿梭着，忙碌碌地分析数据。纳伦的蓝眼睛注释着眼前的立体投影军事地图，陷入沉思。
　　康沃尔堡垒地处北境战线险要之处，宛如一支犄角，狠狠扎穿异兽战线，但同时也决定了它三面受敌的半岛地理环境。
　　为了保护基地，士兵们在北、西北和东北部署了多达100个侦查点和配套防护盾。而东南方向确实是一个薄弱点。与它交接的100多码另有一个基地，河套基地，与弗拉明戈山脉的防护形式不同，那里是通过数条河流天堑拦住异兽攻势。即使异兽渡河后进入了缓冲平原，也能因为视野开阔被及时分散，逐个击破，除非——这次来势汹汹，数量不菲。
　　还没等纳伦理清思路，副官手下的战报人员又在神经网络端里大喊：修正坐标！修正坐标！艾普西龙的朝向变了，他往东边看了，偏东北！偏东北！异兽潮在高速移动！”
　　纳伦暗自心惊，在他几十年来的战术学习和分析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与向导并肩作战的形式，简直就像——
　　“艾普西龙就像导盲犬，是吧”康沃尔上校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年轻人，堡垒坚不可摧。侦查点被毁过半的情况我们遇了百八十次了，每次我们都能找到对策。”
　　跟在纳伦身后的下士，这几天像哈巴狗一样寸步不离做着少爷的下属和舔狗，务求能够得到一些赏识。此刻他一脸惊讶全都写在脸上愣在当地，全然忘了手上的工作。虽然他在首都也曾有幸听说过数位高等级向导的八卦，但从没有哪一位精神力等级如此高强，精神图景能直接扩展到数百码外的异地，直接探查异兽的动向。
　　然而没等指挥室的人高兴太久，培养箱那里又传来了坏消息。
　　“艾普西龙又暴力拆开闸门跑出来了！”
　　刚才还一脸镇定的副官声嘶力竭向监控区负责人员大喊：“上个首都月，维修部才新给他安排了军工级三层压力泵阀门，啊？他是怎么打开的，啊？”
　　迎着副官狂暴的声浪，伴随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精神网络冲击。有一股暴戾游走的精神力，冲破网端防护，直接给了副官一个迎头痛击。
　　副官瞬间吐血倒地。
　　“中校！快给中校拿神经冲剂！对对对，指挥台最下面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最里面的一板！”
　　纳伦的下士离他们最近，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掏出一堆喝完的包装壳，又从里面摸索出一只新的，心虚手硬地插进副官的嘴里。
　　副官虚弱地喝完了所有的冲剂，得益于哨兵顽强的体质，精气神在他的身体里逐渐复苏。副官虚虚地吐出一口气：“没事。多见不怪。”

　　纳伦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你们忙你们的，你们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关注在异兽战线上。让我来勘察艾普西龙的动静吧。”
　　“呃，那里很危险，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对首都不好交代。”内伤未愈的副官柔柔弱弱地说。
　　“我有必要去探查一下他的危险等级。”
　　“别去，”康沃尔上校一直竖着耳朵倾听，面对这一切异变有些尴尬，他刚才一直在装死。此刻高大的上校，像一个刚被学校状告亲子劣迹、通报退学处分的父亲一样，出声哀求道：“我并不是担心您的安危，您非常强，我很放心。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除去异兽潮，他的情绪通常十分稳定的。只有在边境，他才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不要让首都知道他…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