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带刀》咸鱼味小糖包

26、第二十六章 灭口

　　谢星竹死死盯着朱涛，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灵溪有些忐忑：“哥……”
　　谢星竹机械地扭过头，看着谢灵溪：“你们知道多少？”
　　谢灵溪和戚十方对视一眼，有些为难。
　　戚十方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把这二人处理了再细说。”
　　朱涛一听急忙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是听命行事，我也没干旁的坏事啊！最多就是帮着她一起骗人罢了……”
　　尤芳也跟着一同啊啊啊地磕头。
　　谢星竹抑制住怒气：“听谁的命？迟三？”
　　就在此时，意外横生，“嗖嗖嗖”的破空声此起彼伏，数支利箭从洞开的大门和窗扉疾射而来！
　　只是眨眼间，朱涛与尤芳便双双惨死。
　　戚十方几人拔剑格挡，金属撞击声络绎不绝。
　　燕飞飞急中生智，搬起桌子挡在身前迅速跑去关门。
　　纵使他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利箭，第二波攻势随之而来，这一次的箭镞甚至绑了火种。
　　燕飞飞终于赶在下一波箭雨来临前关上了房门，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屋内便着了火。
　　窗口的箭雨还在继续，只要一伸头便可以看见窗外站着数十个黑衣人轮流放箭。
　　燕飞飞叫苦不迭，所有人都有兵器，就他一个人赤手空拳！
　　此时屋内有火，屋外有人，空中还有箭雨，当真是进退维谷。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谢星竹当机立断，“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
　　谢灵溪一咬牙：“走！”
　　几人互相掩护，互补不足，一鼓作气顶着箭雨破窗而出，一刻也不停息，冲进人群便是一场混战。
　　黑衣人也反应很快，扔下弓箭拔出兵器便战。
　　武功最差的燕飞飞和李朝云对视一眼，迅速汇合到一处，准备伺机逃跑。
　　燕飞飞拽着李朝云在刀光剑影中滑来滑去，奇妙身法看得人眼花缭乱，上一刻就要长剑贯胸，谁知眨眼间他便偏离了几寸，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
　　李朝云早已晕头转向，一张小脸煞白，瞪着毫无神采地死鱼眼任由燕飞飞拖布娃娃一般拖着自己窜来窜去。
　　谢灵溪时不时看上李朝云一眼，见她好几次都逢凶化吉便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武功不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制服颇费一番力气。
　　谢星竹连杀两人之后只觉得压力骤减，视线一扫暗自心惊，这些黑衣人多半都折在陆知命与戚十方二人手中，陆知命一根铁棍舞得虎虎生威，化繁为简，一招一式都直取要害，戚十方则手持袖剑，招式恰如其人，乍一看花里胡哨虚有其表，实则又凶又邪，气势凌人，两人都不是善茬，杀起人来毫不留情。
　　这些黑衣人仿佛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眼见同伴们一个个倒下也毫无波动，只是陆知命一句“抓活的”之后互看一眼，竟是举剑自杀了！
　　朱涛家的房舍已经彻底烧了起来，熊熊大火引来了城中巡逻的侠士，看见一地的尸体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星竹语气冷傲：“恐怕是冲着李姑娘来的，此处交由你们善后，我送李姑娘回府。”
　　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将消息传回聚贤山庄，谢青峰早早迎了出来，见几人毫发无伤，感叹道：“无事便好，贤侄受惊了，快回去歇歇。”
　　谢星竹眼中风起云涌，情绪变幻，最后也只是悄悄握紧了拳头闷闷说道：“只可惜岳父岳母受了连累。”他自觉语气不对，又补了一句，“也不知要如何对雪尘说起此事。”
　　“实话实说便是了，雪尘一向懂事，她会理解的，”谢青峰看上去也有些唏嘘，“不过你们怎会去青罗巷？”
　　“岳父昨夜又来寻雪尘麻烦，我便想着去找他谈一谈，没想到灵溪也会去替她嫂子出头。”
　　谢灵溪帮腔道：“是啊，伯父，朱伯父太过分了，嫂子可是他亲闺女，怎么下得了手。”她愤愤道，“真是气死我了，我与他讲道理，他却说他打自家闺女也不犯法，旁人管不着。”
　　李朝云冷不丁说道：“如今他遭了报应了，可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几个字在谢青峰听来显得尤为刺耳。
　　“好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谢星竹回到院里，先前烧毁的几间屋子还未清理干净，残垣断瓦，分外凄凉。
　　朱雪尘正在陪儿子谢长宁做游戏，欢声笑语教人看着便心生愉悦。
　　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奶娘率先看到谢星竹：“少爷回来啦。”
　　谢长宁小鸟一般奔向谢星竹：“爹爹！”
　　谢星竹抱起他在他的小肉脸上亲了一口，又把他抱给奶娘：“婉娘，你先带宁儿去别处玩吧，我与少夫人有事要谈。”
　　朱雪尘笑着问他：“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谢星竹盯着她脸上的红痕看了半晌才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爹死了。”
　　朱雪尘有些愣怔：“什么？”
　　“朱涛死了，尤芳也死了，”谢星竹盯着她的眼睛，“就在方才，有杀手去他家中放箭射杀了他们，你猜，他们有什么秘密值得被人灭口？”
　　朱雪尘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我……我如何知道……”
　　谢星竹厉声问道：“你脸上的伤到底是谁打的？你为何要帮他遮掩？”
　　朱雪尘眼中的光一下子消失了，眼神空洞茫然不知所措：“我也不想的……可我的命是他给的……”
　　朱雪尘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道：“我自幼便父母双亡，流离失所。那年大雪，我又冷又饿，本以为挨不过去了，是你爹在路边捡到了我……他把我送到朱涛那儿去，让我管他叫爹，又请了一个嬷嬷教我识字，教我操持家务……你爹他，平日里是不会见我的，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打我出气……他为了掩人耳目，便一直都是拿朱涛当幌子……”
　　谢星竹心疼地抱住她：“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谢星竹抱着在自己怀里哭作一团的娇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仅仅一个朱涛，值得父亲如此大动干戈吗？那些黑衣人分明连他和谢灵溪都想杀……
　　谢星竹满腹疑问，他草草安慰了一下朱雪尘，便匆匆去寻李朝云几人了。
　　他见到人，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机械地一口接一口喝茶，一杯茶喝完他才说道：“我今日才知道我爹有打人的癖好……”
　　谢星竹将朱雪尘的遭遇一一道来，末了又说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爹就算有这个癖好，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在雪尘身上发泄……”
　　谢灵溪沉默片刻问他：“哥，你还记得你娘长什么样子吗？”
　　谢星竹摇摇头：“我娘在我出生没多久便过世了，我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嫂子刚进门的时候我爹就说她生得有几分像你娘……”
　　谢星竹不悦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我爹当时还说大伯没分寸，竟然按照自己媳妇的模样性情娶儿媳妇……”谢灵溪看着谢星竹不可置信的样子也很难过，那句“你可能不是大伯亲生的”完全说不出口。
　　戚十方说道：“先不论尊夫人的长相，她给朝云和灵溪下毒的事，她告诉你了吗？”
　　谢星竹再次震惊：“你说什么？”
　　“看来尊夫人没有说实话啊。”
　　李朝云把那只香囊放到谢星竹眼前，说道：“那日我说你们谢家有人想要我的命，是真的。”
　　李朝云接下来的话更让谢星竹遍体生寒。
　　“想杀我的不只是朱雪尘，还有谢青峰。我爹手上有谢青峰二十年前围杀止水剑派的证据。”
　　与此同时，谢青峰正在书房大发脾气：“这么多人连几个人都杀不了！一群废物！你去告诉凌凤晁，别以为这事他能脱得了干系，李朝云真把事捅出来他阎罗殿也得脱层皮！”
　　迟三倒了杯茶给谢青峰：“主子消消气，英雄宴未到，我们还有机会。”
　　谢青峰缓了口气： “一直监视朱涛夫妇俩的那个妇人清理了吗？”
　　“主子放心，全家八口，一个不落。”
　　谢青峰沉默片刻又说道：“朱雪尘怕是也留不得了。”
　　迟三点头称是：“她在李朝云之事上的确不堪大用，不过，”他话锋一转，竟是替朱雪尘求起情来，“她并不知晓内情，朱涛之事也与她无关，况且监视谢星竹也还需要她，不如暂且留她性命，她一向识时务，有丈夫和儿子牵绊着，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也罢，你去敲打敲打她，叫她最近机灵着些，别教人抓住把柄。”